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抿著唇,小心探視著周圍,將裙角捏得緊緊的,看上去警惕又緊張。


    然而迷霧中唯剩陰冷的風與無邊無際的黑暗,隻能勉強看清腳下是一片枯死的荒草,她小跑著往前,想使用靈力卻沒能成功,最後驚唿:“此處有何蹊蹺!為何我的靈力不能用了!”


    黑暗中沒人答話。


    溫雲仍在一邊唿喚著幾個同伴的名字一邊做作地奔逃著,看似好比一隻無頭蒼蠅,實則卻在不知不覺中朝著這迷霧的中間闖去。


    這片迷霧能阻隔封印靈氣不假,但是很可惜……


    在溫雲的精神力探查下,它就像是一片被點亮的地圖,這裏的人與物,所有東西盡在她的掌握!


    “哢擦——”


    在踩斷一根枯樹枝後,溫雲止步,又喊了一聲薑肆的名字。


    過了會兒,一道溫潤的男聲在極近的地方虛弱響起:“這聲音……可是清流劍宗的溫師妹?”


    溫雲高聲迴應:“正是!你是何人?”


    對方的氣息變得極其微弱,聲若遊絲道:“在下玉清泓……溫師妹,你怎會在此處?”


    溫雲驚喜道:“竟是玉師兄!我的事日後向你慢慢道來,倒是你族中的玉十九讓我們前來營救你,如今總算找到了,你可安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前,隻見前方有微微光亮起,借著這些許微光,總算將前方境況納入眼中。


    眼前的境況頗為慘烈。


    一張看著就極其貴重的琴化作碎木屑,隻有斷裂的琴弦還能看出它原是什麽。


    昔日清雅高貴得恍若天人般的玉清泓四肢皆扭曲成可怕的角度,一襲錦袍破碎得仿若爛布掛在身上,清雋秀麗的臉上亦布滿鮮血,這模樣是驚心動魄的淒慘。


    在他身後,一條鐵鏈鎖在他的腰間,將他禁錮在原地無法逃脫。


    玉清泓吃力地張嘴,啞聲道:“溫師妹快逃,這兒……這兒怕是有魔修!”


    他哀絕垂眸,眼中盡是淒涼與讓人心碎的無望,仿若跌落塵埃的一朵雪蓮:“我身負重傷……無從逃離……溫師妹願以身犯險前來相救,清泓甚是感激,但是這魔修陰辣狠毒,我怎忍你同我一起遭難,你快趁著那魔修還未來,速速逃離吧。”


    溫雲眼中又是驚恐又是猶豫,最後她似乎做了決定,堅定道:“身為劍修豈可見死不救,玉師兄且忍耐,我想辦法將你身後的鐵鏈弄斷!”


    說罷,她跑上前,拿著手中木劍奮力劈向那鐵鏈。


    然而沒有靈氣的鐵鏈哪是一把普通木劍能砍斷的?


    任憑溫雲如何用力,它依舊半點沒有損傷,倒是倒在地上的玉清泓氣息越來越虛弱,聲音已經變得支離破碎。


    “溫師妹……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然而我方才受了魔修一掌心脈俱損,現在是活不成了。”


    “我隻惦記著家中尚未成年的幼弟,你過來,將我懷中的玉佩拿去,那是我玉家嫡係的傳承之物,還望你日後有機會送予他……”


    他口中勉強一兩字便停下來歇一歇,看起來已是油盡燈枯毫無生還餘地了。


    溫雲的眼神逐漸變得不敢置信,她奔到玉清泓跟前,後者眸子微微闔著不再動彈,身上氣息仿佛死去一般寂靜。


    她掩住強烈的哀傷,痛道:“玉師兄,我定會替你轉交玉佩給你幼弟,你且安心去罷……”


    溫雲的手剛剛朝著玉清泓伸出,躺在地上的那個死人卻倏然而動,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似乎要將她的手腕殘忍捏碎。


