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桐跟著冼默彥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拍戲的18樓,電梯門一開,就聽見爭吵哭叫,其中還夾雜著清脆的巴掌聲。這捉奸戲拍得還挺逼真。


    “童穎,你他媽真打?”


    “你他媽都敢真做,我為什麽不敢真打?”


    “住手,信不信我扇你?”


    “有種你就扇,不扇你他娘就是雜.種。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工作室的人都敢動,你信不信我閹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地支持!!!!


    第25章


    絢麗的假發套被扔在地上, 童穎身高172公分,還踩著雙高跟鞋,氣勢上一點都不輸陣, 把人堵在牆角,掄起巴掌沒頭沒臉地打,十分潑辣。


    抱著頭的中年男人, 油光有型的發早就被撕扯得亂糟糟, 完全不見了儒雅。身上的白色浴袍很髒, 襟口被拉得半敞著,一雙拖鞋跑沒了一隻, 光著的左腳上兩個小方塊血印凹進了皮肉。嘴上不停地放狠話, 但卻不敢真動手。


    圈裏誰都知道童穎金主背景深,前幾天又鬧了那麽一出,現劇組導演、製片人哪個不是對她客客氣氣的?


    往右逃竄,卻被這部劇的男主角陳賡擋住了路, 他就跟看不見人似的,堵在那一動不動。


    圍觀的人都在圈裏混飯吃, 這兩打架的他們一個也惹不起。開始還想拉卻被童穎一聲吼, 現在幹看著誰也不敢上前, 隻口頭上急。


    “別打了……快別打了, 有事好好說……”


    發生這樣的事,導演也是頭疼。要是旁人家的新人,他給加幾場戲私下裏再介紹一點資源,也就了了。可……可施雲斐動的是童穎工作室的人, 童穎和馮茜護短圈裏出了名的,這兩還不缺資源。


    抹了把火辣辣的左臉,倒吸一口冷氣。童穎那鬼爪子削得夠尖的, 他剛就不該去拉。


    “逃……你他媽有本事變成耗子打洞啊,”童穎臉都氣紅了,追上去一把扯住施雲斐的頭發,抬腿狠踹。高跟鞋的鞋跟細得似針,男人被他踹得嗷嗷叫,氣急推了一把。


    本就已經有些乏力,又一時缺少防備,童穎整個人往後栽去。


    從房間裏挪出來的年輕女孩已經穿上衣服,雙眼紅腫,正巧撞見到這一幕,被嚇得後退一步背抵著門框瞠目驚叫:“啊……”兩手緊捂耳朵,人繃得跟拉彎的弦一樣。


    耳膜震蕩,堵著施雲斐路的陳賡伸手傾身想去拉童穎,不料有人比他快了一步。一雙纖瘦有力的手從後抱住了童穎快磕到地的腦袋,右腿跪地撐著她的背。


    “啊嗷,”才躲過一劫腳腕處卻傳來劇痛,隻是童穎才叫出聲就見到了一張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臉,瞬間忘了疼一骨碌翻身跪到地上,盯著她妹,迴憶之前。她剛幹了什麽,有犯法嗎?


    好像……好像有一點,但施雲斐也推了她,那個正當防衛怎麽說的?她是個女的……


    “穎姐,”冼默彥看著她臉上變了又變的神色,突然覺得顏澤是有眼無珠,上前好好表現:“你腳沒事吧?”


    到了這時,在場眾人才發現有兩張陌生的臉孔亂入,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女演員已經開始撩發,靠窗邊的對著玻璃匆匆查看自己的妝。一時間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冼默彥身上,忽略了背抵著門框的年輕女孩。


    她悄悄地放下緊捂著耳朵的手,抱緊自己,眼神遊離。


    “冼默彥?”


    “好像是冼大佬唉……”


    “他怎麽會在這,跟他一起的是那個神秘的二少奶奶嗎?長得也不怎麽樣嘛。”


    “你今天出門沒帶眼吧?這叫不怎麽樣,要不要讓人家拿掉眼鏡跟你比比?”


