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高懸。


    懷中銀發閃耀。


    雨淮安雙手本能的攬著陸妙的纖腰,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哎,看著她,心中卻是又有些想司瑤了啊。」


    「靠,什麽替身文學。」


    雨淮安趕緊收斂雜念。


    “咳咳,此處由本督接管,已經沒事了。”


    “此外陸大人,你注意一些形象。”


    雨淮安挑了挑眉,將小姨子緩緩推開,隨後“啪”的打了個響指。


    隻聽“咵咵咵”的密集機樞之聲傳出。


    周圍趕到的西廠伏兵,已然架好了墨家最新研製的神機弩,對準了一臉忿恨的神拳門眾人。


    “都不許動!”


    “得罪我家督主大人,隻怕得請諸位豪傑,去我西廠大牢走一走了!”


    為首的新晉大檔頭,葵花寶典入門的小潘子,厲聲喝道。


    與此同時,姍姍來遲的一眾金曇寺護法僧人,害怕鬧出事端,趕緊上前勸說。


    無視場上的喧囂。


    雨淮安徑直來到一旁瑟瑟發抖的綠裙少女小蝶身邊:“小蝶姑娘,又見麵了。”


    “雨雨督主。”


    在這位抬手擊敗三位宗師的少年強大壓迫感下,小蝶再不敢放肆,躬身行禮,“多謝雨督主搭救之恩。”


    “你家公子呢?”


    雨淮安目光肅然,徑直問道。


    小蝶聞言一滯,神色陡然變得愈發緊張。


    “本督猜想,她也在這金曇寺中,是麽?”


    雨淮安俊眸冷厲了幾分,又問道。


    “我”


    小蝶臉色漲得更紅了,完全不敢直視少年雙眼。


    “那那個雨督主,藍公子在上午的法會開幕儀式上,與小蝶走散了,眼下咱們正在找她哩!”


    一旁的陸妙趕緊將少女護在身後,笑嘻嘻的答道。


    “嘁,本督問你了麽?”


    雨淮安挑了挑眉。


    “哇,姐夫你待我好兇!小心我跟姐姐告狀!”


    陸妙秀眉微簇,撅著小嘴,用秘法傳音道。


    雨淮安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道:“好了,本督暫時不追問藍公子的事情了,說說別的。”


    事實上,從小蝶的表情來看,對於藍韻的去向,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雨淮安抬手指向被製服的神拳門眾人:“你倆與這神拳門的人有何幹係,他們為何會前來尋釁?”


    “雨督主,我們”


    小蝶尚未迴話。


    不遠處,那被五花大綁,神形粗獷的神拳門大弟子,破口大罵道:“雨淮安!我知道你!什麽狗屁朝廷第一天驕!一個靠後宮娘娘們上位的狗太監罷了!”


    他神色激動,啐了口唾沫,繼續道:“那藍韻當初約好與我家師父切磋拳法,本應是點到為止,最後卻生生打斷了他老人家的一條腿!如此深仇,我神拳門能不報麽?”


    “大師兄,慎慎言!這事兒師尊不讓咱們到處說的啊!”


    一旁唯一完好無傷的小師妹柳煙兒走上前去,輕聲提醒道。


    然而,此刻遠處圍觀的江湖人士,聽了這番言論,已然是激烈的討論起來:


    “哇!真的假的?當代神拳掌門,「鐵拳無敵」羅震天,前些年入了四品宗師極境,乃是「宗師榜」上坐席靠前的宗師,竟然被藍韻打斷了一條腿?”


    “太不可思議了!這藍韻雖是天驕榜第一人,但畢竟年輕,能如此碾壓威震江湖老宗師,她的武功,到了何等地步?”


    “啊這她總不至於入了三品無上大宗師境吧?要知道,這藍韻才二十歲不到啊!”


    “這倒也不奇怪,當世江湖豪傑輩出,一浪蓋過一浪,這位西廠雨督主不也如此年輕麽?還不是照樣擊敗聶錚,坐穩朝廷第一天驕的寶座?”


    “別說!我還真期待著藍韻跟這位新晉朝廷天驕雨督主真刀實槍的幹一場呢!”


    眾人繪聲繪色的討論著。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那位身披蟒袍,長身玉立的西廠督主身上。


    “嘖嘖,沒曾想,貴派跟藍公子之間,還有這等往事。”


    雨淮安摸著下巴,問道:“所以,伱們此番是得知藍公子會參加金曇法會,也特意進京,找他討迴公道來了?”


    “不錯!”


