看著秋月被架走,顏世寧皺起了眉。

    剛才發生的這一切,貌似跟裴瑾的計劃有出入啊!

    裴瑾跟她說的計劃是,讓秋月給她端湯羹,羹裏無毒,她的指甲裏有毒,在攪拌湯羹的時候,她正好將毒彈下去……說白了,這就是一出陷害的戲碼。她本來還有些不安,誰知最後竟真的從秋月屋中搜出了毒藥!

    於是,問題來了!

    她指甲裏的毒是裴瑾事先給的,在北鬥的檢查下,這毒跟秋月屋中所藏的毒一模一樣,本來她還以為秋月屋中的毒也是裴瑾放進去陷害的,可看秋月的反應,這毒真是她的!

    那麽,這就說明,裴瑾早就知道秋月屋中藏了毒!

    也就是說,秋月早就有了害人之心,而裴瑾,不過將計就計先發製人!

    一切盡在他的掌握!

    嘖嘖,這廝可真夠厲害的!

    不過,很快顏世寧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秋月這毒,是要害誰?害她,還是害裴瑾?

    並且,這是秋月擅自作為還是有人暗中指使?換句話說,這跟國公府有什麽關聯!

    想起早上裴瑾湊在耳邊說的那句話,顏世寧的心依然震動了下……

    等到最後一個人離開屋子,裴瑾走到顏世寧跟前,拉起她的手。

    “你要做什麽?”顏世寧下意識的就抽手。

    裴瑾拿出一把小剪子,笑道:“給你剪指甲,裏麵藏了毒,危險。”

    顏世寧從前不愛留指甲,從來都是修得光禿禿的,隻是到了相府後被顏世靜批判了好幾迴,所以無奈的也蓄起了長指甲。如今被剪掉,倒也不心疼。

    不過這被他握著手剪指甲的感覺……怎麽都覺得怪怪的。

    煎完指甲,裴瑾仍不放心,又讓她在熱水裏泡了好幾遍。

    顏世寧不耐煩,“跟你說了隻在尖上抹了點,剛才早被剪掉了。”

    裴瑾笑道:“以防萬一嘛,萬一不慎入口,沒了小小獅該怎麽辦?”

    “……”顏世寧開始裝死。

    半晌後,裴瑾終於鬆了手,顏世寧立馬拿起扇子坐得遠遠的。

    “你什麽時候有了隨時隨地拿扇子的習慣?如今這天也涼了。”裴瑾納悶道。

    顏世寧一怔,而後笑了。

    扇子這玩意,是個寶貝。你偷吃東西時,它可以

    掩著,你困得打哈欠時,它可以擋著;你要扮活潑開朗,可以拿它撲蝶,你要裝文靜有才,可以把它上畫;熱天扇風,雨天遮雨,哪天裙子上見紅,還可以手放背後——顏世靜曾就拿著她的扇子做這個用。

    總之,經過兩年的京城生活,顏世寧將扇子當作一個偽大家閨秀居家出門的生活必備。

    不過,咳咳,這應該不能跟他說。

    顏世寧放下扇子,轉過話題,“難道王爺不該跟妾身解釋些什麽嗎?”

    裴瑾湊過去在她邊上坐下,捧著茶道:“愛妃想知道什麽呢?”

    顏世寧扯笑道:“比如王爺如何知道秋月房中有毒的。”

    裴瑾吸溜了幾口茶,歎道:“看來是什麽都瞞不了愛妃!”

    顏世寧手指敲著桌麵等下文。

    裴瑾放下杯子,道:“如果你的夫君連自己府上的人屋子裏放了些什麽都不知道的話,那隻怕我已經投胎轉世好幾迴了。”

    此話說得輕鬆,好似玩世不恭,可顏世寧聽著,了然於心。

    出嫁之前她就想著,如今二龍奪位,裴瑾雖無意爭儲,隻怕也無法完全脫身,府上或多或少還有著別人安□來了,所以等到嫁過來之後,在兩人獨處時她暴露本性,有外人在時她就又做出個虛偽表象,為的,就是不想落人口實。

    如今聽得裴瑾這番話,她便知道之極揣測無誤。

    賢王府看似一派平靜祥和,實則也是暗流洶湧啊!

    以後,隻怕要更小心了。

    裴瑾看著顏世寧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心上不由一暖,抓過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道:“你不用擔心,府上那些釘子我早就派人暗中監視起來,不足為慮,如今打發了秋月,你就更可以高枕無憂了。上房揭瓦滿地打滾什麽的,敬請隨意,嘿嘿。”

    “誰擔心了!”顏世寧見他提起自己小時候的糗事,一把從他懷裏跳開,“丫的,上房揭瓦還是你唆使的!滿地打滾也是被你氣的!”

    裴瑾看她炸毛,笑得更歡了。

    顏世寧瞪了他一眼,跑到對麵坐去了。她剛才倒真忘了這廝的手段了,秋月都能解決掉,其他人,還不就是小菜一碟。

    替他多慮,那還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

    這麽個卑鄙無恥腹黑陰險的小人,誰碰上他誰倒黴!

