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白,樓蘭廢墟西南十裏外,仇決調息完畢將最後一絲毒素逼出體外,微睜雙眸神采依舊,卻見李寒空也同時迫出毒素,李寒空雖道行高深但吸入的毒霧也比仇決多,此時竟能與他同時逼出毒氣,可見李寒空所修習的上古“符道”並不下於自己所修煉的當今道門第一法訣“飄渺訣”,隻是微微一愕便釋然了。


    李寒空心有餘悸地說道:“怪不得嘯月胡狼看見忽然騰起的迷霧駭得失神,毒性竟如此強烈,幸好隻是騰起地麵兩三丈不然我們倆真要陪他一同去見閻王了!”


    仇決奇道:“迷霧雖劇毒無比堪比天下七毒,但單憑每到白晝即會消散的迷霧還不至於讓修士聞風喪膽,可昨晚我們隻遇到一群嗜沙蛇,而嘯月胡狼隸屬吞月狼族顯然不是廢墟內的妖物,這是為何?”


    兩人低首思忖會,異口同聲道:“被剿滅了!”


    李寒空彈起身來,道:“嘯月胡狼所說的寶藏必然藏在廢墟內,廢墟內的妖獸鬼怪則是六大妖族啟出寶藏的第一塊絆腳石,六大妖王個個精得和猴似得誰也不願做出頭鳥讓他人去撈好處,必定是被六大妖族聯合剿滅了,看來這幫小妖真被寶藏刺激紅眼了,犁庭掃穴殺得可真幹!”


    仇決皺眉歎道:“土靈珠必然也收藏在寶洞內,嘯月胡狼又說洞門被老血蠶封上了,這趟我們怕是白忙一場。”


    李寒空哈哈一笑,道:“天無絕人之路,老血蠶未必封得上寶洞,現在當務之急是尋到寶洞入口。”


    仇決明白李寒空是在開導他,胸中升起一股熱血,笑道:“我們倆可真是惹禍煞星轉世,剛到大漠兩三天已得罪兩大妖族。”言罷兩人架起劍光返迴樓蘭廢墟。


    李寒空搖頭無奈道:“這可真是一筆糊塗帳,不過被人討債總比向人討債要好得多。”


    兩人分開收索了大半天,直到日頭偏西還是未能找到寶洞入口。


    樓蘭廢墟中央便是兩人約定的碰頭地點,這裏昔日是樓蘭古城王宮前的廣場,舉行祭天大典祈求神靈降福及舉辦日常節日歡會的場所,如今飽受歲月侵蝕的青石板已崩毀被黃沙掩埋,隻露出幾角峭立凸出的幾麵被風沙侵蝕的蒼青石板。


    李寒空乏力地坐在七尺方圓凸出沙表的夯土砌成的壁壘上,看似像一口水井但井內已被黃沙填平,失望道:“一寸一寸地查找,反複搜尋了四遍,別說寶洞了連個老鼠洞也未找到。”


    仇決坐在地上背靠壁壘,取出無言酒猛灌了半壇,望著即將落山的太陽沉默不語。


    李寒空奪過仇決手中的無言酒,笑道:“正好口渴得厲害,你也不用喪氣,等會捉幾條舌頭一問便知,皮厚不怕蒼蠅多六大妖王既已得罪了兩家,也不懼再多上幾家。”言罷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仇決起身苦笑道:“也隻有如此了,寶藏之密六大妖王隱藏之深就連九大道門也未得到消息,可見一般小妖肯定不會知曉,隻有抓他們的親信才成。”


    李寒空將喝空的酒壇往身後隨意一丟,起身道:“老子要是再磨嘰下去,恐怕決少非急瘋了不可,哈。”


    兩人剛祭起劍光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幾乎微不可察的碎陶聲,兩人霍然轉身驚詫地望著凸出沙表的一圈三尺來高的壁壘,仇決道:“這片廣場你查看了嗎?”


    李寒空喃喃道:“隨意掃了一眼算不算?”兩人忙圍了上去,卻見壁壘內仍是一片細沙,猶如臘月天當頭澆了盆冰水般,失望透頂。


    兩人呆立許久,李寒空惱極一掌拍在即將倒塌的壁壘上,“嘭”得一聲整個壁壘被打得亂石紛飛,其中有不少掉落在七尺方圓的壁壘內,夯土塊剛觸及黃沙倏地沉落不見,這一幕看得兩人雙目發光,又生希望。


    仇決猛地抬頭驚詫地望了一眼李寒空,手掌伸入黃沙連番擺動沙表卻無一點兒波動,驚異道:“好高明的幻術,近在咫尺卻一點也察覺不到,多虧寒少這一掌,妙啊!哈哈!”


    李寒空驚喜道:“還等什麽?”言罷飛身跳入井內。


    井洞內雖漆黑一片,但兩人俱能夜視明物,對他們來說黑夜與白晝沒有任何區別,兩人急速下降三四十丈才踏足地麵,可見此井多麽深。


    井洞由上往下逐漸加寬,底部甚至達到百十丈方圓,通有無數洞穴四麵八方輻射開來,幾乎是一個緊貼著一個,若是一個一個洞穴的查看,即便沒有任何陷進也夠兩人連續查看數日光景,不過好在已有人為他們探出正確路線。


    兩人環繞一圈在東北方向找腳印最多的入口,循著腳步印進入洞穴,這洞穴依舊往地底深處伸延,一路上已經腐爛的各類妖精屍體遍地,血液與地麵泥土混合凝結,拆除的機關狼藉的掛在洞壁上或則散落在地上。


    仇李兩人七轉八繞走了半個多時辰方才達到洞穴盡頭,一道巨大石門矗立在他們眼前。這裏死的妖精更加得多尤其是石門前,卻不是死於機關陷阱而是曾並肩作戰過的同伴手中的刀子下。


