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虛晃手掌,皓腕間的一串銀鈴叮當作響,向先說話的黑衣人攻去。


    那人隻覺有鋪天蓋地的手掌向自己蓋來,但最讓他顧忌的還是手鈴發出的聲響,那是隨時可取他性命的無形仙音魔曲。


    那人攝守心神抬起催動全身法力雙掌封架。胭脂身法詭異法力隨心,倏地改向聲色陰沉的黑衣人攻去,兩雙手掌一觸即分,雙人皆退後數十步,而那先說話的黑衣人卻一掌擊空,無處著力難受的他幾欲吐血,身子踉蹌了兩三步才扭身定住身形。


    先前說話的黑衣人冷哼道:“你這賤人若還不束手就擒休怪我兄弟辣手摧花。”


    胭脂輕撫胸前一縷秀發淺笑道:“兩位既無趁手兵刃若想留下奴家恐怕未必能如願,前車之鑒不可無視呀。”


    同時仇決耳中響起胭脂若黃鸝出穀,百鳥低鳴的嬌媚聲:“小情郎,你若再不出手恐怕人家可真要魂斷於你這冤家眼前了。”富有挑逗的語言聽得仇決就是想抽身不管也不能。


    那聲音陰沉的男子聞言,眉頭稍皺,哼道:“殲敵一千,自損八百,想必仙子也好不到哪裏去,不然怎會玉落於此。”雙方唇槍舌劍,你攻我伐隻為在對方心理中留下破綻。


    胭脂咯咯笑道:“多說無益,奴家最喜歡強橫的男人,領教兩位的高招了。”言未盡胭脂已經微抬雙臂搖動手鈴,音波如水紋般可見地擴散,雖然她明明站立未動,卻給人漂浮不定的感覺,那兩名黑衣人毫不懷疑隻要她想她可以以任何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現在自己身旁給予致命的一擊。真正的對決開始了。


    那聲音陰沉的黑衣人已脫胎中期,而另一人離脫胎修為隻差一步是罡煞後期,卻苦於沒有兵刃。胭脂雖然剛步入脫胎修為法力卻不弱於兩個黑衣男子任何一人,再加上她有四串銀鈴配合自身法術更是相得益彰,一時並不懼也兩人纏鬥。仇決聽後仍舊按兵不動,他法力淺薄若貿然出手胭脂的圍是解了,卻也可以隨時拍拍手走人留他墊後,到時他就難逃一劫了,因此他隻能靜待時機,務求一擊建功。


    那兩個黑衣人感覺像是置身在龍卷漩渦裏一樣,被胭脂的法力所籠罩,想動彈卻不敢妄動,眼睜睜的看著胭脂載歌載舞揮舞藕臂,扭動不堪一握的腰肢,隻看得兩人血氣上湧,要命的鈴聲響個不停。


    先說話的黑衣人滿頭大汗首先忍受不住心神的壓力,迫不得已打破對峙,雙掌向著胭脂一揮,一道黑芒流星趕月般向著胭脂射去。


    聲音陰沉的男子見同伴出手隻得也跟著出擊,他單手握拳向前猛擊,一道拳印向著胭脂奔去。


    胭脂秀眉微顰,雙臂由開合攏,隻見黑芒與拳印明明是見著她攻去的,竟在半途中不可思議的相互碰撞在一起,等同兩人在全力攻擊對方,直駭得兩名黑衣人眉頭上挑,想收都收不住。


    仇決見狀心中驚唿:“北宗《天魔幻》!”仇決曾聽無塵子說過中原九大道門趣聞軼事,北宗正是當今魔門兩宗之首,千年大戰前魔門六道宗分裂為北宗與陰陽宗兩的門戶,如今北宗和陰陽宗皆是中原九大道門之一。胭脂所施的《天魔幻》正是北宗鎮教秘典,千年來能修習者隻有兩人,此秘典所營造出螺旋力場將對方法力或卸去或疏導化為己用,且具有迷幻敵手隻能,其真假難斷,修習到高深處力場之內一切皆受其壓製驅策,端是厲害無比,就連無塵子那等自視甚高天生傲骨的人提起《天魔幻》來也不得不說“厲害”兩字。


    魔門並非常人理解的那樣個個都是以殺人取樂的狂魔,他們隻是一群喜怒無常,行事乖張隻按個人喜好,認為天道有缺,損有餘而補不足,遂以人之力補天不足。


    “嘭”得一聲,聲音陰沉的黑衣人應聲抖身倒退三步。而那先前說話的黑衣人更加不堪直接向後拋跌了十來丈遠,他不止是受到同伴的全力一擊其中還夾帶著胭脂的暗勁。


    隻見那先說話的黑衣人落地後猛然手捂胸口,蒙臉的黑巾被鮮血染濕,一對能噴出火猩紅眸自目光兇狠地瞪著胭脂,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胭脂雙臂像水蛇般擺動,一連串仙音悅耳的響起,勾人魂魄,似穿花蝴蝶的起舞,驀地微微抬起左腳帶起一簾裙裾,腳裸上的一串銀鈴飛出直奔音色陰沉的罩去,那男子倒也不弱,向著銀鈴雙拳交錯連揮八拳,將銀鈴打了迴去,而後一指點向胭脂胸口。


