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降臨。


    “高戰力的能力者的不合理的要求也會得到滿足。”這項規則從最初實行的時候,就飽受詬病,然而無論是公開的抗議,還是私下的議論,從未有人敢如此直白的稱之為“愚蠢”,至少沒有人敢在公開場合如此發言。


    約翰·杜邦也沉默了,似是沒有料到夜會如此發言,不知應該如何迴應。


    夜有些無奈地道:“不過,在這項規則未被廢除的如今,即使並不情願,但作為第一學園的學生,倒是不得不遵守啊。”


    “看在你如此爽快就答應的份上,”約翰·杜邦的聲音中卻是透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鄙夷,“我會好好招待她的。”


    “這還真是……”夜的語氣中透著無奈,“所以說我才討厭和白癡進行交流。”


    “嗯?”約翰·杜邦似是對夜的態度感到疑惑。


    “你是怎麽從我剛才的那句話中的出如此荒謬的結論的?”夜用看著白癡的眼神看著約翰·杜邦,然後他繼續道:“好吧,為了照顧一下你的智商,我還是解釋一下好了,我的意思是:在這種規則依然存在的如今,我就按照那個規則的要求,擊敗你!”


    “擊敗我?”約翰·杜邦的聲音中透著驚訝,“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有那個實力吧?”


    按照那項規則的內容,當有人反對某位能力者提出的要求時,可以申請決鬥,而反對者勝利時,學園就會駁迴另一方的要求,戰鬥結果也會計入戰績。


    “我還沒有進行覺醒儀式,覺醒儀式之後會發生什麽,誰都無法保證,不是嗎?”夜反問道,“你又憑什麽確定,我肯定不會擁有足以擊敗你的戰力?”


    “很簡單,覺醒儀式中覺醒的能力者,位階最高的,也不過是剛剛三階而已,而我已是三階巔峰,更何況,這種決鬥可不是能夠一直拖下去的,你提出反對意見後必須在一個月之內進行決鬥。”約翰·杜邦的話語中倒是透著自信。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盡管我還不夠成熟,但即使如此,實戰經驗也遠超你這個剛剛覺醒一個月的能力者。那麽你憑什麽以為自己可以在絕對實力和實戰經驗都落後於我的情況下,戰勝我?”


    “我們炎黃一脈有句古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知杜邦先生是否了解?”


    “好吧,既然你這麽有自信的話,你說個時間吧。”


    “基礎課程結束之後,學園會統一為沒有進行過覺醒儀式的學生舉行儀式,而覺醒儀式之後穩定狀態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決鬥的時間,就定在覺醒儀式後的第四天,不知杜邦先生意下如何?”


    “我當然是沒有意見,那麽賭注呢?”


    “如果我贏了,那麽你就任憑我處置,而我輸了,那麽我取消和夢的婚約,並不再插手和她有關的事情。”


    考慮到雙方實力的差距,這種賭注倒也算公平。


    “就照你說的辦,隻是,我不明白……”約翰·杜邦用疑惑的語氣問道,“她現在的價值,值得你這麽做嗎?”


    “你錯了,杜邦先生。”夜的聲音透著凜然,“夢是我的愛人,愛人是不能以價值衡量的,如果硬要說的話,在我心中,她是無價的。”


    頓了一下,夜又說道:“這一點,想必習慣以價值衡量他人的杜邦先生是無法理解的吧?”


    然後夜就看到了約翰·杜邦露出了如他所料般困惑中帶著一絲動搖的神情。


    猜對了!夜暗自想道。


    “那麽最後,夜某人再給杜邦先生一句忠告吧。”夜站起身,淡淡地道:“眼睛隻是眼睛而已,它不能代替大腦的作用。而對獨立的個體而言,必須要分辨的是,哪些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哪些是別人強加於自己的,隻有這樣,人生才能獲得精彩,不是嗎?”


    約翰·杜邦聽完突然露出了極度動搖的神情,而其中混雜著顯而易見的困惑,他大吼一聲,然後就用手捂住頭部,似是承受著某種絕大的痛苦。


    夜輕笑一聲,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夢等人離開了餐廳,迴到宿舍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待眾人一起坐到起居室的沙發上後,夜才長出了一口氣,似是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了下來。


    “想問的話,就問吧。”夜有些無奈地道,其他人臉上的神色實在是太好懂了。


    “十天後決鬥,你有把握贏嗎?”莉莉絲首先問出了眾人最關心的問題。


    “憑戰力正麵對決的話,我肯定沒有勝算。”夜直接承認了。


    “那你有什麽策略?”伊格尼斯接著問道。


    夜沉默了一會,然後才道:“解釋起來有些複雜,我還是從頭跟你們說吧。”


    “之前我就有懷疑,約翰·杜邦對夢的執著應該不是見色起意,盡管我這麽說可能有點……但是我大致看了一下學園生的公開檔案,無論是姿色,還是潛力,比夢更高的大有人在,但約翰·杜邦卻對夢緊追不舍,這其中應該有別的原因。”


    停頓了一下,夜繼續道:“我首先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的目的,應該是夢體內的,我的能力。你們知道‘暮光之眼’嗎?”