    “哎哎,他叫童穎穎姐……”


    “這麽說童穎金主是真皇.族?”


    出於職業的本能,童桐沒放過現場幾個關鍵人物的變化,緊抿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下。


    導演捂著被抓破的左臉幹巴笑著湊到冼默彥跟前:“您這是蒞臨考察呢,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提前說一聲,這架就打不起來了,他絕對不允許,現在尷尬了。


    “我來南市出差,正好就下榻在這附近,今天沒事便過來探穎姐的班,”冼默彥歪頭去看童穎的腳腕,沒有出現腫脹現象,她腳活動自如,應該隻是扭到了。


    “穎……哈哈穎姐,”導演決定從今天起童穎也是他穎姐:“讓您看笑話了,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個屁,”童穎又炸毛了,甩掉高跟鞋爬起來,迴頭狠瞪了一眼縮在牆邊的施雲斐,後繞過她妹一瘸一拐地走向導演質問道:“你坐在監視器前幹什麽吃的,瞎了嗎?他真做假做你看不出來?”


    “我我我……”導演想說他還真沒看出來,畢竟監視器呈現的又不隻是一個鏡頭。但瞧童穎那兩眼瞪得跟銅鈴一樣,他已經見識過穎姐撕施雲斐的狠勁了,是真怕她把矛頭調過來對準無辜的他:“我……我還沒結婚,單身單純。”


    這理由編得妙啊!小夥陳賡撇過臉,將上挑的嘴角扯下來。


    童穎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這死胖子拍腦殘劇拍傻了吧?手往後指向施雲斐,這事不能草草放過。


    “他都捂著呂歌的嘴了,劇本裏怎麽寫的?兩人偷.情是自願,捂嘴幹什麽?”


    導演被她衝得不自禁地往後踱,右胳膊擋在臉前:“我我以為這是表演的靈性,兩人偷.情比較容易高那啥潮,酒店隔音不好,捂著嘴也是怕怕叫.床聲太大吵到隔壁,這是靈……”


    “你他媽不是單身單純嗎?”童穎一把撥開杵著礙眼的冼默彥,雙手叉著腰。導演退一步她進一步。


    “今天這事你必須給我和呂歌一個交代。”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編第四章 第兩百三十六條,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法強.奸.婦女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性質惡劣的可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童桐掃過周遭的攝像頭、監視器、人群等等,眼神冷冽:“在公共場所當眾強.奸.婦女……”


    眾人驚了,這是個學法的,不然怎麽會張口就來刑法?不再懷疑她是冼二少的愛人了,有錢人誰會娶個律師做老婆?


    都刑法了,施雲斐慫了驚叫:“我沒強.奸……我沒進去,”慌張地看向童穎,“你看到的我沒進去,我沒強.奸她。”


    童桐轉頭望向那個叫呂歌的女藝人,年紀不大,也許是為了配合角色,妝畫得很濃。也正是因為妝濃臉頰上的指印明顯,應是被捂著嘴的時候強烈掙紮男人加大力度摁的。


    “你沒能得逞,隻能說你強.奸未遂,但強.奸事實依然存在,你觸犯了刑法。”


    “嗚嗚……”呂歌緊抿著嘴悶聲低泣,臉通紅。揪著身上的衣服不放手,像是生怕會被誰剝了一樣。


    那不是要坐牢?導演急眼了,拐了下童穎:“這這這呂歌才19歲,還是個學生,事情鬧大了對她影響不好……”


