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打了個奇怪的手勢,接著咣咣敲了兩下門,停頓一秒,再咣咣敲了兩下,再停頓了一秒,又咣咣敲了兩下。忽然門自動開了,屋內黑洞洞的,不能看到任何東西。

    光頭低叫了一聲,燈!

    燈亮了,四周立即白亮如晝,四下裏打量,陳設也並不豪華,應該是普通的中產階級人家。中堂正前方放有一張圓桌,牆壁掛有人物像。

    光頭說,虎哥,朱草把人給你帶來了。

    西廂傳來虎哥的聲音,曉得了,帶他到我的房間裏來吧。

    朱草推了推我,說,去呀,虎哥真給麵子,讓你進去呢!

    我說,哦。就一個人走進了西廂。裏麵有張床,看床腿我知道是席夢思的,市麵上很貴的那種。床上躺著一個男人,男人很老了,依我看,有五十歲上下,臉上卻很潔淨,沒有一根胡子。隻是皮膚較黑,顴骨上有道疤瘌,很難看,看了想吐。兩隻眼睛,左眼亮晶晶的,放光,右眼用黑色的鏡片罩著,估計是瞎了。

    床上還有一個女人,女人很妖嬈,濃妝豔抹的,如果素麵朝天的話,她的美麗肯定要大打折扣。女人赤裸著上身,男人雙腿架在女人的雙肩上,女人正為男人做腳底按摩。

    男人乜斜了我一眼,說,你是康永樂吧。

    我不卑不亢說,是的,請問,你怎麽稱唿?

    男人說,我是獨角虎,叫我虎哥,我也不介意。

    我說,你讓朱草帶來我來要做什麽?

    獨角虎說,目的隻有一個,收你為徒。

    我問,你是做哪行職業的?

    獨角虎說,偷。

    然後繼續解釋說,偷這個字眼看似很肮髒,其實有時候挺可愛。別人辛辛苦苦掙來的鈔票,分文未動,就不翼而飛,而我們隻是花了些吹灰之力,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別人的勞動成果——你不覺得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麽?

    我說,不覺得。

    獨角虎說,為什麽?

    我說,老師從小教導我,人窮誌不窮,偷東西是違法的。

    獨角虎“呸”了一下,說,老師都是混蛋,一群飯桶,他們隻會教你一些生活常識,他們說的話十句有九句是廢話,他們是最會混飯吃的一個群體,媽的社會上死個民工都要比死個教師有價值的多。

    我說,話也別說太絕,畢竟人家也不容易。

    獨角虎說,老子就是小學畢業的文憑,老子就是因為從來不好好讀書,在學校和老師對著幹,才走上今天的康莊大道的。老子沒文化,老子照發跡。

    我說,你說的康莊大道是指什麽?

    獨角虎說,賊船啊。

    我說,你該是船長級別了吧?

    獨角虎神氣地說,不敢當,在五馬鎮五十萬人口裏,論偷,我數第二,沒人敢數第一。不管偷什麽,怎麽偷,技術永遠是我最強,時間永遠是我最快,效率永遠是我最高,結果永遠是我最牛。

    我說,你都有這麽多的最了,那你現在最想做什麽?

    獨角虎說,我最想去一趟廣東,那裏我有一個道友,他最近遇上了樁大買賣,想跟我合夥幹,而這也正中我的下懷,我在五馬呆不下去了,畢竟是個小地方,我是龍,我要高飛的,不能老在淺水裏打轉轉,那是魚蝦們的窩兒。時代要發展,科技在進步,我們這類偷盜家們也應該緊跟潮流,與時具進——這次移駕廣東,也正有此意,一方麵達成合作共識,另一方麵虛心求教,以求明天會更好。因此,五馬鎮上的事務,就需要一個人來獨撐大局了。而這個人,我物色來物色去,隻有你合適。

    我說,可我並不熟悉你啊?你我也是初次謀麵吧。

    獨角虎說,可我熟悉你。你一出生,我就見到過你,你骨骼奇特,麵相富貴,你注定了要做我的接班人。

    我說,假如我不允你呢?

    獨角虎說,你必須要允我,因你沒得選擇。你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如果你不投靠我,勢必會在三天之內橫屍街頭。

    我說,那好,我拜你為師,隻是你能把我教成啥樣?

    獨角虎說,像我一樣。

    我說,你啥樣了?

    獨角虎說,人送綽號,妙手神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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