    胭脂淩空舉掌不退反進,眼見就要給她穿個透心涼,指印臨胸一寸時胭脂微微側身,指印險之又險卻又像隔著千山萬壑般沿著挺拔的酥胸劃過,看得讓人為她捏把漢。


    先說話的黑衣人縱身再攻。胭脂與音色陰沉的男子結結實實地對掌一擊,胭脂順勢滑向先說話的黑衣男子,一邊操縱銀鈴再攻音色陰沉的男子,一邊卸去音色陰沉男子七成的掌力,三成引向雙掌向她來攻的先說話的黑衣人淩空拂去。


    那先說話的黑衣男子知道胭脂的厲害,渾圓的雙眼一瞪連忙向著一旁騰挪身子避開攻勢不敢與之硬撼,卻不料剛退一半驀地感到脖子涼颼颼的,接著撕心裂肺的疼痛以脖子開始襲上全身,最要命的是有一道劍氣直上泥丸宮一路極盡破壞,速度快得他想劫攔都來不及,也虧他素來狠辣果決,當機立斷舍去肉身,元神遁出泥丸宮,縱是如此元神還是被劍氣傷著了。原來是仇決早就暗中施展瞬劍術伺機而動,那先說話的黑衣男子心神皆係胭脂身上,又見胭脂攜勢而來,哪裏敢硬碰,更沒想到暗中還有人等著背後放冷槍,全身心的投入到避開趨勢的當兒,卻被暗中的仇決所趁,落了個身首分離。


    這些盡被音色陰沉的男子收入眼中,隻看得他脖子起了層冷汗,心中又恨又惱。這一切都隻發生在眨眼瞬間,偏是被胭脂的銀鈴纏住,想救都不能。


    先說話的黑衣男子的元神定身在十來丈的空中,隻見一道銀芒從自己肉身脖子處快愈閃電地劃過就消失不見蹤跡了,而自己的肉身已經身首分離,無頭身子跌在地上,頭顱向前拋飛“嘭”地一聲來了個頭顱開花,紅的白的漫空亂濺,直瞧得他睚眥欲裂,要不是他現在是元神魂體非睜破眼眶,掉出一對黑白珠子不可,猙獰狂喝:“誰?有膽子給老子滾出來。”


    不怪他怒恨不揭,如今他肉身已毀代表著他已失去進軍元神最基本的資本,就算找到適合的肉體奪舍,機緣頂破天也隻能修煉的道基層次,若是妄想脫劫等於引火燒身,能燒得他連灰都不會剩下,必定從此魂飛魄散,失去投胎轉世的機會。


    現在他是魂體,元神暴露在外自然可以看清他的廬山真麵目,那先說話的黑衣人生的一張“國”字臉,鼻直口方,兩道濃黑的蠶眉下生了一雙丹鳳眼,隻是現在那一雙丹鳳眼變得血紅怒火噴湧,原本正氣夾帶神聖氣息的麵容猙獰著糾結在一起,現在卻變得十分可怕。


    胭脂心中一喜,沒想到在一旁偷看的毛頭小子劍術竟如此超絕,感應期就已修煉成瞬劍術,心中卻又多了一份警惕。


    胭脂見機會難得,忙舍去發狂的先說話的黑衣人抽身攻向音色陰沉的男子。


    那音色陰沉的男子見胭脂來犯,趕緊運起全身法力務必要重傷胭脂,一邊多留了一個心神提防在一旁操縱神出鬼沒的瞬劍術的仇決。


    眼見兩人就要對上手,胭脂驀地嬌喝道:“拖住他。”前衝的身子毫無停頓的倏地折向真正發狂不停叫罵仇決的現身的一臉正氣先說話的男子攻去,同時柔荑輕招那串圍繞著音色陰沉的男子的銀鈴。


    音色陰沉的男子這才知道中計,想攔住胭脂卻突感身後法力波動,他知道是暗中躲藏的人又施瞬劍術暗算,隻能打消救援的念頭,口喝:“小心。”同時雙臂卻像失去骨頭一樣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方式,平直旋轉道身後,雙掌同時擊在跳出虛空的問天劍,將問天劍擊退丈許。同時火速掠赴戰圈的仇決一聲悶哼,身子卻毫不停頓,右手並劍指虛空一劃指尖銀芒一閃,問天劍一頓向著音色陰沉的黑衣男子的頭顱繞去。


    音色陰沉的黑衣男子不屑地哼道:“區區感應修為,米粒之光也敢同日月爭輝。”一指點在問天劍劍尖,問天劍倏地倒退十餘丈,正好落在竭力將《雲曦步》施展到巔峰水準的仇決手中。


