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徑直走到桌子前,滿臉笑嗬嗬的。


    “張局,不好意思啊。”


    男子朝老張笑了一下,然後逐一朝在座的人點頭哈腰,包括我。


    “過來過來。”老張招了招手,立即有人挪動身子騰出一個位子,男子立即坐下,仍然一臉笑嗬嗬的。


    老張對男子介紹我:“這是省電視台《民生關注》欄目的製片人閔老師,要是他給你吆喝一聲,保證你這裏每天都賓朋滿座。”


    男子急忙站起身來,誠惶誠恐地朝我伸出手來:“你好閔老師。”


    我急忙起身握住對方的手,一邊迴應“你好”,一邊側頭看著老張。老張急忙說:“這位就是山莊的袁老板袁大頭。”


    我認真一看,袁老板的腦袋的確有點大。


    袁大頭笑嗬嗬地說:“民生關注關注民生,閔老師是《民生關注》的領導,肯定要多多關注一下我們小老百姓哦。”


    我抽了一下嘴角,笑不出來。這家夥看上去比我年輕,卻修煉出一副油腔滑調的嘴臉,不討人喜歡,做生意的人就是這個卵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口口聲聲自稱小老百姓,其實就是一個“土豪”。


    老張看出了我的不悅,急忙解圍,對袁大頭說:“你酒都不敬一杯,就這樣站著說話,叫人家咋個關注嘛?”


    “嗬嗬,是哈是哈,抱歉抱歉!”


    一邊站著的服務員立即拿來了一副碗筷和一個酒杯。老張急忙親自倒酒和我碰杯。


    碰完杯之後,袁大頭隨即把臉轉向了老張:“怎麽樣張局,有什麽不滿意的盡管給我講,要吃好喝好。”


    老張嚼這娃娃魚,說:“不錯,這娃娃魚還比較新鮮。”


    袁大頭的臉上立即綻開了花,連連說:“就好就好,對了,我也是才剛剛從老家過來,一會兒你走的時候,你們一人帶一條魚迴去,新鮮的。”


    “咦,咋個好意思。”老張滿臉笑容,嘴上說不好意思,其實已經“笑納了”。


    “應該的應該的。”袁大頭笑嗬嗬地說,是那邊瞥了我一眼。


    “我的就算了。”我淡淡說。我就是這個倔脾氣,看不順眼的人不願意搭理。


    “輿論導向發話了。”老張有點尷尬,說:“那就算了吧。”


    老張這麽一說,我就有點後悔了。這種場合,我幹嘛由著性子惹得大家不高興呢?再說,現在老張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呢。


    於是我急忙改口說:“袁老板要是有現成打包的,我倒是可以要一兩斤,這新鮮的魚,我也不知道帶迴去怎麽做。”


    “這個好辦。”袁大頭的臉上立即由陰轉晴:“我一會兒叫服務員給閔老師弄好。”


    老張和在場的人這才如釋重負一般,氣氛立即又活躍起來。


    袁大頭逐一的敬了一圈酒,之後就起身告辭了。


    第三瓶茅台喝到一半的時候,老張有了醉意,開始拿我開涮,同時又一個不小心揭了自己的老底:“老弟啊我真是羨慕你,35歲還不結婚,玩得實在新鮮。像你這樣的男人,那是絕品呢,就憑你這樣的條件……”邊說邊誇張地用手勢配合著:“你看你看,身高一百八,收入一百八,房子一百八。要換成是我,不曉得有好多女人會死在我的手頭哦。”然後自顧自的放聲大笑,眾人就跟著笑,劉夢纖也笑,我原本不想笑的,但還是笑了。


    老張的話的確是絕品男子的評價標準,身高一百八,是指180厘米;收入一百八,是指年收入180萬元,房子一百八是指平方米。可惜,我隻有身高達標。


    笑夠之後,老張又重新找新的目標取樂,盯著美女劉夢纖說:“對不起啊,沒注意到有未成年在我們的身邊,我自罰一杯。”然後仰脖一飲而盡,又說:“我說夢纖啊,你已經27歲了,不要再挑了,就憑你這條件……”眾人立即搶過話頭:“身高一百七收入一百七房子一百七……”隨後又是一陣哄笑。