    “你放屁,”童穎眼眶都紅了,嗓子沙啞。呂歌才19歲,施雲斐不清楚嗎,人家還不是照樣侵犯?放過他,簡直是做夢,她生撕了那狗.雜.種的心都有。


    “我跟孟東鵬是好朋友,我我介紹她去拍電影,”施雲斐是真怕了,才這麽一會,臉上的皮肉就見鬆弛,兩眼大睜著,其中盡是恐懼。


    “我有錢,我給她解決京都戶口,給她買套房……我不要坐牢,坐牢了我就全毀了。我有老婆孩子……上麵還有個老娘呃……”哭了,雙手捂著臉狼狽地趴在地上,淚溢出了指縫。


    餘光掃到呂歌緊揪衣服的手鬆了,童桐突然覺得有些無趣,這是下戲了?轉眼看向還跟隻鬥雞似的姐姐,不禁歎氣,這十年真的辛苦顏澤了。


    久不發聲的冼默彥也察覺了那女孩的細微變化,看了一眼女友後,扭頭向童穎:“穎姐,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就先迴去了。晚上要是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


    啊?童穎下意識地瞅向她妹,這就走了?她這官司還沒掰扯清楚。


    “有有機會一起合作,”導演巴不得這兩趕緊的離開,沒他們在這場麵還能控製。


    不等冼默彥和童桐挪腳,製片人就熱情地在前引路:“這邊請這邊請,改天冼總監有空了,我約上廖琦,咱們吃頓飯。今天真是失禮,鬧笑話了。”


    走出香格酒店,童桐眯著鳳眼仰首望天:“今晚沙雕姐的心情估計會很差。”


    “人各有誌,我們也不能強行要她告,”冼默彥倒是覺得經曆了今天的事,童穎該重新認識下她簽的藝人。


    剛那個呂歌明顯是在利用童穎為她爭取最大的利益,這樣的人不是童穎能掌控的。一個不慎,可能會得反噬。


    童桐輕曬一笑,垂目看向地麵:“堵著那油頭男的小青年還不錯。”


    “他叫陳賡,是《包租公的桃花》這部劇的男主,”冼默彥大概能猜出phoenix的意思:“好像還沒簽經紀公司。看他之前的表現,應該是有意穎姐的工作室。”


    施雲斐的父親是國畫大師,母親是個歌唱家。家裏條件很優越,人脈非常廣,內娛圈裏很多人都不敢得罪他。


    今天陳賡卻擋了他的路,眼光倒是精。


    童穎和馮茜的工作室資源麵趕得上一般的娛樂公司,再加兩人行事正不喜潛規則那套,護藝人又護得很緊,在抽傭上也不苛刻。娛樂圈裏像這樣的良心老板可不多,雖說童穎在外的名聲不好,但又有幾個能有她的資源?


    嗯,以後她的資源還會更好。


    京都,顏澤今晚被召迴了老宅。書房裏,坐在輪椅上的顏忠華麵對著拱門,渾濁的老眼凝視著擺放在拱門外的幾盆曇花。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抬手示意守著的兩個黑衣保鏢出去。


    與保鏢錯身而過,駐足在輪椅後。顏澤目光從一旁的櫃子上掠過,抬眉額上的抬頭紋都出來了,這是又要逼婚?


    “爺爺。”


    “迴來了?”顏忠華輕咳了兩聲,枯瘦的手抵在嘴邊。顏澤端了櫃上的茶,蹲在輪椅旁,小心地喂他喝:“雖然5月了但晚上還有點涼,您不要任性……”


    “別說我,你先談談你自己是怎麽想的?”對這個孫子,顏忠華期望很高,他也沒讓他失望,就是在婚姻上總叫人不省心。抬眼沒好氣地瞪了他一下,又喝了一口茶,便撇過臉撥開茶杯。


    “我這不是挺好的嗎?”顏澤放下茶杯,又從黃梨木架子上取了一塊幹淨的溫方巾給他擦了擦嘴:“萬盈的項目基本……”


    顏忠華閉眼,不想聽這個:“你能不能讓我死得安心點?”他這身子是拖一天賺一天,握著輪椅的把手,調了個向,與孫子麵對麵,睜開眼睛打量著人,久久才問道,“你不結婚是因為那個叫童穎的女人?”