    裴瑾逗夠了,也開始說正事了,“秋

    月這毒是國公府送來的,一早監視她的人就匯報給我了。我也早就趁她在我跟前黏糊時讓北鬥潛進她的房間搜查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秋月是國公安插下的釘子,為的就是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別人安插來的我可以不用太多顧忌就給拔除,但國公的人……畢竟珍母妃對我有恩,所以就算我看到秋月潛入我書房將書信謄抄後轉交給國公府的來人,我也隻能當作不知,隻能想法子慢慢將她送迴去。隻是,要把她理由充分又不傷體麵的送迴去,有點困難……那時是兩年前,後來嘛,南疆叛亂,我看機會正好,就請旨平叛去了……惹不起,咱躲得起嘛!”

    “那你現在怎麽想著收拾了?”顏世寧問道。

    裴瑾看著她,臉上露出狡黠笑容:“為了愛妃身心愉悅,為夫自然要竭盡所能啊!”

    “……”為什麽這廝總能把葷話說得這麽坦蕩!

    “當然,你也看到了,如今國公已不是想要監視我那麽簡單了,我若再不解決掉秋月,後果不堪設想!”裴瑾的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顏世寧想起那瓶毒藥,心裏也有些發寒,“你是說,那毒,是國公的意思?”

    裴瑾微微頷首。

    顏世寧深吸一口氣,想及早上他說的那句話,又道:“可是,你早上不是說國公他……如果你沒子嗣,登上那位置又有何用?”

    早上的時候,裴瑾在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國公一直想讓我做那位置,可我不願。

    顏世寧每每想及這句話,都心跳不已。她一直以為奪位是另七王跟太子的事,卻沒想暗中裴瑾也被支持著。

    國公雖然隱遁十來年,可他的勢力著實不小啊!

    可既然國公私底下支持裴瑾,又為何要讓秋月下毒?

    顏世寧滿心沉重,裴瑾卻笑得從容:“世寧,你該知道,這世上有一個詞,叫傀儡。”

    “……”顏世寧啞然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看著顏世寧醒悟的樣子,裴瑾輕輕一笑,身子仰後靠向了椅背。

    當珍貴妃還在世的時候,威國公就有那意思了,可珍貴妃並不希望裴瑾淌這攤渾水,於她來說,健康平安的長大就夠了。等到她死後,後宮之中頓時失勢,威國公也沉寂下來,不過這也隻是表麵問題而已。

    在裴瑾十八歲那年,威國公問了他一個問題,“依你之見,當何人為儲?”

    裴瑾很無恥的迴了三個字:“瑾不知。”

    於是,威國公又很直接的問道:“你當,如何?”

    裴瑾繼續迴了三個字:“瑾無能。”

    最後,威國公看著垂手恭謹的他,沉沉道:“依我看,你比他們都適合。”

    在後的幾年,威國公不遺餘力的給他培植勢力,而他,則不遺餘力的躲開這些勢力。

    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卻突然有了一個登天的機會,很多人都會被權勢衝昏頭腦,然而,裴瑾不在其中。

    他深刻的意識到,在威國公的扶持下登上天的那一天,也就是他從此墜落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日!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釜底抽薪,另謀他業——十來年前,躲在屏風後的裴瑾聽威國公與珍貴妃這麽說道。

    本來裴瑾還不太確定後半句話的意思,直到成親前夕,北鬥告訴他,那人給秋月的毒藥,是“絕子散”!

    毒藥是準備我顏世寧下的,為的是不讓她誕下子嗣。孩子隻能讓秋月或者其他國公府的人生下,這樣才既能有奪位的資本,又能方便操控。

    到時候,他登上皇位,無權無勢,便成了傀儡。子嗣再意外夭折,威國公就能輕而易舉的奪權了!

    一切,機關算盡!

    幸好,這枚毒瘤及早清除。

    想及此,裴瑾笑了聲,收迴了所有思緒,見顏世寧站在窗口若有所思,道:“愛妃在想什麽?”

    顏世寧還在心驚,宮廷鬥爭從來殘酷,卻沒想有朝一日就在自己身邊上演。若不是裴瑾及早發現,後果真是懸之又懸。

    嗚唿,她這才進門第二天啊,就遇上了這等事!

    而聽到裴瑾的問話後,她故作悵然的望著天,幽幽道:“我在想,我娘親許願我一世安寧什麽的,隻怕不能實現了!”

    裴瑾笑著走到她跟前,道:“後悔嫁給我了?嘿嘿,如今你後悔也沒用了,誰讓你當初不逃婚呢!”

    顏世寧白了他一眼,咬牙道:“誰讓你要娶我!”

    裴瑾彈了她一記額頭,道:“你要不是嫁給我,隻怕更不得安寧。”

    “嗯?”這話讓顏世寧有些糊塗。

    裴瑾卻不迴答了,隻笑道:“這條路也許很艱辛,你怕不怕?”

    顏世寧抬頭看著他的雙眸,半晌後狠狠道:“我已經跟你這個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成了親,你說我

    還有什麽好怕的!”

    裴瑾聽著這話,笑開了花。

    “不過,國公府設了這麽大的局,會善罷甘休嗎?”半晌後,顏世寧問道。

    裴瑾看著窗外落葉飛旋,笑道:“自然不會,不過,這不是目前最大的問題。”

    “還有什麽問題?”

    “比如,明天你該迴門了。”

    “!!!”顏世寧把這茬給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蘇渣都在跟卡文君殊死搏鬥。倘若明天蘇渣木有冒泡,那她就是被卡文君ko了!

    【磨刀霍霍狀】卡文君,勞資跟你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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