    仇決右手握劍順勢將問天劍向後一揮卸去八成暗力,繼續前衝兩人距離迅速被拉進隻剩下三丈,仇決舉劍以開山裂石狀劈向音色陰沉的黑衣人。


    那先說話的黑衣人如今隻剩下陰魂,單是觀其相貌怎麽也不像奸邪之輩,倒是有幾分堂堂正氣,正在他恨怒不平的當兒突然聽到同伴警告,心神一怔忙收目一看見一串手鈴發出一串音波向著自己罩來直聽得他心神一陣恍惚,要命的是胭脂緊隨其後,嚇得他魂飛魄散,連忙躲避。胭脂緊追其後,誓要生擒解惑。


    音色陰沉的男子瞥了一眼同伴見他連與敵交手的膽量都欠奉正沒命的躲閃著,心中暗罵了聲:“廢物。”卻忘記胭脂的手鈴是專克神魂迷惑心智的利器,如今自己同伴又失去肉身庇護隻剩下陰魂,還是被仇決劍氣中傷的魂魄現在虛弱的不得了,就是有心抗敵也無法力呀。


    十來丈的劍氣迎頭斬下,音色陰沉的黑衣男子忙收攝心神舉掌相迎。


    仇決手腕一抖改下劈為橫削音色陰沉的黑衣人手腕,音色陰沉的黑衣人好像知道仇決會變招一樣,竟先一步手臂下墜改掌為鳥喙狀狠狠啄在劍氣刃上,法力像決堤洪水狂湧而出,同時一掌擊向仇決,仇決左手迸發一道劍氣迎向那向著自己拍來足以追魂奪命的一掌。


    仇決雖然法力雄厚但畢竟與對手差了兩層境界,實力自然也是天差地別,縱是被他勉強卸去一啄一掌四成法力,兩成被他引下湧泉穴導出體外,餘下四成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身上,向後拋跌了十餘步腳下立時被他蹬出幾個約半尺深的腳印才穩住身形,隨著喉頭一甜嘴角溢出絲縷鮮血,體內紊亂的法力也跟著平穩下來,但劍光暗淡了些,心想:“最多還能撐一柱香,胭脂若是遲來一刻,我必要遭此大劫不可”。


    音色陰沉的黑衣人也絕不好受,體內法力亂竄,足足退了五步,沒想到仇決感應期竟有如此深厚的法力,忽然張嘴吐出一團黑霧迅速擴散至畝許大小將整個山坳籠罩,仇決忙凝神警惕,運轉法力將全身護住,忽的察覺左側發出微不可察的氣流波動,若不是他靈覺靈敏異乎常人根本就察覺不到,運轉法力正要舉劍迎敵忽聽到:“小情郎住手。”卻是胭脂解決了對手趕來馳援他來了。


    胭脂落地無聲,輕輕落在仇決身旁,見仇決手握一口銀色神劍,眼底神色一轉,衝著仇決眨著一雙爭輝奪月的眸子,嬌聲道:“算姐姐沒有看錯你,終肯出手護花。”語氣不光理直氣壯毫不言謝而又似乎有些怨仇決遲遲不肯出手相助的意思。言畢纖手一揮,隻見畝許大小的黑霧隨手而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仇決舉目四望哪裏還能看見那音色陰沉的黑衣人,早就溜的沒蹤跡了,由此可見此人心性何等歹毒薄情,望風不對可隨時放棄同伴獨身逃走,仇決這才放心散去法力,苦笑道:“胭脂大姐有難小弟怎敢不出手相助。”


    胭脂轉睛見仇決散去法力,心底惡念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消失了,故意道:“不怕我突然下黑手?我可是魔門妖女哩。”


    仇決聳肩無奈道:“那就怪小弟有眼無珠識錯人了。”


    胭脂“咯咯”一陣輕笑,笑的酥胸亂顫直看得的仇決心馳目眩,幽幽體香襲撲口鼻極為誘人,忙得轉眼看向一旁,不敢再看著這能迷死眾生的尤物。


    胭脂笑後問道:“看你法力劍術腳跟應是蜀山弟子,感應修為竟能修成神鬼莫測的瞬劍術,縱觀百年你也能排進前三了,蜀山繼孟錫那位‘道門百年第一人’竟又出了你這位劍術天才,蜀山大興有望哩。”


    胭脂話中有話,單是說“大興有望”卻沒肯定蜀山將要大興,仇決雖聽出來卻沒反駁,避開這個話題反問道:“那個一臉正氣的黑衣人該被你活捉了吧。”


    胭脂皺起黛眉苦思道:“是捉住了,那人剛要說話就魂飛魄散了,像似被人在神魂深處下了禁錮。”


    仇決略略思忖,或是如她所說那般或是不想告訴自己,遂笑道:“那咱們就此別過吧,胭脂大姐下趟可要小心了。”


    胭脂嬌嗔道:“奴家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哩,若是下趟寂寞無趣時也好去蜀山尋你,到時總不能說‘我要尋我的小情郎吧’,像似上門討情債的小媳婦般。”姿態嫵媚言語挑逗,直聽得仇決俊臉羞紅,看的胭脂又是一陣得意嬌笑。


    仇決正聲道:“在下仇決。”身旁香風一陣再看胭脂已經遠去,隻留下一道倩影鑲在早霞中,美輪美奐。


    遠處遙遙傳來“記住哩,我的小情郎奴家不會忘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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