    李寒空催動法力一掌拍向石門,這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掌卻未能撼動石門一絲一毫。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拔劍奮力打向石門,這看似簡單的一刺,事實上兩人在那一瞬刺出了近兩百道劍氣,由慢到快從而使近兩百道劍氣與劍體本身合一同時刺中石門,且每一劍都是他們最巔峰的一劍,拚盡全力的一劍。


    “嘭”得一聲兩道燦爛奪目火花迸射而出,瞬間照亮洞穴,以兩劍之利竟未能在石門上留下任何痕跡。


    李寒空恨道:“區區一扇破門老子就不信奈何不得你。”言罷又是一陣“乒乒乓乓”沉悶的撞地聲。


    仇決歎了一息,阻止道:“不用白費力氣了,若憑蠻力便能打開的話六大妖王早已將寶藏啟出,哪裏還論到我們倆在這賣力?”


    李寒空聞言眉目低垂,雙肩一鬆,雙手握劍一動不動,失落之態勝於言表。半響後籲息道:“此門必然每隔一段時間才會自行開啟一次,隻是開啟周期是多久?看來還是要捉幾條舌頭來問問。”


    仇決轉身而去,頓了頓道:“隻有如此了。”


    兩人重新返迴地麵已經天色大黑,他們退出廢墟之外卻並未離去,因為他們想知道今夜廢墟迷霧還會不會升起。


    與昨夜不同今晚星月全無,預示明兒將不是一個好天氣,不過在大漠無論是什麽天氣都算不得好天氣。


    仇決將問天劍放在身旁打坐修煉,李寒空卻將鏽劍平置雙膝之上雙手輕放於劍身,查閱鏽劍中保存的海量典籍試圖尋找到有關樓蘭廢墟上迷霧的線索。


    直到子時樓蘭廢墟再次被迷霧籠罩,兩人同時醒轉,仇決望了望漆黑的天空,歎道:“迷霧與月亮陰晴圓缺並無關係,每晚子時自行升起覆蓋整座廢墟,寒少可找到線索?。”


    李寒空皺眉沉吟道:“我實在想不明白那人為何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布出這道迷霧。”


    仇決取出兩隻玉盅一壇無言酒,為李寒空滿上一盅後也不說話隻是自斟自飲起來,等著李寒空說出下文。


    李寒空抓起玉盅一飲而盡,道:“衍道高人舍棄最後一線還生靈識加以自身怨氣,化為天地間最毒最霸道的湮霧,此霧連純陽真仙之輩也能毒殺,你說此人究竟在怨恨什麽?又或是樓蘭廢墟中藏有什麽值得他舍棄複生機會布出湮霧去守護?”


    修道之士的目標便是成道元神長生不死但這僅是第一步的目標而非終極目標,達到元神真仙後便可舍棄肉身,元神超然物外亦並非殺不死,因此元神之上又分五大境界,分別是合道、衍道、純陽、不朽、造化,合道便是與天地三千大道合二為,身具三千大道雖可隻手遮天但還是可以殺死的,衍道顧名思義就是與三千大道合二為一後,推演出屬於自己的一條大道,所謂大衍五十永留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便是留給眾生修煉補全大衍五十之數,到達衍道境界隻要留有一絲靈識便可重新複活,倘若被人滅得連最後的靈識也沒了那便真的是魂飛魄散再無生還複活的希望,純陽高於衍道僅次於不朽境界,不朽境界的修士日月齊輝與天同在,幾乎是殺不死的了,隻有造化大境界的修士能將他徹底毀滅,傳說遠古時代時天地大道本是完整的大衍五十之數,所以修士們可以以此為參照從而登臨造化境界,但遠古之戰時大衍被打破,第五十道極數永不可能再修複,所以自遠古之後再無一人能進入造化境界,對於後人來說真不知是幸運還是災難,大衍剩餘四十九道無疑創造出了最適合眾生修煉的環境,相比遠古時代的修煉要容易千萬倍,但卻永遠失去了踏足造化大境界的機會,如今天地間僅剩的一尊造化修為的大修士便是遠古時代唯一幸存的遺民——鴻鈞道人。


    仇決為李寒空滿上一盅後,笑道:“秘密必然也藏在寶洞中現在我更加好奇了,恨不得立刻進洞揭開這團隱秘才好。”


    李寒空驚奇道:“這可真不符合決少你淡泊灑脫的性子,不過衍道高人以死守護的秘密無論是誰都想知道其中原因,對了,你師父是什麽境界?”


    仇決沉吟道:“我估計可能已經達到合道巔峰境界了!”


    李寒空聽得膛目結舌,手掌一抖盅內酒水潑灑過半,驚道:“你師父修道七百餘年便已達到合道巔峰境界!那他兩位師兄的修為還得了!”


    仇決自豪道:“那是當然,大師伯無聖已登臨純陽境界,至於二師伯無名,師傅很少說及到但據他透露至少也已是合道巔峰境界了!”


    這次李寒空手中酒盅內的酒水已潑灑了個幹淨,歎道:“果然不愧是‘蜀山三巨頭’,直到現在我才相信七百年前他們師兄弟三人屠滅一家幾乎可以與九大道門並列的二流頂級門派,嘖嘖,看來你師父及他的兩個師兄也是心狠手辣的決絕之人!”


    仇決為李寒空重新添滿酒,道:“若不是他們三位在,蜀山派即便不被覆滅也會被吞並,憑借現在五六十位弟子也會淪為二流門派哪裏還能與其他八大道門齊驅並駕!”


    兩人就這麽以扯牛皮佐酒,在漫漫大漠中暢敘一夜,直到天色微曦湮霧消散這才作罷,動身捉舌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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