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搖影亂,晚風搖曳,楚天雲雨盡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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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霞笙得了李瓊的邀請,正在前往舞戈場,這地方是李瓊專門建來給一眾少年習武的地方。


    隨侍的侍衛名叫趙平修,也是李霞笙的入幕之賓,他擔憂地問:“長公主,聖上為何突然邀你前往舞戈場?”


    李霞笙道:“他新近養了一批小奴才,在舞戈場受訓,得了些成果。”


    “我還是覺得蹊蹺,”趙平修道,“長公主一切小心。”


    “無妨,那幾個奴才我都查過來曆,無甚特別,如今穆亭淵身受重傷,活不過今晚,我還有何可憂慮?”她冷冷一笑,“聽聞那晏枝日日想方設法來宮中找我麻煩,哼,真是可笑。”


    趙平修沉默不語,隻擔憂地看著李霞笙。


    李霞笙道:“平修,你莫擔憂,我最近忙著布局朝政,倏忽了與聖上的關係,如今,他滿心期待地讓我去看他的訓練成果,我又怎能拒絕,若是因此生出罅隙,得不償失。”


    趙平修頷首,道:“我在殿外候著公主。”


    “有心了。”李霞笙笑了笑,大步流星地踏入殿內。


    李瓊見李霞笙來了,興奮地迎了上來:“皇姐!你可來了!朕一直盼著你來,快坐!”


    李霞笙被李瓊拉扯著,笑道:“聖上怎的還跟孩子一樣頑皮。”


    李瓊嘿嘿一笑,道:“在皇姐麵前,朕自然還是個孩子。”


    他拉李霞笙坐下,隨後擊了擊掌,幾個英俊少年從門外魚貫而入,各個都是挺拔瀟灑之貌,穿著緊身短打,腰細腿長,隱約可見成年後的銳利鋒芒。


    李霞笙眼前一亮,道:“聖上好本事,竟是教出了如此一群少年。”


    “那是自然,這可是朕精挑細選出來的!”


    李霞笙生出些警惕,試探地道:“不知功夫如何?”


    李瓊吹噓道:“自然是極好的,皇姐且看。”


    他隨便點了兩個少年,讓他們出列比試,李霞笙見狀,十分意外,這兩少年武藝高強,若是能得悉心栽培,是大將之才,隨後幾組,有的資質平平,有的鋒芒畢露,但無一例外都爭先恐後地在李霞笙麵前表現自己,叫李霞笙看了個分明,她一向欣賞有野心的少年。


    隨後一組,其中一個眉眼俊俏,但透著一股妖氣的少年對壘另外一個結實矮壯的少年,兩人相對作揖,隨後又向李霞笙跪拜,那妖氣少年竟是敢抬頭看向李霞笙,眼裏帶著一層曖昧的流光。


    李霞笙一怔,露出會心的笑容。


    兩人對壘比試,是那妖媚少年稍勝一籌,上前接受褒獎時,他身子一斜,往李霞笙的懷裏倒去。


    李霞笙順勢抱住少年,隻覺懷裏的肉.體年輕新鮮,勁瘦的腰肢別有風趣,她本不是好男色之人,卻也從不推拒投懷送抱之人。李霞笙衝那少年一笑,少年臉紅地站了起來,道:“多謝長公主。”


    李霞笙擺手:“你武藝甚是不錯,迴去吧。”


    少年嬌羞點頭,站迴隊列,偷偷抬眸看向李霞笙,眼中滿是欽慕情深。


    全部少年全都展示完畢,李瓊得意地問:“皇姐!你看朕培養的少年如何?”


    “確實不錯。”李霞笙心想,這些少年還欠些火候,到底是王孫貴族培養出來的,淩厲有餘,兇狠不足,有幾分過家家似的味道,她懸著的心漸漸放下,對李瓊道,“若是皇姐向你討要幾人,你可願意?”


    “皇姐想要?”李瓊興奮道,“那皇姐答應朕一個要求,朕便隨皇姐隨意挑選!”


    “什麽事?”


    “朕喜歡皇姐隨身帶著的軟鞭!皇姐……”李瓊哀求地看向李霞笙,“皇姐能把它給朕嗎?”


    “聖上早說就是,不必如此交換,給你。”李瓊低微的態度取悅了李霞笙,她解下腰間軟鞭遞給李瓊,李瓊高興地把玩了一下,卻有些手忙腳亂,李霞笙哈哈大笑,道:“改日教聖上舞鞭。”


    李瓊笑著點頭,掃了一眼眾少年,道:“皇姐喜歡誰便挑誰吧。”


    “那……我便不客氣了。”


    李霞笙將方才自己相中的少年全都帶走,到最後目光留在那妖媚少年前,少年滿眼曖昧嬌羞地看了一眼李霞笙,又羞怯地低下頭,李霞笙笑著點了點少年:“你是最後一人。”


    少年歡喜地抬頭看李霞笙。


    隨後,李霞笙又給李瓊說了一些訓練的法子,見時辰不早便帶著諸少年離開。


    李瓊衝她揮手:“皇姐慢走。”


    在李霞笙即將跨出房門的刹那,李瓊忽然揮舞長鞭,幾個跟在李霞笙身邊的少年突然衝上前緊緊扣住李霞笙的四肢,李霞笙大驚失色,但轉瞬便意識到了什麽,她劈手作刀,登時將最近的少年打暈過去,隨後拳腳掙脫幾人。


    那妖豔少年驚叫道:“長公主!”


