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壽宴


    自段木涯到仙蓬嶼已過了五日,隻是與往日不同,今日的仙蓬嶼全然沒有半分修真門派的清淨祥和之態,流波殿內人頭攢動,掌教皇甫謙端坐正中,下麵一排坐滿了仙蓬嶼的長老、供奉,列席兩側的則是其餘七大門派的後生晚輩,最末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站著仙蓬嶼的弟子們,好一派恢弘氣勢。


    剛過正午時分,皇甫謙站起身來,朗聲道:“今日乃老夫壽辰之日,我仙蓬嶼也有數十年未曾這般熱鬧過了,按道理說,幾百歲的人了,在這世上也混不了幾載光陰了,本不該再行這些俗世之禮。隻是這人一老啊,總會想些心血來潮之事,遠道而來的後生們,可不要笑話我這個老頭子啊!”


    皇甫謙話音剛落,兩側落座的七派弟子趕忙站起身來,合手道:“晚輩不敢!”


    皇甫謙麵帶微笑環顧一周,見這些年輕人無一不是意氣風發、誌氣蓬勃,笑道:“哈哈,好啊,後生們個個都是一副少年英雄的氣概,老夫看在心裏,喜在心間。迴去後,一定要替我向你們的掌教們帶句話,就說我老頭子謝謝他們的抬愛了!”


    弟子們亦是朗聲答道:“謹遵前輩之言!”


    皇甫謙繼續道:“趁著這壽宴之際,老夫還要有幾件要事想要宣布,後生們不會嫌我這老頭子嘮叨吧。”


    眾人又是齊聲答道:“晚輩不敢!”


    隻是皇甫謙突然有什麽要事要當眾宣布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段木涯環顧四周,發現不隻是七大門派前來賀壽的弟子,就是仙蓬嶼的長老與弟子們都是麵露訝異之色,似乎皇甫謙並未事先知會他們。隻是轉念一想,皇甫謙能當著其餘各派弟子的麵宣布是事情,必定不是仙蓬嶼的家事,而且偏偏要在這個場合下宣布,恐怕這“要事”也沒有那麽簡單。


    想到此處,段木涯不禁向子堯看去,沒想到子堯也剛好向段木涯看了過來。隻見子堯亦是眉頭緊鎖,似乎對皇甫謙所言之事甚是擔憂。


    一時間,流波殿內私語聲漸起,原本安靜的大殿變得有些嘈雜,正是愈演愈烈之際,隻聽得洛藹一聲輕咳,朗聲道:“滄鱗,你且上前來,這幾件事,就由你給大家言明吧。”


    墨滄鱗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顯然是事先知道了皇甫謙會如此安排,竟也不做謙讓,昂首闊步的走向大殿中央,向一眾人行過禮後,朗聲道:“今日乃是師尊壽辰之日,本不該多言他事,隻是這兩件事事關重大,又恰逢七派的師兄師姐們也在場,便由在下為大家一一言明吧。”


    見無人吭聲,墨滄鱗稍作停頓便繼續道:“今日我仙蓬嶼有兩件要事要向大家宣布,其一,便是東南蠱楊湖處,近來多有異獸出沒,那異獸多為人身獸體,極為兇殘,茹毛飲血,方圓十裏內的百姓盡皆遇害。我仙蓬嶼得知消息後,已經遣門下幾位德高望重的師叔前往鎮壓,並設下禁止,將那兇獸們都盡數鎖在了蠱楊湖五十裏之內。奈何這些異獸實在是過於兇殘,數量又是未知之數,實在是我仙蓬嶼一家應付不過來的。隻是東南之處一直少有大城大鎮,異獸肆虐之處又無人生還,故而這異獸為何會忽然出現,到現在也未能查個清楚。此番把此事公之於眾,為的便要是我八派同心協力,一定要找出罪魁禍首。免得有朝一日情勢惡化,殃及百姓,於我修真之人來講,便是罪過一樁了。”


    蠱楊湖?異獸?此等天大的消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照墨滄鱗所說,那些異獸都是人身獸體,如此怪物更是聞所未聞,再加上異獸各個兇殘不已,一些修為低微的仙蓬嶼弟子竟是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一時間本來一片祥和的氛圍開始變得有些壓抑。


    墨滄鱗見眾人均是眉頭緊鎖,苦笑一聲,繼續道:“還有第二件事,比起這第一件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墨滄鱗口中的第二件事似乎比第一件事還要更加嚴重,在場的眾人再也忍不住,紛紛議論起來。


    墨滄鱗也不顧台下議論之聲,提高了兩個調門兒,朗聲道:“諸位且聽我說完!第二件事事關南疆,乃是影響我修真界乃至天下黎民百姓生計的大事!”


    南疆!


    咚!


