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決聞言險些將舌頭連根咬斷,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頰立即衝上血色,但旋即便看到胭脂眼底一抹狡黠的笑意,這才明白自己又上了胭脂的當。


    胭脂道:“小情郎覺得黃吟是個怎樣的人?”


    仇決早就猜到胭脂此來必定是為了黃吟,但卻沒有猜到胭脂並沒有向他打聽黃吟的去向,而是問到黃吟在他心中的印象。


    仇決由衷道:“他有英雄的使命,梟雄的抱負,遊俠的多情,浪子的寂寞,君子的高尚,才子的才華,這個世上絕沒有完美的人,但他確是最接近完美的人。”


    胭脂笑道:“沒想到小情郎對黃吟的評價竟如此之高,就連奴家也嫉妒他了。”


    仇決莞爾道:“胭脂大姐說笑了,黃吟本就是這麽一個完美的人,非是任何人可以對他品頭論足的。”


    胭脂咬著貝齒,惱道:“你能否不學那個可惡的李寒空一樣,一口一個大姐的稱唿我,你為什麽不肯叫我胭脂?”


    仇決笑道:“你前段時候不是還在埋怨我不肯學寒少那般哄女孩子開心嗎?”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們是因為敬重你才如此稱唿你。”言罷將手中的空酒杯遞給胭脂。


    胭脂嗔道:“但我不喜歡你那般叫我。”胭脂接過酒杯,斟滿了酒卻沒有遞給仇決。


    胭脂忽的歎了口氣,道:“假如有一天我與黃吟成為生死相向的仇敵,你會站在哪邊?”


    仇決道:“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其中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胭脂道:“你覺得可能嗎?”


    仇決搖了搖頭,不說話便是默認。


    胭脂道:“我與黃吟是天生的對手,我們之中隻有一個人可以留在聖門之中,成則一統聖門,敗則流亡一生或是死在對方手中。”


    仇決仍在沉默,他雖看不慣胭脂的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行事作風,但也不能不承認她是一個可愛而又可憐的女孩兒,是一個讓他同情的女孩子。他與黃吟一見如故,更被對方的翩翩風度和天縱才藝所心折。但正如胭脂所說她與黃吟之間必有一戰,此戰不可避免,那一戰來臨也將是仇決此生最苦痛難忘記憶,他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胭脂道:“你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仇決現在隻想逃避,哪怕是一刹那的時間也好,道:“什麽問題?”


    胭脂道:“我與黃吟之間必有一場生死決戰,你到時會站在哪一邊?”


    仇決終於體會到了有些事情是並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早晚總要去麵對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歎道:“這是你們門戶之間的內事,絕不會我一個外人可以插手的。”


    胭脂心中湧出陣莫名的失落,嫣然一笑忽的倒伏在仇決身上,輕輕一吻在他蒼白病態的臉頰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的呢喃道:“希望你能記住你今晚所說的話,不然我會一口一口的慢慢咬死你。”


    佳人已去,留下一縷幽香迴蕩空氣中,仇決久久才迴過神來,他似乎還能感覺到臉頰上仍殘留著胭脂香唇上的一絲溫熱,神色默然的凝注著胭脂臨走前塞入他手中的酒壺,心中思緒萬千,他絕不是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更加不會自大到認為胭脂真的喜歡上了自己。


    仇決舉起酒壺酒水斜注口中,思忖道:“胭脂必定已從朱陽明口中得知我曾黃兄偶遇對飲的事,隻是她無法確定我與黃兄的關係,所以才會逼我許下承諾不參與她與黃吟之間的爭鬥,這麽說來胭脂豈不是已與朱陽明暫時放棄門戶恩怨,結成同盟之勢共同對付黃兄。”


    仇決歎道:“黃兄呀黃兄,現在魔門中人對你欲殺之而後快,你可千萬勿要再暴露出行蹤了。”言罷一口氣將酒壺中的仙釀吸個涓滴不剩。


    夜色沉沉,四野沉寂,唯有淋淋瀝瀝夜雨演奏著大自然的曼妙樂章,仇決忘記所有愁緒,靜靜的傾聽著雨聲,忽的西南方向傳來警報,隨即便聽有人高唿道:“獸潮來襲,獸潮來襲。”


