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燼答應的痛快,可是等到二人離開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局促。


    兩個徒弟一離開,這屋裏就剩下他和虞晚晚了。


    如今虞晚晚已經恢複到和沈燼熟悉的她相差無幾,又共處一屋,讓沈燼有點不自在。


    虞晚晚坐在桌邊,她剛拿起杯子,沈燼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便伸出手主動幫她倒了茶。


    感覺到女子轉過頭,沈燼手指一僵,又把手放下了。


    “師姐,怎麽了?”他低聲道。


    虞晚晚拿起茶杯,她奇怪道,“沈燼,你緊張什麽?”


    沈燼薄唇微抿,心中更是窘迫。


    他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麽,但就是渾身不自在。


    可能是從過去人界到仙界,那麽多年,他都很少和她共處一室吧。


    虞晚晚看著他的樣子,更疑惑了。


    “我對你很兇嗎?你竟然如此怕我。”她說。


    記憶裏,她似乎除了不怎麽理他之外,也沒有欺負過他,如今想來,沈燼怎麽奇奇怪怪,一和她單獨相處就想要逃離的樣子?


    “沒有。”沈燼趕緊說,“師姐你一向都對我很好。”


    這就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第53章 053


    這麽多年了, 沈燼也算是曆盡千帆的人,可是又一次麵對年輕的虞綰時,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局促。


    隻不過,如今已經不是當年, 她不會再像是過去那樣無視他, 將他拒人於千裏之外了。


    “師姐。”沈燼低聲喚道。


    “嗯?”


    感受到女子的目光看過來, 沈燼卻垂下了睫毛。


    有一個憋在他心頭許多年, 但他一直不敢問出的問題。


    如今的她溫和了許多, 似乎也給了沈燼勇氣。


    過了半響,沈燼低聲道, “你……討厭我嗎?”


    虞晚晚微怔,隨即,她道, “不討厭。”


    沈燼似乎這才敢抬起頭,看向她。


    虞晚晚的目光十分溫和,那是和曾經冰冷的她完全不同的神情。


    沈燼低聲道,“既然如此,當初你為何要走?”


    虞晚晚疑惑道, “你是指什麽時候?”


    “當初我們從修仙大會迴來之後, 你便離開了門派獨自修煉。”沈燼低聲道,“不是因為你厭煩了我, 才會離開?”


    虞晚晚一愣。


    她記得沈燼說的那個事情。


    受闕塵真人之命, 她和沈燼前往修仙大會。從那一迴來,她便與師父請辭, 而後進山獨自修煉數年。


    隻不過, 這件事的經曆是真, 可原因卻並不是沈燼猜測的那樣。


    當時在那個山洞裏, 她狼狽而疲憊,力量所帶來的折磨反反複複,讓她看不見盡頭。


    沈燼是這些年中,第一個不僅不介意她的冷淡,而且衝進了黑暗的山洞,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了她力量。


    這麽多年了,她的心仿佛被冰封在無盡的冰層之下,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撼動那層冰麵。


    沈燼沒有想強硬地做什麽,可他就像是一抹陽光,高高地在天上照射下來。


    在那一瞬間,堅硬的冰麵終於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


    那時的她幾乎是第一時間發現了自己的異常,迴去後立刻和闕塵真人告辭,離開了門派,直到她再次完整地填平了內心的波瀾,才重新迴來。


    沈燼以為她討厭他而離開,其實恰恰相反。


    他這些年孜孜不倦的溫柔和堅持,終於還是撼動了冰山一角。


    雖然她不知道後麵在天界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可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如何,說出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想到這裏,她低聲道,“我離開門派與你們沒關係。我隻是不能容忍自己有那樣明顯的軟肋罷了。”


    沈燼便緩緩向後靠在椅背上,他垂下睫毛,也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過了半響,他笑道,“原是這樣。本來師父便說過你是因為這個才離開,可不通過你的嘴來說,我總是怕你因為我而走。”


    沈燼如此聰明敏銳,當年的真相還是讓他窺探到了幾分。


    ……


    另一邊,秦子羽和寧清臣通過城外的暗道再次潛入秦家。


    果然如秦子羽所言,這些暗道外人並不知曉,暗道中窄小陰暗,灰塵飛舞,終於有了這地方常年無人居住的感覺。


    “小心點。”秦子羽低聲道,“前麵還有幾條分叉口,如果走錯了,可能會中埋伏。”


    “你們魔界人的地道都這麽誇張嗎?”寧清臣道,“按理說,你們家這樣的配置,應該是易守難攻容易脫身的,怎麽會發生滅門慘案?”