    他衝上前,幫著李霞笙掙脫束縛,李霞笙意外地看著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謝三。”少年迴道。


    “謝三,是你——”李霞笙雙眸閃爍。


    這謝三是原作裏對李霞笙最是死心塌地的侍從,被撥在李霞笙身邊當他的暗衛,他似狐媚纏人,一直想要李霞笙給他一個名分,可李霞笙本就不愛他,直到他死在仇敵的羽箭之下,也在默默地盼著李霞笙能夠健康幸福。


    “若是能順利逃脫,我定會給你個名分。”言罷,她迴頭看向李瓊,怒聲吼道,“李瓊!你背叛我!”


    李瓊站在王座上,高高在上地睨著李霞笙:“是你先背叛朕!你居然用那歹毒的毒藥毒害朕!”


    “你都知道?!”李霞笙震驚不已。


    李瓊冰冷地看著李霞笙:“你的狼子野心朕全知道。”


    李霞笙冷笑:“原以為是條狗,沒想到竟是匹狼,是我看走眼了。”她忽然意識到什麽,警覺地問,“此事也有穆亭淵和晏枝參與其中?”


    李瓊冷哼一聲,並未作答。


    就在這時,李霞笙猛地發作,武功暴漲,一下掙脫左右束縛,意識到房門被鎖之後,李霞笙轉而看向李瓊,突然向李瓊衝了過來。


    先前被她瞧不上的幾個少年攔在李瓊身前,幾番交手,李霞笙才知道自己竟又看走了眼,在方才比試中這幾個少年根本沒有用全力,這幾個竟是比之前那些還要勇練果決,起手落勢都是取人性命的狠辣招式。


    “李瓊!”李霞笙憤怒地瞪著李瓊,她脫下外套隨手一卷便成鞭子,過人的武藝竟能壓過十餘個武力不凡的少年,李瓊大驚失色,他知道李霞笙武藝高強,卻沒想到到了這種程度,在李霞笙逼近的刹那,他抽出軟鞭抽向李霞笙,李霞笙防不勝防,急急後退,仍是被鞭尾掃到,在臉上抽出一條鮮紅的痕跡。


    “長公主——”背後傳來聲響,聽出那是謝三的聲音,李霞笙倒退進他的懷抱,誰料到下一刻,背心傳來錐心之痛,她迴身一掌擊飛謝三,震驚地看著他,“你——”


    “咳,”謝三的目光變得冰冷,他看向李瓊,滿麵愧色,“聖上,我失手了!”


    李瓊忙道:“謝三,你小心!”


    李霞笙猶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仿佛天地崩塌,那些她依然覺得是屬於自己的東西恍然間變得都不一樣了。


    她咆哮一聲,抓起被謝三丟在地上的匕首刺向李瓊。


    一道軟劍斜刺出來,李霞笙手中匕首被巧勁卸去,她看向來人,一雙眼睛脹得通紅,神情猶如修羅:“晏枝——”


    “李霞笙!”晏枝擋在李瓊身前,道,“你知道你今日的失敗錯在哪兒了嗎?”


    李霞笙緊咬牙關。


    晏枝冷冰冰道:“錯在你自以為掌握了先知,將所有的一切都看成你的東西。你以為聖上依然是任由你擺布的懦弱傀儡,以為曾經誓死效忠你的人依然是你身邊的鷹犬,你以為江山王座依然擺在那裏,可這是真實世界,本就沒有天生屬於誰的說法!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在這個世界,你根本不是主角——”


    “住口!我殺了你!”李霞笙功力還能再次提升,但背心的傷口痛楚不已,幾番折戟已經將她逼到了強弩之末。


    “平修——!”李霞笙大吼一聲,“救我——”


    “你在叫他嗎?”穆亭淵從一側走了出來,手裏拎著個血淋淋的人頭,正是隨著李霞笙一同前來的趙平修,他將人頭丟在李霞笙麵前,人頭在地上滾了幾滾,露出一張死不瞑目的麵容。


    這成了壓垮李霞笙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撲了上去,抱住趙平修的人頭,哀鳴出聲。


    李瓊見狀,抽出匕首,插入胸口,他大聲唿喊道:“來人——救駕——”


    早就埋伏在門口的眾士兵推門而入,將李霞笙團團包圍。


    李瓊指著李霞笙,眼眶通紅地顫抖著說:“皇姐瘋了,她要殺朕!”