    那被西廠眾太監壓倒在地的神拳門二弟子潘毅雙目血紅道:“這藍韻身為江湖名閥之後,不講武德!不敬前輩!人人得而誅之!”


    “唔,若事實真是如此,這藍公子的確做得不地道呢。”


    雨淮安若有所思的道。


    “他在胡說!”


    見這位支配全場的少年站在對方陣營,小蝶也是神色激動的道:“我家公子,前些年上門與羅震天切磋拳藝,此事不假!但這位羅師傅多次以地太滑為由,中斷比試,甚至在最後的一場切磋中,他眼見行將落敗,聲名不保,袖口中放出臭名昭著的陰損暗器「兩袖金蛇」,射向我家公子!”


    “還好我家公子,生來體質不凡,身形急劇蛻變,躲過了這一擊陰招!”


    “這一切,你們三個做徒弟的,當日可都是看在眼裏的!”


    “我家公子曆來最厭惡暗中傷人的小人,打斷你們家師傅一條腿,已然很是仁慈了!”


    隨著,丫鬟小蝶哽咽著揭開當年之事。


    周圍風評扭轉。


    就連一眾好言相勸,想要化解紛爭的金曇寺僧人,都隻能麵露尷尬的低吟佛號。


    眼見自家神拳門徹底淪為了笑話,那大弟子王力,八字胡氣得發抖,再也顧不得許多了!


    他暴指著那道全場最霸氣的身影,怒斥道:


    “雨淮安!你乃是朝廷命官,難道敢知法犯法,觸發朝廷《武律》?”


    “我神拳門與嶺南藍家有怨,按照《武律》,在不牽連旁人的情況下,此事當由咱們兩方自行解決,朝廷不得插手幹預!此事你應該不會不知吧?”


    見少年督主不語,王力更是來了底氣,顧不得枷鎖纏身,強行撐起身子,抬高了聲量:


    “今日諸位江湖同道共鑒!這狗太監,悍然出手,幹預江湖私怨,他這是想毀了大夏沿用千年的法治,讓江湖與朝廷再度敵視對立啊!”


    “雨淮安!你身為朝廷武官,做事還有規矩嗎!眼中還有大夏律法嗎?嗯?”


    王力怒指著那道巋然不動的年輕身影,血淚俱下,語氣更是煽動力十足。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他這番情緒煽動,大義脅迫之下,換來的隻是這位年輕大人的一句:


    “本督的規矩,就是規矩。”


    “小潘子,將鬧事人等,給本督叉下去,押往西廠大牢,聽候發落。”


    “是!督主!”


    將鬧事的神拳門眾人收監,收拾了場麵之後。


    雨淮安徑直來到小蝶與星星眼的陸妙身邊。


    他尚未開口,那小蝶已然紅著臉,福了福身子:“雨督主,對於那一日,小蝶對於您的冒犯,還請您恕罪。”


    雨淮安知道對方指的是那一日進宮行刺的事情,擺了擺手,道:“無妨,一段微不足道的小小插曲罷了,別說是你,便是你家公子,都不一定能傷到本督。”


    “比起這個,本督更好奇,你與陸大人之間的關係。”


    雨淮安說著,一雙俊眸看向一旁的陸妙,並將方才撿到的金玉葫蘆,扔了過去,物歸原主。


    “哎喲,這事兒我要怎麽跟雨督主說呢。”


    陸妙接過葫蘆,神色卻是頗為糾結。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女聲,從後邊傳來:


    “雨督主,不必逼問阿妙了,還是讓本公子親自告訴你吧。”


    “哇,藍公子,你怎麽打扮成這個樣子?”


    雨淮安迴過頭去,整個人頓時驚了。


    隻見眼前的藍韻,再不似先前長扇綸巾儒生打扮,而是換上了一襲深藍色的緊身長裙,頭上則是佩戴著貴族千金慣用的金步搖!


    搭配她那高挑纖柔的身段,乍看上去,儼然一名氣質矜貴的名閥美人千金!


    我靠,她這是裝都不帶裝的了麽?


    雨淮安苦笑一聲。


    不過下一秒,他心頭猛地一沉!


    眼前藍韻的形象,忽然與他過去記憶中,某一位隱秘少女的形象,完全重合了!


    這一刻,他平靜的內心,猛烈的狂跳起來。


    他顫抖著拿出那枚人魚刺繡的藍色香囊,又看了看逐漸走近,麵目愈發清晰的藍韻。


    他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麽。


    那自童年伊始,跨越十年,從來未曾放下的隱秘牽掛


    真的是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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