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我終於在下班之前趕到了老周的辦公室。


    門虛掩著,但是我還是禮貌性地敲了一下,等老周說“請進”之後才推門而入。


    老周坐在老板椅上,左側是一個女子的背影。


    “有事啊?”我頓住腳步。


    “沒事,你過來嘛。”老周揚了揚下巴。


    這時,那女子緩緩迴過頭來……


    我看清了,那女子……竟然是她。


    “師父!”女子叫了一聲,就朝我跑了過來,也不管是當著老周的麵,竟然一把抱住了我。


    我茫然不知所措,垂著的雙臂晃了兩下,最終還是垂著。


    女子把頭伏在我的肩膀上,腮邊的長發,還散發著三年前的香味。


    “吭……”老周幹咳了一聲,朝我詭秘一笑。


    我順勢推開女子,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女子抬起頭,梨花帶淚……


    我喉嚨哽咽,瞬間無語。


    老周不知道我和樊曼妙之間的往事,嗬嗬一笑說:“對哦,我差點忘了,當年小樊見習的時候是跟你哦。現在好了,還是師徒搭配,幹活不累……”


    老周後麵的話我沒有聽進去,我在心裏不斷念叨著“樊曼妙樊曼妙……”


    “嗨,閔子墨。”


    老周一聲斷喝。


    我急忙朝老周笑了笑,走過去坐在沙發上。


    老周也從辦公桌邊繞了過來,坐在沙發上,順手一指站著的樊曼妙,說:“不用我介紹了吧,你的助手,新欄目副製片。”


    “什麽?”我有點驚訝,樊曼妙在電視台工作不過半年就失蹤了,三年後一迴來就當副製片,不合規矩吧。


    老周微笑著故意強調:“台長剛剛特招來的研究生,新媒體運營高手,專門從其它媒體挖來的。當你的助手有點屈才了。”


    老周,你討好美女也沒必要貶低我啊。


    老周招唿樊曼妙也坐下,一本正經地開始訓話:“《大挑戰》這個名字可是台長親自取得,當然我們也覺得非常好,非常的恰如其分。現在,你就把‘多彩神州’這個項目整體搬過來,不過節目形式得重新策劃,類似於真人秀節目。明星我們請不起,成本太大,我們就找普通人來參與,找顏值高的帥哥美女。原來的策劃綱要不變,還是探險探秘,主題還是宣傳旅遊資源。但是節目要做活,這樣才有人看。”


    我不停地點著頭:台長就是台長,這個點子的確好。


    老周接著說:“新欄目是正科編製,製片人就你們兩個,你是正製片,小樊是副製片。人員不能多,就二十個人,應該夠了,一個蘿卜一個坑給我釘死。節目呢是每周一起,開播之後不能斷檔,就我們省的旅遊資源來說,做個幾百期都沒有問題,關鍵是要做好看。鑒於這檔節目的特殊性,欄目實行項目製來獨立考核。”


    老周認真的看著我,惡狠狠地說:“什麽叫獨立考核,就相當於自收自支。你運營得好,月薪有可能是三萬五萬,年終還有大筆獎金。運營不好,有可能是一千兩千,餓死都是活該,還不要給我搞垮欄目。”


    我又不跌地點著頭。逼上梁山拚死一搏,總比半死不活的好。


    “所以說啊,你們兩個肩上的膽子很重。”老周換了另外一種口氣說:“小樊的組織能力和節目攝製經驗不足,你要多帶多指導。但是呢,小樊是新媒體運營高手,現在新媒體已經是媒體發展的必然趨勢。老板的意思大家都懂,拿那你這裏做試點,這是天大的麵子。新媒體的運行,台裏一年還會補貼一百萬。你的那二十個人,有四個就是專門搞新媒體的,保障是有了的,不占欄目的支出份額。節目雖然是一周一期,但是線下的活動,那可是每天都有,所以新媒體每天都要更新內容。至於考核和分配方式,等我們幾個總監商量一個方案,當然你們也得參與,民主集中,最後由陳總定奪。”


    “沒問題。我之前策劃‘溶洞探秘’的時候就是這樣想到,放心吧周總。”


    說完我和老周都吃了一驚:我第一次當麵稱他為周總。


    我和樊曼妙一起走出老周的辦公室。在過道裏,樊曼妙突然伸手挽住我的胳膊。我搖手想要甩開,不料樊曼妙卻挽得更緊了。


    突然之間,對於這個女人的情感,我從憂傷轉變成了討厭。


    我奮力一抬胳膊就甩開了她的手,丟下傻愣愣的她徑直離開。


    說實話,樊曼妙的突然歸來讓我非常的措手不及。


    三年前,樊曼妙二十三歲,大學畢業後考進了電視台,成為了我的學生。見習三個月後轉正,才正式領了三個月的工資後就突然辭職,當然這中間發生了一些隻有我和她知道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刻骨銘心。但是之後我們就失去了聯係。不料今天,樊曼妙卻以碩士生的身份被台領導特招到台裏,而且還成為了我的副手,我以後的日子,必定又是另外一種煎熬。


    這就應了那句話“該來的終究會來。”既然來了,躲也不是辦法。


    傍晚七點鍾,樊曼妙的電話打過來了,於是我就理直氣壯地趕去“西典咖啡”見她。我為什麽不能理直氣壯呢?索性把當年的事情問個明白,既然你有膽子來揭開我塵封了三年的痛,索性就痛個徹底。


    還是當年第一次約會的那個位置,還是那首浪漫而傷感的鋼琴曲《愛再靠近一點》。


    但是時過境遷,我已經找不到三年前的感覺,愛和痛都已經結繭。


    “這幾年,你去了哪裏?過得怎樣?”我發現我的寒暄很禮貌,也很俗套。


    樊曼妙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兩滴淚肆意從腮邊滑落。


    心忽然有點疼,倘若是三年前,我不會讓她流一滴眼淚的。


    我和她麵對麵的坐著,順手把紙巾盒推過去,不說話。但是卻咬著嘴唇看著她。


    樊曼妙突然抽了一下鼻子,伸手扯過紙巾,蹂躪鮮花一般胡亂地擦著臉,開口說了一句:“三年了,你咋還沒死?”


    一股無名火起,我就迴敬道:“你都還沒死,我怎麽會死呢?”


    樊曼妙突然笑了。這一哭一笑,讓我有點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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