    心跳聲。


    不知為何,從墨滄鱗口中聽到南疆二字的段木涯忽然間心猛地一跳,抬眼看去,卻見那皇甫謙也饒有深意的瞥了自己一眼。


    “師弟,你怎麽了?”子堯低聲問道。


    子堯的忽然發問倒是讓段木涯趕忙穩下了心神,微微搖頭道:“無妨,師兄不必擔心。”


    大殿之上,子堯也不好與段木涯竊竊私語,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見子堯不再追問,段木涯亦是暗自驚疑。按理說,自己多年來修習焚天昧火法訣,早已心沉如水,為何一提到南疆之事,自己竟還是會不自覺的心神煩亂。還有,之前在鏡湖之下,難不成自己當真與那南疆有什麽聯係不成?


    正是段木涯暗自思忖之際,墨滄鱗繼續朗聲說道:“說到這南疆之事,想必大家也早有耳聞。南疆魔族先人不知以何術法將中原與南疆阻斷開來,千百年來我輩也未能尋到進入之法。隻不過就在近日,我派在蠱楊湖鎮壓異獸之災時,順道也查探了南疆邊陲之地,卻發現那南疆結界似乎大有鬆動之意,隻不過依然無法穿行。此事事關重大,南疆魔族陰險詭詐,如今結界鬆動,說不定是那些魔族人欲意染指我中原之地。我輩先人曾與那魔族人交過手,深知他們的厲害,如今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南疆魔人有來襲之意,但敵暗我明,不得不防啊!”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墨滄鱗此言一出,不隻是其餘七派前來賀壽的弟子,就連本門弟子都不禁發出一陣驚歎,饒是如子堯一般心智堅毅之人,也不禁喝出聲來,可見那南疆魔族在修真之人心中,是何等糾結的存在。


    皇甫謙見眾人皆驚,站起身來,緩緩拍了拍墨滄鱗的肩膀,低聲道:“你且退下吧滄鱗。”


    墨滄鱗也不多言,徑直走到了仙蓬嶼一眾弟子中。


    皇甫謙忽的長歎一聲,朗聲道:“諸位,今日乃是老夫壽辰,卻是不得已說了這些掃興的話,隻是事關重大,還望各位師侄迴到師門後,定要向各位掌教老友們通告才是。”


    七派弟子齊齊拱手道:“弟子定不負前輩囑托!”


    皇甫謙見流波殿內氣氛甚是壓抑。展顏一笑,和聲道:“大喜的日子,我們便暫時忘了這些瑣事,大家都落座吧。”


    即是皇甫謙發話,眾人也便按照安排紛紛落座,玄火宮素來與天琴苑、煉玉堂交好,自然三派的弟子也被安排在了一起。


    玄火宮自然是段木涯與子堯前來,天琴苑除了慕容紫苑前來,還有其師姐秦采青與師妹尹綠綺。而煉玉堂這邊亦是兩位弟子前來,一個身形清瘦,名喚金靖川,另一個人高馬大,看上去甚是憨厚,名字也頗有特點,喚作高篙。


    席間,幾人交談甚歡,畢竟師門間世代交好,自然會感覺親近一些。隻是子堯不是多話之人,而段木涯又沉浸在方才的南疆之事中,兩人都隻是稍微應承了幾句,便歸於沉默。


    慕容紫苑見段木涯似乎心事重重,但礙於同門師姐妹在場,又不好直接發問,隻得故意挑起話題道:“各位師兄師姐,你說方才仙蓬嶼放出這兩件大事與我們這些小輩,是何用意?”


    本來大家聊得都是些仙術道法,各自門派的瑣事,慕容紫苑這突然一問,但見每個人臉色都不自覺一暗。


    秦采青見眾人色變,趕忙和聲道:“這些大事,本就該是長輩們定奪的,師妹不懂事,擾了各位師兄的興致了。”


    秦采青話音剛落,便聽得金靖川附和道:“秦師姐言重了,私以為慕容師妹所言亦是在座眾人所想,我看子堯師兄與段師弟一直默然不語,想必心中也是再思慮這兩件大事吧。”


    子堯聞言淡然一笑,依舊是沉默不語,段木涯卻是被人說中了心事,眉頭輕蹙,和聲道:“金師兄慧眼如炬,在下入門時間尚短,確實一直在為此事分神。”


    見段木涯開口,慕容紫苑順勢問道:“段師兄思慮甚久,對此事可是有什麽看法。”


    段木涯剛要開口,卻是子堯搶先答道:“慕容師妹,有些事,心知肚明便是了,又何必搬到台麵上,你說是嗎?”


    席間子堯一直未曾開口,這突然一句話,倒是讓慕容紫苑沒了再追問下去的心思。畢竟子堯早已名聲在外,慕容紫苑對他也有些莫名的懼意,隻是見段木涯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隻得一聲輕歎,不再多言。


    待到壽宴之後,子堯便拉著段木涯向皇甫謙辭別,段木涯自然不好拒絕,隻是與熟識的幾位匆忙道別後,帶著小北返迴落鳳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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