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崩塌,土石傾覆,鍾乳穿空,駭叫刺耳,仇決一掌打偏一塊墜落的龐大土石將一個道門弟子救出,再向李寒空追去時卻已不見了李寒空身影。


    隻聽一聲哀啼,仇決一窒忙循聲看去,隻見上官惜弱被一個道基妖修一掌打的如斷線的紙鳶嘔血拋飛出去,仇決大嘯一聲,手腕一抖撒出漫天劍氣向道基妖修襲去,同時身隨劍走接踵向道基修士殺去。


    道基妖修冷眼瞧著仇決,雙手劃圓生出莫大吸力將漫天劍氣倏地吸向雙掌間。


    迷宮前那個拉著上官惜弱進去迷宮的美豔師姐縱身接住上官惜弱,剛剛放出法器為仇決助拳時,仇決大喝道:“快走!”


    美豔師姐神色複雜的看眼仇決一眼,猛地一跺腳抱起上官惜弱向下遊飛掠而去。


    道基妖修將劍氣盡數吸入雙掌間借力打力便要向仇決打去,卻忽的看見一道渾無劍意的劍氣竟穿過雙掌徑直往胸口刺來。


    這位妖修能修煉到道基層次自然也是目光毒辣天資不凡之輩,瞧出這是一道神識攻擊後想要格擋閃避已來不及,忙調動神識聚集在胸口,想要以力破力在體內狙殺仇決的神識。


    湮滅式臻至化境之後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靈魂印記本源思想,其恐怖毒辣有違人道,是一招本不該存在世間的招式,仇決早已暗暗立誓此生絕不再用臻至完美的湮滅式,縱是上官惜弱受傷他驚怒衝頂時也隻是使出有所殘缺的湮滅式。


    湮滅式刺入體內,道基妖修目光一怔身子不住的顫抖起來,他畢竟還是低估了仇決更加低估了這一劍的威力,湮滅式畢竟還是湮滅式,雖然隻限於神識層次的攻擊卻也不是常人所能應付的,再加上他突破孟錫等人防線時受下不可治愈的創傷,又如何能在湮滅式內體的瞬間將其剿殺,就在道基妖修全力撲殺湮滅式的時候,忽的瞥見一道雪白身影自他身邊掠過帶起一絲血光,去勢不返的向下遊極速飛掠而去。


    再看道基妖修時隻見他脖子上不知何時已多出一道血痕,道基妖修一陣抽搐金山玉柱般轟然倒下,一雙灰白的眼睛仍死死的瞪著。


    仇決與道基妖修交手在一瞬間生死已定,但就是這一會兒所有的道門弟子和一些小妖獸都已逃的不見蹤跡了,隻餘後方河道不斷的轟隆坍塌在提醒著仇決人跡遠遁的原因。


    水量漸流漸少,原本滿河的河水隻剩下一半之多,半晌後仇決倏地停下,站在水麵上看在眼前十餘條暗河分流,眉頭微蹙,他不知李寒空走的是哪一條更不知上官惜弱被她的同門帶進哪一條支流。


    河水激蕩,身後大地坍塌聲漸響漸近的接踵傳來,仇決沒有時間再去細細探究,他隻能隨便的掠入一條支流,繼續亡命的逃亡。


    仇決不辨南北沿著暗河飛馳了六百裏,其中又選擇幾次暗河分支支流,大地的震動漸漸減弱,河道頂部落時常塌陷,但看摸樣整片大地是不會陷落的了,約莫已經出了卑窟山範圍才會如此,。


    出了卑窟山範圍仇決反而愈加小心謹慎了,隻因妖獸們同樣知道已經脫離了險地,也已經停下腳步尋找新的落腳點。


    山崩地陷是一場大災難但隻要跑的夠快總能跑的掉的,若是在一條充滿了未知與妖獸的暗河中,你跑的越快死的便會越快,你若緩緩漫步那麽你一定也會死,隻是死的或許會晚一點累一點而已,這是仇決的親身體驗,是他用肩頭上一道露骨的傷口換來的教訓。


    仇決手腕一震問天劍劍刃上的鮮血一連串的滴落,劍鞘卻已早就被他收起來了,因隻將劍拔出劍鞘也需要時間,雖然所需要的時間連一瞬都不用但畢竟還是需要時間的,以仇決劍術大成的劍道修為尚珍惜這一點時間可見暗河中何等兇險可怕。


    仇決看了一眼橫七豎八倒沉在水底的妖獸屍首,歎息呢喃道:“不知他們是否安好?”殘影一瞬即逝仇決無聲的向下遊飛去。


    不知過了多久,仇決心頭猛地一跳,一絲微不可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他的耳中,仇決附耳在河道頂凝神靜聽,半晌後忽的驚道:“安魂曲!”