    秦子羽在前麵開路,他的神情暗了暗。


    “因為整個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天命魔皇。”他低聲道,“為了保下我,我的兄長、家人、城裏所有的人……都願意為了我去死。”


    寧清臣恍然道,“所以被滅門,也是為了保守你的秘密。”


    秦子羽低聲嗯了一下。


    二人沉默地在地道裏前行著,過了一會兒,寧清臣才說,“沒想到你們魔界竟然會如此重情重義……”


    “魔界自然不全是窮兇極惡之徒。”秦子羽也不介意寧清臣的話直接,他笑道,“就如天界也有敗類,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九重天才更需要魔界來做壞人的模板。”


    “你說得對。”寧清臣陰沉地說,“過去我本想與師父好好生活,誰曾經那老不死的竟然緊咬不放……我發誓,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他在那天帝之位舒服的過日子了。”


    “我們都不會放過他。”秦子羽緩聲道,“我猜師父的最後一塊碎魂定在天界,你一人敵不過,可若是我們四人一起,定能殺出一條血路。”


    寧清臣沉默半響,他道,“多謝。”


    “要你一句多謝,倒是不容易。”秦子羽輕笑。


    二人在地道裏前行了許久,終於抵達了盡頭,從暗門進入了秦家的宅子。


    各個屋裏生活過的用品家具都完好無損地放在該放的位置上。


    小到木梳茶杯,大到一些貴重的法寶,都沒有人動過。


    可除此之外,這秦家幾個屋子都非常的幹淨,連門檻都沒有灰塵,一看就是城裏其他人經常打掃。


    城裏對於秦家人和秦子羽的尊敬可見一斑。


    隻不過,這樣看的話,虞綰的碎魂在屋裏的可能性也低了不少。


    二人兵分兩路,寧清臣將各個屋子又重新搜尋了一遍,而秦子羽主要負責去看家裏的暗道暗箱。


    找了一個時辰,二人一無所獲。


    “看來是不在這裏了。”秦子羽道,“若不在這裏,定是和楚危樓那次一樣,在這魔界的中心都城裏……更有可能,就在這現任的魔皇手中。”


    “你和師父曾經與他合作過,他會爽快將這碎魂交出來嗎?”寧清臣問。


    秦子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們還是得去看看。”


    二人順著地道原路返迴,迴到了客棧裏。


    此時,另外在城裏打探消息的四人也迴來了,雙方比對消息,秦子羽說了家裏一無所獲的事情。


    “那我們還有些收獲。”白玉道,“城裏的走商五十年前確實看見過隕星,因為魔界極少有隕星過境,所以他和其他幾人都前往荒區查看,卻看到了魔皇鐵騎從隕星砸出的坑邊離開。”


    “魔皇鐵騎是專門在各地尋找珍奇寶物獻給魔皇的,那碎魂看起來確實是在魔皇手中。”秦子羽沉聲道,“看起來,這一趟非走不可了。”


    “那便現在啟程,不留宿了。”沈燼道,“不知天帝的人有沒有抵達人界,我們要抓緊時間,在他們反映過來之前找到第四塊碎魂。”


    另一邊,人界。


    虞家正門,家主虞濤蹙眉注視著門外的老者。


    “老祖,我和您一塊去吧。”虞濤說,“您一個人走,我實在是不放心。”


    虞寬看著人到中年的後生,不由得淡淡地笑了。


    “傻孩子,我一人去,才沒有軟肋。”他緩聲道,“難不成你想讓我在麵對危險時,還要顧全你的性命?”


    虞濤不由得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咬牙道,“您要去麵對什麽樣的敵人,也不能與我說?”


    老者搖了搖頭。


    “濤兒,我們就此辭別吧。”虞寬緩緩地說,“虞家需要你,你還年輕,多生點子女,將虞家傳下去。”


    “老祖。”虞濤無奈地說。


    虞寬胡子抖動,露出個笑意來。


    “這些年多謝你和你爹的照顧。”他緩聲道,“虞家會沒事的。對了,這個給你。”


    虞濤隻覺得眼前一花,他伸手接住了一支閃著光芒的鞭子,能看得出來是極巔的寶貴法寶,完全可以當做家族之寶世代傳承。


    這樣寶貴的東西都送給了他,難不成……虞寬不迴來了?


    虞濤一驚,他抬起頭,麵前卻已經空蕩蕩的了。


    老者早就不見了身影。


    幾個時辰後,極意宗。


    江毅然正在屋裏看書,一個弟子便走了進來。


    “宗主大人,有一老者拜見。”弟子道,“看修為,好像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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