    估計喝得確實有點多了,老張眨巴著眼睛,比劃著手勢、大著舌頭說:“你們不要鬧……不要鬧,老子……講的是正經的,夢纖怎麽說也算我的妹子,我不關心我妹……我關心誰啊。我說夢纖,你這個年齡呢,再耍個年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也……不是有這麽一句話叫做……30歲以前你選別人,30歲以後別人選你……你記住哥說的話。”


    劉夢纖急忙端起酒杯:“謝謝哥哥,妹子敬你。”


    老張很滿足,又是仰脖一口吞下。


    這頓飯一直吃了兩個多小時,要說這老張這人也夠義氣,還真的叫人在五星級的酒店安排了房間,而且還是一個套房。不過這些都是一個電話的問題。


    今天的酒喝得是有點多,頭有點不舒服,九點多鍾我就上了床。迷迷糊糊的電話響了,我疲憊不堪地抓起手機,懶懶地問:“哪個”?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閔哥,我,夢纖。”


    嗬嗬美女哦,這個時候大我的電話……一時興奮不知說什麽,竟然隻“哦”了一聲……


    夢纖顯然是喝多了,一進門就遠遠的把一個大皮包扔在沙發上,然後又跌跌撞撞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我總算是找到你……”隨後就逼著眼睛不說話了。


    我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失態的女人,靜靜的想:她真的也玩文字嗎?如果再會彈點古箏,該多好呢。


    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在太美,五官極端精致,身段無可挑剔。她側身躺在沙發上,長發灑落在滿布紅暈的臉上,就是那種猶蓋琵琶半遮麵的感覺。因為是側身躺著,就更加襯托出她的腰肢和臀.部的風韻,而胸前兩個脹鼓鼓的大包,也沒有因為側身而有點傾斜軟塌的意思,毅然執著地向前挺立著,把衣服突出了很多皺褶。我靜靜的看著她,幻想著她沒有穿衣服的樣子,莫名的期待著她的進一步失態。


    按理說,我這樣的條件,也算是閱人無數見過世麵的,之所以一直沒有合適的結婚對象,是解不開當年梅子的那個劫。自從有過梅子這朵牡丹,天下女人在我眼裏都變成了狗尾草,這也是我紙巾單身的原因。可是,今天遇到的這個劉夢纖,卻讓我有點心旌蕩漾了。如果說當年的梅子是格格轉世,那麽眼前這個女人,怎麽說也該是皇室後裔了。隻可還差一點點貴氣,淪落在凡塵之間,一個小小的局長一聲令下,她就不得不陪著我喝這麽多酒。和別人,也許喝得更多。


    好在酒性不錯,醉歸醉,劉夢纖一躺下之後不嘔也不鬧,就這樣靜靜的把美妙的身子無私地貢獻給我端詳。半個小時後,我才發現品味這個女人原來不是享受,其實是一種折磨。於是從衣櫃裏找來毛毯,象征性的搭在她身上,然後進入臥室,因為外麵還躺著一個隨時需要麻煩的人,於是門也不關就倒在床上,命令自己睡覺。


    睡覺的過程很煎熬,但終歸還是睡著了,被尿脹醒來時已經是淩晨三點,這忽然想起客廳沙發上還躺著一個女人,於是急忙翻身準備去看看。


    一抬腳踢開身上的毛毯,腳順勢落下來的時候感覺很不對勁,仔細一看,三魂立即就少了兩魂:我的天,她怎麽會躺在我的床上?


    我很糾結:這不就是我渴望和期待的進一步失態嗎?可是女人啊,你得醒著才行。你這樣的放肆並不是我所期待的。


    突然我很失落,也很憤怒:好端端的長著一副皇室後裔的軀殼,骨子裏上卻是一個膽大妄為的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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