    這關童穎什麽事?顏澤解開襯衫最上的那顆紐扣,拉扯領帶:“我不結婚隻是因為看夠了顏明悅和許騰飛的爭吵,對婚姻產生了厭惡和不信任。”


    “聯姻而已,又不是要戀愛。合則聚,不合就養幾個看得順眼的。”


    “你當我種.豬還是鴨?”顏澤雙手插.進褲袋,笑看著他爺爺。


    顏忠華還真迴了他:“種.豬,你配嗎?都35了,連個孩子都搞不出來,”盛科落到那幾個手裏,他死都不會瞑目,“我跟你說,你要是喜歡童穎生的也可以。”


    笑漸漸淡去,顏澤盯著他爺爺:“您到底怎麽了?”


    “我身子不好了,”顏忠華老眼中泛著濁淚:“護不了你太久,爺爺不是非要你聯姻,隻是想通過聯姻給你找兩把.保.護.傘,”暗紫的唇顫霍霍。明悅不爭氣是他沒教好,但懊悔也沒用,既成事實了,你不能讓一根朽木一夜成為撐天樹。


    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梁叔,顏澤側身看向庭院。


    “喂,老爺子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原來是最近夢多,嚇了他一跳,結束通話收起手機斜眼瞥向他爺爺:“您一天到晚別多思,實在閑了就讓張鑫、章程推您出去走走,說不定還能遇上個合眼的老太太,共度夕陽紅。”


    “你閉嘴吧,”顏忠華還沒放棄遊說他創造下一代的事:“你跟那個童穎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她就沒點什麽想法?”


    “什麽想法?”


    “母憑子貴,”顏忠華看過童穎演的戲,她本人不會和她演的那些角色一樣,都有點傻吧?多少年了,他專心致誌地在家等著她抱孩子上門,結果……那網絡上怎麽說的,等了個寂寞。


    舌頭頂著腮幫子,顏澤抹了下鼻子:“可能她目光比較短淺,”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不是想要我聯姻嗎,怎麽又提孩子了?帶著拖油瓶,可不好找聯姻對象。”


    “我們這什麽家庭,孩子跟聯姻是不衝突的,”顏忠華還拉冼老爺子出來說事:“他有三個兒子,還不是照樣娶沐甄,”大手一揮,“你讓童穎放心生,生下來我給她補償,”說著就豎起指頭了,“隻要是你的,生一個一個億,一雙就三個。”


    顏澤樂了:“您口氣大了,童穎現在可不是過去,”見爺爺認真了,他也老實說話,“打贏花瑩反傾銷案的那個律師,中文名叫童桐,是童穎的親妹妹。”


    顏忠華有點驚訝,這腦子是長一人頭上了?


    “童桐就是冼默彥愛的女人,冼家上上下下都很滿意她。不出意外,兩人肯定是要結婚的,”顏澤俯身拍了拍他爺爺的肩,煞有介事地說:“所以您別再擔心我了,我現在就指望著伺候好童穎,傍小姨子那棵大樹呢。”


    年紀是大了,但顏忠華不糊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彈著把手:“童穎跟她妹妹感情很好?”


    “您以為冼默彥為什麽要摻和進萬盈的項目?”顏澤舔了舔唇,提褲子蹲下與爺爺平視:“雖然……”


    嗡嗡……嗡嗡……


    話被打斷,掏出手機看來電顯示,不禁挑眉,有點意外。妖精竟然學會主動給他打電話了?顏澤站起正要出去接電話,不想左手被拽住,低頭看老爺子,什麽意思?


    “在這接,”顏忠華已經思慮過了,聯姻不是隻有一種形式,連襟也一樣。


    京圈裏,沒幾個比冼二背景更厚的了,況且他還那麽優秀。日後連襟聯手,絕對是如虎添翼,再有精通國內外律法的童桐看著……他能放手了。


    拗不過,就隻能聽從。不過顏澤得提醒他一句:“童穎性子比較直,她要是說了什麽冒犯我的話,您隻當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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