    然而,令他們都沒想到的是,身披銀甲的洛無戈從眾士兵之中走了出來。


    李霞笙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看著洛無戈:“哥哥——”


    洛無戈掃視了一圈在場情況,看向李瓊。


    李瓊心裏一跳,他最懼怕的便是洛無戈,早先年見過一迴,那人銀甲冷麵,隨便望過來一眼就叫人膽寒,這麽多年在沙場磨煉更是修出一身冷硬冰寒的氣質。


    完了,李瓊想不明白洛無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心驚膽戰地看著洛無戈,方要開口,便見洛無戈跪在地上,謝罪道:“末將——救駕來遲。”


    李瓊微微瞪圓了瞳孔,他斷斷續續地說:“免、免禮。”


    洛無戈深深地看向李霞笙,冷聲道:“帶下去,押入大牢。”


    時至此刻,李霞笙已徹底絕望。


    =


    隨後,穆亭淵被雷厲風行地平反過來,慧貴妃身邊的小太監是受到李霞笙的蠱惑才給新帝下毒,其中有關慧太妃的真相被李瓊保了下來,慧太妃不敢再興風作浪,退居後宮,安穩做她的皇太妃。


    朝中勢力大洗牌,長公主李霞笙因刺殺新帝,又在家中搜到黃袍被定以謀逆大罪,不日問斬。


    行刑當天,李霞笙冷麵看向穆亭淵,道:“你們殺我不得,若是我死,烏茲必定揮兵攻入,周遭小國早就由烏茲兵力入主。”


    “你在牢獄之中鬧著要見我,隻為了說這個?”穆亭淵帶著笑,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你真以為沒人知道是你殺了烏茲先帝,又假意扶持新帝,實則幹預他們朝政嗎?寧蘭迴國時,我讓她帶迴了一封書信,烏茲國王看了這封書信後,應是恨你入骨。”


    “你——”


    “還有寧蘭,你明明知道她有心悅之人,還設計讓他們分開,隻為了想法設法毀掉我,寧蘭並非呆傻愚笨之人,不會永遠活在謊言之中。將心比心,人心是能感受到溫度的。”


    “那你呢?”李霞笙冷冷道,“你可知道晏枝對你這麽好隻是利用你,真正的她可是將你當做肮髒的私生子,把你打出穆府,是我救了你,教會你讀書寫字——”


    穆亭淵道:“你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幻想了,你逃避在那個世界,而我清楚地知道,你所說都是虛妄之言,她是此生待我最好的女子,從那日她將我帶離小院開始,我便貪慕起她的溫暖。”


    李霞笙啞口無言,她手筋腳筋俱被挑斷,癱坐在欄杆旁,神情狼狽,一直沉默著。


    “走吧。”穆亭淵對一旁的洛無戈道。


    洛無戈一動不動。


    就在此時,李霞笙緩緩抬頭看向洛無戈,眼裏帶著濃鬱的恨意:“哥哥,你難道不愧對你的誓言嗎?”


    洛無戈依然如磐石般,他看著李霞笙,良久,伸手進牢獄之中,在李霞笙頭頂輕柔地摸了摸:“霞笙別怕,哥哥陪你。”


    李霞笙一怔,眼淚再也壓抑不住淌了下來,她仍不願在人前露出醜態,緊抿著唇。仿佛這世界美好燦爛,她依然是當年那個任性驕傲的少女,她沒有如今這般野心,隻想得一句義父義兄的誇讚,像是這般義兄輕撫頭頂便足以讓她開心一整日。


    可時光蹉跎,萬事遷衍,她終不似當年。


    “誰要你陪,”李霞笙輕笑一聲,看著洛無戈,譏諷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罪臣之子,你也配陪我共赴黃泉?我喜歡過齊清,喜歡過方鼎,喜歡過文秀,喜歡過平修,卻獨獨不喜歡你,你太冰冷了,跟你在一起連自己身上的溫度都會被吸走,別不要臉了,我恨你,我要你活著,痛苦地活著,隻要活著就會想到你對我的愧疚,你曾經說要照顧我的,你食言了,你這個騙子。”


    洛無戈任她辱罵,沒有生出一點脾氣,他道:“是哥哥錯了。”


    李霞笙帶著哭腔道:“我討厭你——最討厭你,是我殺了義父,他不願意將權勢交給我,他說怕毀了我,他愛娘親,但他不愛我。你恨我吧,不要再對我好了,你現在這樣是在做什麽,看我快死了,同情我,可憐我嗎?”


    洛無戈道:“我知道是你殺了義父。”


    李霞笙哭得更是厲害:“我恨你,洛無戈,我恨你。”


    “我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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