    慘白無血色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極淡極淡的笑容,同這張溫潤的臉全然不符合,陰冷邪魅得可怕。


    玉清泓輕笑道:“那便多謝溫師妹了。”


    他緩緩地將眯著的眼睛睜開,直直地對著溫雲的眼睛。


    “睡吧,我的意外之喜,睡醒了就是我的乖寶貝了。”


    那是一雙幽黑的眸,在這無邊的黑暗中隱約透出一絲極其細微的血紅絲線,那線在漆黑的瞳孔中極其隱匿,蜿蜒盤蜷,細看之下這扭曲的形狀像極了一條血蛟。


    溫雲定定地看著他,眼神逐漸變得呆滯無神,最後化作一片空洞,整個人仿佛化作一具屍身往後倒去。


    但是玉清泓卻隻是低笑一聲,一把摟住溫雲的腰將她放平在身側,而後解下她的芥子囊在其中細細翻找著什麽,然而隻在裏麵看到一堆毫無靈力的石頭和木頭,並沒有在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玉清泓半躺在溫雲身邊,眯著眼拿了一塊拳頭大的透明石頭放在眼前。


    嗅了嗅,又伸出舌頭舔了舔。


    然而任憑他如何試探,這石頭看著還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正如那堆隻配拿來做柴禾的木頭一般,沒有絲毫價值。


    “嗯?你收集這些東西做什麽?怎麽會喜歡這些廢物?”


    他喃喃地問了一遍,卻並沒有要等到溫雲迴答的意思,隻是一臉陰冷地將芥子囊擲到一邊。


    “在哪兒呢?”


    玉清泓的聲音從舌尖吐出來,尾音微微拖長又上揚,變得低沉又慵懶。


    他眯著眼緊盯著昏睡過去的溫雲,陰冷的視線仿若化為實質,最後定定地停留在她的丹田處。


    “我知道了。”玉清泓喃喃自語,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你跟謝覓安一樣,將它用來放置金丹了,嗯,就是這樣沒錯,我已經感受到那股法則的氣息了。”


    “待我將他們全部變乖再來取它好了,你暫且替我保管片刻。”


    “那可是帶著天地法則的玉嬰啊……那群廢物連它真正的用途都不清楚,又怎麽配得上它?嗯……你這小丫頭倒比那些廢物好一些,但是也配不上。”


    然而靜靜躺在地上的溫雲對此毫無反應,她眸子緊閉氣息低沉平穩,仿佛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昏睡。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多難受。


    太難受了,明明就是精神力王者級大佬,現在卻要裝作被一個鑽石的吊打,這真是太難受了!


    更要命的是剛才她倒下來的時候正好有隻該死的蟲子在她腿上爬過去,現在癢得不行,又不敢調動魔力來驅蟲,隻能強忍著不動繼續裝昏迷!


    演戲真的是太辛苦了,溫雲在心裏長長歎息。


    剛才她在那兒那麽做作地裝柔弱裝善良就算了,現在還得在這兒躺著裝死聽邊上這位神經病念念叨叨。


    而且這廝還瞧不起她芥子囊中的魔法石跟魔法材料?還敢說這些是廢物?


    恕溫雲直言,加上她本人,整個玄天秘境真正的大寶貝全在這兒了!


    她倒要看看,這個口出狂言的家夥葫蘆裏裝的到底是什麽逼!


