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來令狐衝,我說,秘籍帶來了沒?

    令狐衝當即會意,臉浮淺笑,說,帶來了,請盟主過目。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本薄薄的顏色發黃的小冊子來,恭敬遞給我,我看到書的封麵上確實印有《葵花寶曲》四個宋體大字。

    我定了定神,雙手接過,微微打顫。我翻開書的扉頁,果然有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字樣。我想,老子這次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為了千百條鮮活的生命,為了不讓後人恥笑武林盟主的無能,老子這就把老子的塵根割了,老子這次要做個真正的英雄俠士。

    我咽了咽口水說,令狐,你今天就是見證人,無論此事的結局如何,但它的過程是悲壯的,是俠義的,是值得萬世景仰的,所以你的後半生的主要工作就是宣傳和發揚,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武林有這麽個俠肝義膽的盟主,要讓天下人都對我歌功頌德,如此,也不枉我的這一揮了。

    令狐衝說,一揮什麽?

    我說,刀啊。

    然後迅速抽出腰間配刀,徑往胯間揮去,隻聽到“噗”的一聲,接著“喲”的一聲,最後“咚”的一聲,我便如剛被閹割的公豬一樣,撲騰著,翻滾著,直到昏厥過去。這個當口我還聽到令狐衝站著說話不腰疼地說,殺雞焉有宰牛刀……

    醒來東方已大白,微啟雙眼,令狐衝的一張老臉晃悠出映入眼簾。令狐衝雙手捧著一隻盤子,盤子上堆放了六個已然發癟發硬的窩窩頭,隻見他麵色緊張,卻又隱含著欣喜。

    我的第一句話是,我的那個呢,我要看一看。

    令狐衝便指了指茶幾上的一個包裹,說,都給盟主打包起來了,我是想著要好好收藏的,以後盟主旗開得勝了,它就是個功臣,要放進武林博物館裏供遊人展覽的,而如果盟主這次不幸技不如人命喪敵手了,那它也可作為一個紀念品,供武林後輩們瞻仰,並且永久懷念,讓盟主永遠活在後輩心中。

    我眼裏禁不住噙滿了無言的淚水,我說,打開吧,讓我再看它一眼。

    令狐衝依言將包裹拿起,剝粽子似的一層層打開,最終顯出我的那件物。令我倍感傷心的是,它已經堅挺不在,它軟綿綿的伏地那兒,像一顆被雨打濕的芭蕉,伸手一觸,竟萎縮了好多,像一顆害羞草。

    我撒淚說,收起來吧,它丟了的話,我把你的弄下來。

    令狐衝說,放心,吊在人在,吊失人亡,人與吊同生共死。

    我說,你下去吧,窩頭留下,我要練功了。

    令狐衝說,是,祝盟主一揮得勝。

    房門緊閉,我開始閉目打坐,練習心法。心法練成之後,就是動作和手法了。書裏的內容其實沒什麽內容,都是些簡易的圖畫,唯一的文字就是扉頁上的那八個討厭的漢字了。

    我模仿著畫中的人兒,一招一式都練的十分認真,我的身後是堵牆,牆上鑲有一麵大鏡子,我在練功的時候偶爾能從鏡子裏瞥見自己颯姿英爽的身影。由此我發現了一個真理,男人在認真的時候,都是分外的可愛和帥氣。

    三個時辰後,我大功告成,再加上先前那六個稀有的窩窩頭的充饑,此時的我精神百倍,神采奕奕。信手揮出一拳,竟打中了十米之外的一棵楊柳,楊柳隨即搖晃著倒下了,有很多坐在樹下乘涼的俠客受到了驚嚇,大樹落地的前一秒,均飛身而起,逃到安全地帶。

    我在大堂前招集人眾,並對他們作了一番簡單的軍事化訓練,比如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之類,看到隊容齊整了些,我把聲音放大了發表演說:同誌們,哦不,各位大蝦們,想必你們都有所知道我為什麽要在此時此地召開如此重要的會議了吧,我們已經時不我待了啊大俠們,再不主動出擊的話,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了呀。因此,作為武林的一個盟主,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帶領大家脫胎換骨,哦不對,脫貧致富,也不對,應該說是脫離危險,難道大家不覺得咱們已經危在旦夕了麽?

    下麵一陣竊竊私語,估計是在對我的發言作出種種猜測和分析。

    我像一個權威的領導者一樣作出了結論,歸根到底,我們得活著,隻有活著,我們才可能鋤奸扶弱劫富濟貧為民請命替天行盜救黎民於水火挽狂瀾於既倒,才可能對得起自己的老師同學兄弟姐妹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伯父伯母大叔大嬸朋友哥們以及自己的良心和良知,才可能做一個真正的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有車子有房子有票子有兒子的新時代的大俠,才可能問心無愧地為人民做貢獻為祖國做貢獻為人類做貢獻——我的話,你們理解了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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