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轉眼天就黑了,好在我們找到一塊寬闊地,傷員們的情況也大都有了好轉,大家就地紮營。


    說是紮營,還真的就有紮營的架勢。幾個能動彈的沙蠻子都動了起來,砍來了樹枝,很快看搭起了六個簡易的窩棚,大夥分別在窩棚裏休息。我和黃奎、還有綺羅在一個窩棚;巴爾格和彭五在一個窩棚,其它沙蠻子分別占四個窩棚。


    其實這沒有風也沒有雨,沒有鳥兒和野兔,完全一片死寂。有沒有窩棚都一樣。


    “哥,你不覺得那兩人有點怪?”黃奎突然小聲說。


    “哪兩人?”我納悶地問。這裏的人誰不怪呢?每個人都是幾百歲了,非仙即怪。


    “彭五和巴爾格啊。”黃奎似乎對我的淡定很不滿意:“你看哈,巴爾格說他是護龍勇士,還說你是真龍現身;那個彭五,雖然救過哥你,但是言行卻很詭秘。這一路上我一直尋思著,還是感覺他們特別奇怪。說不定這兩人救了我們,還有更大的陰謀。”


    黃奎這麽一說,我的心裏頓時一驚。仔細想來,這兩人的確很怪。第一,我怎麽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他們所說的“太子殿下”,我就這般遭不住糖衣炮彈的轟炸?輕而易舉就相信了巴爾格他們。還有彭五,龍驃營的死士,和我又有什麽關係?他們隱身在五難劫暗獄裏,真的就是專門等著這一天救我?


    沙蠻子,龍驃營。要是劉夢纖在就好了,她讀過那麽野史,對西漢研究了那麽多年,應該知道西漢有沒有“沙蠻子”和“龍驃營”這兩支秘密隊伍,應該知道他們究竟是敵還是友。


    “好。”我對黃奎說:“明天多留意這幫人的舉動。”


    “不是明天。”黃奎滿臉焦慮的樣子:“現在就要開始留意。”


    嗬嗬這小子,在五難劫裏生死存亡之際都那麽淡定,現在逃出來了,反而這般杞人憂天。


    綺羅在一邊不說話,低頭玩著自己的辮子,那模樣……我突然很後悔,在火魔洞裏我為什麽不是清醒的呢?嗬嗬……


    “綺羅。”我挪身朝她靠近。


    “嗯?”綺羅應了一聲,側頭看我,身子下意識地往窩棚邊挪了挪。


    “哈哈哈。”我看了黃奎一眼,對綺羅說:“放心吧,這小子沒死,我不會亂來的。”


    黃奎莫名其妙地看著我。而綺羅的臉瞬間通紅,手裏捏著辮子朝我的臉打了過來:“不許亂說。”


    我急忙點著頭,把身子挨著綺羅坐正,問:“剛剛黃奎的話你也聽見了,關於彭五和巴爾格這兩人,談談你的意見。”


    綺羅一瞥眼睛就歪過頭去:“你們怎麽不把我也算進去?你們又怎麽知道我就沒有其它目的呢?”


    一句話當即將我和黃奎噎住了。


    話又說迴來,綺羅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綺羅救過我們,巴爾格和彭五同樣也救過我們,我們幹嘛隻是懷疑巴爾格和彭五呢?


    “睡覺睡覺,不說了。”黃奎很不高興,抱著雙臂靠著窩棚就閉上了眼睛。唉,這孩子……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巴爾格就急吼吼地挨著每隔窩棚大吼大叫:“快醒來快醒來,出大事了。”


    我一整晚上本來就沒怎麽睡著,大概淩晨四五點才有倦意,剛剛睡著不到一個鍾頭就被吵醒,當即大吃一驚,急忙鑽出窩棚。巴爾格指著迷蒙的空中,口氣依然很急,說不清是緊張還是興奮:“出大事出大事了,殿下,我剛剛看見有一隻鳥飛過。”


    這個,的確也算是大事。


    巴爾格在洞裏呆了三百多年,早就不知道鳥兒長什麽樣子了。加上這個地方號稱鬼穀絕地,要見到一隻鳥的確很稀奇。


    沙蠻子們,包括彭五也急忙鑽出窩棚,用手掌搭在眼簾上,順著巴爾格手指的方向眺望,霧蒙蒙一片,不見八點雜色的影子。


    這鳥兒,莫非是巴爾格的幻覺?或者是飛得太快。


    既然有鳥兒出現,那麽我們離夢穀宮,或者是魚洞峽就不遠了。因為我從黑蟒洞跌落到魚洞峽的時候,據黃奎說,就是一隻大鳥銜來瓊漿將我救活的。


    “也沒什麽大事,大家走吧。”


    突然幹感覺很餓。


    這時。綺羅仙女一般飄到我的麵前,感情她早就醒過來了,手裏多了一個用藤條胡亂編成的提籃,裏麵裝著很多山果。雞蛋一般大小。每人一個,分下來到我這裏還剩下三個。


    綺羅抓起兩個山果遞給我,說:“你的。”


    我笑了笑,也不客氣。綺羅是采藥的仙姑,她采來的山果自然是無毒的,說不定還有某種強身健體的功效。


    吃了山果,果然不再餓了。


    於是接著趕路。


    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自己開辟的道路崎嶇蜿蜒,好不容易天黑之前我們翻過了一道山脊,頭頂還是灰蒙蒙一片,居然連一抹陽光也看不見,也不見落下一滴雨。


    還是沒有看見巴爾格所說的那隻大鳥,不過我們已經感到了生機,因為剛剛翻過一道山脊,就看見嫋嫋炊煙和星星燈火,那裏就是夢穀宮。


    大夥就在山脊上坐著,說是休息,其實各自想著心事。


    究竟要不要再去夢穀宮?


    我當然是要去的,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千年豔姬,我自然要把姬姑的故事弄清楚。當初來到夜郎穀的目的不見是為了探秘嘛?現在秘就擺在麵前,我怎麽輕易放棄。


    還有姬姑說過我是將軍,我也必須弄個明白。至於彭五和巴爾格所說的“太子殿下”,顯然是無稽之談。姬姑所說的將軍,說不定還有幾分淵源。畢竟閔堯將軍確有其人,而我也正好姓閔。


    “各位有什麽打算。”我環顧周圍的二十多個人,當然主要問彭五和巴爾格:“要不我們一起去夢穀宮?”


    彭五率先說話:“殿下去哪裏彭五就去哪裏。”


    他說的很隨便,我卻忍不住一陣心酸。彭五的祖上是西漢皇室派出的死士,在夜郎穀一等就是兩千年,說不定當年的龍驃營,隻剩下彭五一個人了。這時何等悲壯的堅持?


    我點點頭,走過去把手搭在彭五的肩膀上,剛開口叫了一聲“五爺”,瞬間就哽咽住了,我的心情很複雜,有感動也有內疚,因為我不是他要等的人,也不是他誓死保護的那個人。


    “五爺,你還是……”我還是不忍心說出來。


    “彭五說了,殿下到哪裏彭五就到哪裏?”


    我隻好點頭,現在還不到揭秘的時間,主要是我心腸不夠硬。


    “殿下。”巴爾格發話了:“我知道夢穀宮的穀主姬姑太古板,我們一下子去這麽多人,說不定她一發飆,又把我們打入五難劫了。”


    “現在還有五難劫嗎?哈哈哈……”我放聲大笑。巴爾格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他又說:“我們就在這一片山野裏,等著殿下你辦完該辦的事情,巴爾格再繼續保護殿下去完成使命。”


    使命?他們要找所謂的“太子”,是要完成怎樣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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