    仇決此生就是死也絕不會忘記安魂曲,當日在巫山蘇清暄吹奏此曲救他一命,獸潮時蘇清暄更是以樂授樂將安魂曲的神髓傳授給他,腦海中閃現如夢似幻唿的一幕幕,教他如何能忘記。


    仇決心中駭然連忙捏起土遁法術遁入土石之中循聲尋去,隻是土遁卻非他所擅長,土遁的速度更是讓人不敢恭維。


    蘇清暄吹奏安魂曲一定是遇見了不測,仇決心中急躁難言,忽的擎起問天劍爆出一道有成年男子腰粗的劍光,生生的打出一條洞來,此舉雖會消耗他大量的法力,但好在速度提升了不少。


    蘇清暄似穿花蝴蝶般優雅淡然的穿梭在四位妖修之間,光潔的額頭已沁出一層細汗,安魂曲還是那般的美妙動聽,但若仔細聽來卻不難發現有些中氣不足,想來是蘇清暄此刻也已有傷在身,而且傷得還不輕。


    其中一個金丹修為的妖修,舔著厚糙的嘴唇,對著一位道基修為兩位金丹修為的妖修,怪聲道:“這小姑娘的的血肉很特殊對我們有無窮裨益,若是食用至少可增長千年的道行,說不定我等直接就可以成就元神從此長生不朽。”


    女媧乃大地之母創造萬物生靈受萬族敬仰膜拜,但嚴格說來女媧確是妖族的始祖,蘇清暄乃是女媧當世僅存的一縷血脈,血肉之中自然蘊藏著女媧殘存的靈力和無窮無盡的潛能,受天地所鍾愛修煉時全無關隘瓶頸,任何生物隻要能食用一點女媧後人的血肉自然會受益無窮大大延長陽壽增長修為,尤其是妖族若是食用要遠比其他種族所得到好處還要多上千萬倍不止。


    蘇清暄心中哀戚,她天性純良從未傷過一草一木,縱是被這四個妖修圍攻也不忍傷他們,而是吹奏安魂曲希望以此感化他們,卻沒想到最終將會淪為這四個妖修腹中之物,她縱是死也絕不會容忍這些妖獸玷汙女媧的聖潔,她確已萌生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使用的脫身法子——返靈神術。


    所謂返靈神術便是將肉身神魂兵解反哺天地同時向天地萬物發出一條訊號,隻要女媧後人沒有生育後代便是不朽不滅的,天地萬物自會為她重塑肉身魂魄,唯一不足的是將會忘記前世所有的記憶,這是女媧後人獨門秘術,也是他人永學不會的神術。


    蘇清暄瞧著四個妖修一副擇人而食的渴切模樣,駭得手指一軟,安魂曲節奏忽的一亂,那道基修為本就在忍受肉體神魂的煎熬苦等時機,現在時機終於出現豈肯輕易錯過,一掌襲上蘇清暄後心。


    蘇清暄口湧鮮血將輕紗麵巾侵的殷虹一片,灼灼刺目,身子似落紅般向前飄飛,同時另外三個金丹妖修紛紛落井下石群攻而上,蘇清暄重傷之下少有反擊之力,雖躲過其中兩位妖修的攻擊但第三位妖修卻結結實實的一拳打在了她的小腿上,“哢嚓”一聲脆響確是骨斷聲響。


    蘇清暄低哼一聲,身子猛地向一旁的被河水衝刷的尖銳的岩石棱角上撞去,那四個妖修冷眼而笑臉的得意旁觀,對他們來說蘇清暄的血肉才是最重要的,不論生死。


    蘇清暄星眸中現出一絲淚光,二十年的記憶瞬間迴映在腦海中,流川穀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她的師父師姐們和藹的笑容,還有她想象中勾勒出的素未謀麵的父親的麵容,最後心湖中忽的閃現出一個豐神俊朗,灑脫不羈,眉宇之間卻有一絲揮之不散的憂鬱苦悶,卻能流露出發自心底的讓人瞧見便會情不自禁生出信任親近之感的真摯微笑的麵容。


    蘇清暄二十年來尚是首次離開流川穀,二十年來清心寡欲出塵脫俗,從未見過一個男人更沒有想過男女之事,值此生死關頭卻發現仇決已悄無聲息的闖進她的心中,在巫山時為他牽腸掛肚,最終折迴去暗中保護,在聽雨閣的幾句交談卻能讓她歡愉無比,九道大會時瞧見他與胭脂拉拉扯扯心生醋意故而作弄他,在獸潮前夕看見他與胭脂肌膚相親時的莫名失落,這一幕幕好似鏡花水月般夢幻虛妄卻又真實無比,蘇清暄想到這裏心中羞惱再難自抑。


    蘇清暄雙目微闔,纖長卷翹的睫毛猶帶這一絲淚水,心中默默祈禱隻願來生能再與他相遇便已足慰此生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篇道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若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若拙並收藏劍篇道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