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望北而逃,直到星月初現也不見有人追來才放心轉向西南。


    兩人端坐馬上一路無話,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將要等待他們的什麽,隻能將精氣神調整到最飽滿的狀態以迎接前方的未知。


    後半夜,朦朧月光下夜風經過坍塌的樓閣房屋的殘壁時發生陣陣“嗚嗚”聲,像似無數亡魂在悲鳴,瘮人毛發。


    李寒空收起馬兒,望著眼前廢墟,歎道:“十幾萬人一夜之間喪命,無數建築輝煌的宮殿樓閣廟宇頃刻倒塌,綠洲化為沙漠,究竟是什麽原因使它遭受滅頂的浩劫?”


    仇決看著形同鬼域的樓蘭廢墟抖了抖精神,卻道:“該喝些酒了!”言罷取出兩壇無言酒


    李寒空嬉笑道:“壯壯膽!”


    兩人揭開泥封卻未急著喝,默契的在身前倒出半壇,祭奠那些枉死的生靈。


    月光下,兩個空酒壇躺在沙地上,兩人並排神色凝重地往廢墟中走去,腳下白骨觸之粉碎猶如這遍地細沙。


    走了半響除了夜風嗚嗚也不見任何動靜,反倒讓兩人不適應起來。人就是這樣,當你準備好迎接充滿破壞力的猛烈風暴時,風暴卻未出現,他非但不會感到慶幸反而覺得失落。


    李寒空往仇決身旁靠了靠,小聲道:“你猜有沒有鬼啊?”


    兩人相處時間雖短但仇決卻極為了解李寒空的性格,不然非笑破肚皮不可,忍俊道:“鬼亦有道,就是有也不會出來了,剛剛已給了買路酒了。”


    李寒空抱怨道:“老子都已做好血戰的準備了,太他娘的平靜了,像美人兒把你挑逗得欲火焚身時剛要提槍上馬,美人兒卻突的消失了,有火無處發。”這個比喻不可謂不下流,卻極為貼切妥當,妥當到使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再言他本非高雅之人。


    李寒空話音剛落,兩人同時突兀地停下身子,像是杆標槍般挺立。一陣與沙地摩擦生出的“嗦嗦”聲,由遠及近地快速向他們逼近。


    仇決苦笑道:“當我求你了李爺,您老少說兩句吧,縱是麻煩不來也會被您老念叨來!”


    李寒空訕訕摸了摸鼻頭,卻裝出一副恍然大悟得驚喜摸樣,道:“原來我還有這種能力!”“嗦嗦”聲已消失,因為已經圍在他們眼前了。


    千百條嗜沙蛇亦如仇李兩人似的標槍般挺立著上半段身子,幽碧的狹眸似用刀子輕輕劃開的小口,蘊藏著足以立即毒殺金丹期以下修士的毒液的寸長蒼白獠牙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幽奪命光芒,猩紅的信子噝噝吞吐,幾乎能融入細沙中而不易不被人發覺淡黃色一丈長的身子翹首盤身。


    望著滿地的嗜沙蛇兩人心中不免有些無奈。


    “噝”!一條比同類身子大上五六倍的嗜沙蛇王猛然發出一聲陰沉的噝叫,小蛇們雖收到進攻的訊號身子一動不動,不見它們張嘴已噴射出無數道反射月光的透明毒液,隻要兩人沾到一滴保證連血水都不會剩下。


    如無塵當年所說蜀山是一幫清心寡欲的道士,更如李寒空所言那是一幫好勇鬥狠專研如何最快速最簡單奪取敵人性命的瘋道士!


    李寒空還未動問天劍已離了仇決手中的劍鞘,銀光閃爍間已不知奪取了多少嗜沙蛇的小命,全然不顧勢如潑水的漫天毒液,因為他知道李寒空會解決的。


    鏽劍輕揮,劍勢未落,漫天毒液未至一道金光已將兩人全全罩住,金光間隱現道道紋路與尋常可見的黃符有幾分像似,不同的是這些紋路像似活了般,遊走於金色光圈表麵。


    可是金色光圈並不是像它看起來那般中用,毒液潑落“嗤嗤”金色光圈伴著頂上升起的嫋嫋白煙,以肉眼可見的趨勢消融。


    李寒空仿佛沒看見,絲毫不為所動,隻是揮劍繼續劃出,一道金色光圈在即將消融的光圈內形成,一閃而沒消失不見,旋即李寒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喝道:“爆!”


    即將被毒液消融的金色光圈“嘭”的一聲爆炸開來,空氣為之一蕩,黃沙漫飛間伴著血肉蛇骨,方圓三丈內再無一條生還的嗜沙蛇,同時那個消失的光圈再次閃現,使兩人免受爆炸危害。


    眨眼間數百條同伴殞命,群蛇被眼前兩個殺神深深震懾住,退守三丈之外,竟誰也不敢僭越雷池半步。


    李寒空望著嗜沙蛇王雙眸放光,舔了舔嘴唇,道:“你選什麽?”言下之意便是選擇單挑罡煞期的蛇王還是選擇獨戰千條煉氣到通竅修為不等其中夾帶十來條感應修為的嗜沙蛇。


    與李寒空背對的仇決現在幾乎可以想象李寒空恨不得生吃蛇王的貪財摸樣,笑道:“要不要再給你留下幾條活口了?”