    不待宿營道門弟子反應過來,仇決已閃身騰跳到巨木頂峰樹梢上,隻見西南方塵土飛揚,地麵上虎豹熊獅,蟲蟻蛇蠍一望無際,天空更是被無數蝙蝠鷹隼等猛禽遮蓋如同滾滾鉛雲般向營區襲來,獸潮分兵空陸兩路呈扇形推進,如若蝗蟲過境而將擋在它們前方的藤木花草盡皆摧毀,林間無數溫馴動物避無可避最後隻得被撕個粉碎淪為猛獸蛇蠍的果腹之物。


    仇決暗暗咋舌道:“我原先以為獸潮隻是普通猛獸中夾帶幾隻懂得修煉的妖獸,誰知事實卻是正好相反,無數妖獸中夾帶幾隻靈智未開的猛獸,瞧著陣勢隻怕不下於十萬之眾,怪不得能將九大道門弟子折磨的筋疲力盡。”


    仇決飛落地麵,見道門弟子們神色不變的聚攏在營區中央,連忙飛掠過去與之匯合。


    孟錫問道:“師叔可瞧清有多少妖獸?”


    仇決道:“十二至十五萬之間,西方數量稍少我們可以從此突圍。”


    孟錫皺眉道:“竟有怎麽多!以前隻有七八萬而已。”


    李寒空容光煥發的站在北冥雪兒身旁,道:“獸潮每次的目標都是道門弟子,顯然是締同會搞出的好事,孟兄可曾發現締同會是如何控製這些妖獸的?”


    孟錫搖了搖頭,道:“每次我們隻要擊殺獸潮中道行最深的妖獸首領,獸潮就會自動散去,估計締同會的人是控製了妖獸首領來操控獸潮的。”


    此時所有外出巡邏的道門弟子都已迴歸,孟錫被譽為“百年道門第一人”道行雖一直壓製在金丹期,一身法力卻凝實無匹,單憑九道大會上他一招擊敗道基修士便能窺視一二,再加上平日待人溫和有禮,在道門新一代弟子中威望自然最高無人不服,他立即指揮所有人騰雲禦風結成陣勢向西而去。


    獸潮中一位坐立在體型龐大以蠻力著稱的獁倀獸頭顱上的長發赤紅的男人,見狀立即長嘯一聲,聲如神雷蓋過整個獸潮的震天腳步聲與吼叫聲,眾獸聞聲寒栗立即調頭往道門弟子追去。


    孟錫神色如常,屈指一彈一道流光注入一百三十七位九大道門弟子結成的陣法之中,不時便有三十餘位道門弟子駕馭劍光迅速分離陣法,驚雷同時炸響,每三人一組向獸潮飛去,這三十多位道門弟子竟無一不是修成劍氣雷音的劍道高手,而且至少也能將劍氣雷音施展至二音之境的金丹與道基修士。


    李寒空向身邊蜀山弟子看去,卻見除去孟錫居中指揮道門弟子撤退,隻有仇決與另外兩位脫胎期弟子沒有離陣,其他四位修成金丹的蜀山弟子已不知何時悄然退出了陣法,駕馭劍光往獸潮衝殺而去。


    隻見三十多道快愈風雷的劍光剛一觸及便被漫天獸潮吞沒其中,隻是偶爾顯露出如若厚重鉛雲中的閃電般一瞬即逝的劍光預示著他們目前還平安無事,空中不斷的落下被劍光撕裂的飛禽碎屍和大量血液。


    三十多位道門精銳弟子睥睨衝殺在空中獸潮中,空中獸潮陣型頓時大亂速度立時減慢不少,地麵上的無數妖獸受到血腥刺激頓時狂吼不絕,速度不減反增發狂般向道門弟子追去。


    仇決擔憂道:“他們孤身奮戰若是遇到道行高深的妖獸或是藏匿在其中的締同會修士豈不危險!”


    孟錫道:“師叔無須擔心,他們隻是去查探獸潮中有多少道行高深的妖獸,好為後麵擊殺獸潮首領製定出一個萬全的計策,並不是與之硬拚,而且他們至少攜帶了七八件法寶,就算元神修士也休想攔截狙殺。”


    孟錫帶領道門弟子往西走急速飛行了一個多時辰,外出刺探情報的道門弟子這才陸續歸來,雖沒折損一人但身上多少也掛了幾處輕重傷,隻見他們麵色沉重便知這次的獸潮絕非尋常那般輕易便能應付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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