    第36章 新身體找到了


    這個玉清泓不太對, 這是溫雲的直覺感受。


    盡管她先前未曾與玉清泓見得一麵,但是也聽過這位清泓公子一曲動天下的驚豔。


    據說對方是為真正的謙和公子,風雅清潤, 哪是現在她身邊這個陰惻惻的惡心男人能比的。


    是的,這個男人給溫雲的感覺就是惡心。


    此刻附近無人, 他已盡數將身上的偽裝褪去,周身氣息陰冷黏膩得像一條潛伏在暗夜中的毒蛇。


    現在事情的真相已經變得明顯了, 溫雲靜躺在冰涼的地上思索著一切。


    那個入玄天秘境的魔修恐怕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而先前遇到的那些黑色巨蟒亦是他喚出來的。


    指不定他還有更多同伴混進來了,因為先前薑肆說這次玄天秘境提前半月打開了,期間是幾大家族輪流在入口看守。


    若是玉清鴻趁著玉家值守時將人送入其中,這也並無可能。


    至於薑家是否牽涉在裏麵, 溫雲卻並不敢肯定,隻能繼續裝昏探聽。


    玉清泓就在她身側, 那股陰冷的氣息縈繞周身,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早在千陣塔中就覺得你很有意思了,嗬,竟然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殺人,倒是有些膽量。”


    他的目光恍若實質地從溫雲臉上掠過, 然而她卻紋絲不動,亦不作任何迴應。


    好在玉清鴻很快就對她沒有了興趣,將溫雲隨意地丟到一邊不再理會, 轉而用那雙詭異的紅瞳冷戾而漠然地盯著黑暗中。


    溫雲同樣精神力緊緊關注著那個方向。


    不多時, 一陣異響忽地響起, 細聽來卻是錯落的腳步聲以及低聲的交談。


    “玉道友, 這黑霧竟有吞噬靈氣的作用, 不知其中隱藏了何種事物, 你切勿亂走離我太遠,否則我也難以護住你。”


    “多謝薑師兄,不用擔心,我們就快到了。”


    前一個是薑肆的聲音,另一個想來便是玉十九了。


    聽他們這番言談,看來薑肆還未察覺到不對,還在熱心地護著玉清泓的爪牙。


    後者將其一步一步引至玉清泓身邊,在看清這邊的狀況後,薑肆赫然大驚,唿喊一聲:“玉道友?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說話同時,已是提著大刀飛快朝著這邊奔來準備營救。


    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玉清泓亦是演著戲,估計下一刻就要上演同溫雲方才一模一樣的戲碼了,躺屍隊伍又要加上一人。


    薑肆渾然不覺,咬牙道:“誰將你鎖在此地!玉道友切勿慌張,我馬上就砍斷鏈子救你出來!”


    話音未落,他便提著手中寶刀,不靠靈力,僅憑著一身豪力使出了薑氏刀法,踏前一步斬上一刀,威勢竟是不小。


    看樣子竟為了營救玉清泓使出了全盤力氣!


    溫雲為薑肆這位單純的少年歎出一口氣。


    然而下一刻——


    薑肆闊然怒喝:“給我——斷!”


    最後一道音出口,他手中寶刀已狠狠朝著玉清泓的劈去,並非他腰間鐵鏈,而是他的脖頸!


    刀勢鋒利奇險,其力道若劈山開海,義無反顧地往玉清泓的腦袋上招唿。


    然而後者早在他的刀接近的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冷眸一眯翻身坐起避開那要命的一刀,幾股磅礴的陰寒之氣自他體內倏然升起。


    頃刻間,黑暗中悄無聲息地遊弋出數條巨蟒,蛇尾重重一揮襲向薑肆。


    薑肆提著刀往後奔跑,咬牙怒道:“果然是假的!”


    “哦?”


    玉清泓懶懶地抬了抬眼皮,一邊操縱著黑蟒追纏著薑肆,一邊頗有興趣道:“你竟然看出來了,倒不似麵上那般蠢莽。”


    薑肆壓根沒心思接受對方的讚美,沒了靈力的他現在應對起黑蟒極為艱難,對方卻好似貓戲老鼠般並不直接將他抓住,隻優哉遊哉地玩弄著他。


    他怒然罵了句髒話,正是先前從包霹龍那兒學來的。


    玉清泓似乎失了興致,手上微微一勾,一條潛伏在黑暗中的巨蟒便猛地射出,將薑肆驟然捆綁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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