    李寒空貪心不足的打趣道:“若是決少能將他們全部活捉便更好不過了,哈。”


    能成為一族之王不單有著非凡的傲氣更有著超凡的能力,蛇王聽見眼前兩人完全把它們當做吃定了的獵物對待瓜分的對話,氣得二佛升天,五丈長的身子神鞭般猛地橫掃而去,小蛇們見當家的動了哪裏還敢楞著?黃流般騰身射向仇李二人。


    仇決笑道:“死蛇也是蛇相信寒少不會介意。”言罷身影已掠入蛇群之中,唯見道道銀芒在月色下似夭矯神龍,精妙絕倫的閃動,蓬蓬血花如曇花綻現,美麗而血腥。


    李寒空望著橫掃而來足以將人攔腰斬做兩斷的蛇尾,齜牙一笑,鏽劍交往左手,右手輕微一擺竟奇異的消失不見仿佛他本就沒有右臂一般,但見蛇王的身子像似打了激烈的波濤,起起伏伏。


    李寒空虎目圓瞪衝天而起,那一瞬,他消失的右臂又顯現了出來了卻僅是一瞬,手握蛇尾衝掠而起,淩空掄起大圈,其兇猛彪悍似手握開天裂地神鞭的神王下凡。


    蛇王駭得冒魂,因為它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李寒空究竟是如何抓住它快若箭矢利如飛劍的尾巴。但也由不得它細想,忙躬身探頭往李寒空咬去。


    李寒空哈哈大笑間手腕一抖,“嘭”得一聲,手中“神鞭”猛然落下將即要坍塌廟宇屋頂打得粉碎,無情的擊碎蛇王翻身的意圖。再一抖,蛇王身子不受控製的繃得筆直,直搗黃龍的撞在仇決身後蟄伏已久好不容易等到機會身子已彈出一半的感應期嗜沙蛇的蛇頭上。


    兩蛇頭頭相撞,清脆的骨碎聲響起,顯然是感應期嗜沙蛇的頭骨破碎聲,但蛇王也好不到哪裏去,隻覺扁扁的腦袋似撞上了一座大山,大山雖被撞碎但自己也頭破血流,嗡嗡暈脹。


    劍氣激蕩起層層黃沙,劍光揮騰看似簡單的一削一刺偏偏能讓群蛇即便知道仇決落劍的部位便是自己的七寸罩門卻怎麽也躲避不開。明明望見他的身形等到毒液,獠牙,尾掃擊中時卻發現隻是一道虛影。


    雪白長袍衣袂翻飛,胸前發梢微微飄蕩,手掌一柄銀白飛劍的仇決似閑庭漫步般遊走於蛇群當中,身後腳下卻鋪滿了條條蛇屍。一炷香後隻剩下十條感應修為,卻均身負劍傷的嗜沙蛇聚集一處口吐紅信翹首盤立在遍地同類屍骨從中分外顯得鶴立雞群,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麵卓然而立的仇決。


    仇決望著十條嗜沙蛇半響,忽然淡然一笑收劍入鞘。


    十蛇心中打著退堂鼓正想著如何脫身,卻見仇敵忽然收劍迴鞘,眼中一喜心想此獠定是殺足癮了大發善心放過它們,緊繃的心神剛一放鬆,卻見劍鞘已空空如也,狹眸中剛浮現一抹驚恐卻通通定格了,一道突顯的銀芒自十蛇七寸穿過連成一線,問天劍劍光一溜伴著一身嘹亮的劍吟聲自動迴轉入鞘。


    李寒空氣息微喘,手持“神鞭”將附近方圓三四十丈內殘垣斷壁打得粉碎,沙地似被鐵犁過般,溝溝壑壑,蛇王也是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了,吊著半口氣要死不能要活不得。見仇決結果了十蛇性命,這才意猶未盡的落下身來,手掌一揮將十蛇屍骨收起,順地拖著五丈多長的蛇王,招唿仇決扯唿了,不然這滿地屍體血腥氣味要不了半盞茶的功夫便能引來無數鬼怪。


    兩人向廢墟中央掠進,最後鑽進一間四麵牆倒了三麵半不過看著還算結實的宮殿內。


    李寒空火急火燎的拿出幾個玉瓶,掰開比他頭還要大的嗜沙蛇王的大嘴,一股腥臭頓時充斥整間宮殿,卻渾然不覺的刮起了蛇王兩顆尺寸長的毒牙,透明毒液汩汩流入玉瓶,樂在其中。


    仇決揮手驅散滿屋的腥臭,觀察起了這座殘存的宮殿。


    宮殿中隨地散落著一些精美絕倫的金銀銅器,幾角殘破的牛皮,牛皮上或畫著一些生動的生活、狩獵、祭祀等圖樣或是幾行樓蘭文字,那半截未倒下的牆壁上刻著的浮雕朦朧可見,這是一幅完整的圖雕,浮雕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頭戴王冠的男子領著一群國民在向著高掛中空的太陽虔誠膜拜祈禱。第二部分則是在一個裝飾輝煌的宮殿內十來對男女上演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宮交媾圖,第三部分卻是農耕狩獵圖。不管如何由這幅浮雕管中窺豹可見樓蘭昔日是多麽安定繁華,怎麽突然就城毀族滅了呢?既想不通仇決也不會在這上麵花費心思,因為這和他來樓蘭的目的毫不相幹。


    仇決隨意看了幾眼自覺無趣便不再看了,與嗜沙蛇一戰看似輕鬆但無塵所創的“幻劍術”對他法力的消耗確實巨大,隨便找了一處空地盤腿打坐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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