    “好像是一個和星辰敵對的邪教?”莉莉絲有些不太確定地道。


    “沒錯,我查了一下在實驗室那件事背後的組織,而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了這個組織,在我得出之前那個結論之後,我立刻把這兩件事聯係了起來。”


    “約翰·杜邦是暮光之眼的人,因為覬覦夢體內你的能力而對夢緊追不舍,但這也隻是你的推測不是嗎?”莉莉絲接著道。


    “剛開始確實隻是推測而已。”夜答道,“但剛才,通過對約翰·杜邦的觀察,和之前得到的關於他的情報,已經證實了這一點。”


    深吸了一口氣,夜接著道:“在我從艾迪那裏獲得的情報中提到,約翰·杜邦正是那艘將夢從這裏帶到實驗室的飛船的所有者,而夏爾師兄提到過約翰·杜邦在一次任務後性情大變,那個任務所在的行星,一直有暮光之眼活動的跡象。”


    “你的意思是,約翰·杜邦在那裏被暮光之眼控製了,然後就進行了綁架夢的行動。”伊格尼斯接話道。


    “可以肯定的是,約翰·杜邦肯定在綁架夢的過程中出力了,而綁架夢的就是暮光之眼,那麽約翰·杜邦和暮光之眼有關係就可以肯定了。”夜肯定地道。


    “暮光之眼是怎麽控製約翰·杜邦的?”莉莉絲問道,“要控製一名能力者並不容易,而且很容易被發現。”


    “首先排除的,是精神控製一類的術式,和類似催眠的強烈精神暗示。”夜解釋道,“這兩種方法雖然可以做到控製能力者,但痕跡太明顯了,完成任務後的例行檢查中肯定能夠查出來。”


    “你的意思是……”


    “約翰·杜邦應該是中了某種例行檢查查不出來的暗示手段。”夜接著道,“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長期暗示了,而且是來自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的暗示。”


    除了還有些不明所以的米婭,其他人都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作為聯邦五大財團之一的杜邦財團的繼承人,約翰·杜邦的身邊竟然有邪教暮光之眼的教徒,隻是簡單想想,這背後的意義,就讓人恐懼。


    “而我剛才對約翰·杜邦的觀察,讓我肯定,他確實是中了某種暗示的狀態。”夜接著道。


    “等一下,如果暗示是他身邊的人進行的,那麽他又為什麽會在那次任務中性情大變?”莉莉絲似是突然發現了這個疑點,就直接問了出來。


    “關於這一點,我就隻有猜測了。”夜歎了口氣道,“當時和約翰·杜邦一起出任務的,他的團隊成員中,有一個人似乎是他的戀人,而那次任務,隻有約翰·杜邦一個人活著迴來了。”


    “你們應該知道,暗示這種技巧,越是親近的人,就越容易中招,而相應的,越是親近的人,就越容易發現一個人是否中了暗示,並且越容易影響一個人。”夜輕歎一聲,接著道:“約翰·杜邦的戀人對他的影響削弱了暮光之眼對他的控製,而暮光之眼為了解決這種情況,所以就安排了那次任務,但是暮光之眼的處置似乎出了點問題,從而導致約翰·杜邦性情大變,而且……”


    “而且什麽?”伊格尼斯忍不住問道。


    “而且那次處置似乎導致了暮光之眼的約翰·杜邦的行為的控製力減弱,所以他才會今天來找茬。”夜解釋道,“在我還是預備學員的時候就來找茬,隻會讓他在所有的派係中評價降低,畢竟無論是‘平權’還是‘極權’亦或者其他派係,新生能力者永遠都是最需要拉攏的一批人。”


    “你約定的決鬥時間那麽早,也是這個原因?”莉莉絲插話問道,然後她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一樣道:“你最後的那句話說完,約翰·杜邦的那個表情,該不會是因為?”


    “沒錯,那句話似乎是他的戀人珍妮經常說的一句話,而如果拖得太久,暮光之眼對約翰·杜邦的控製可能就會恢複,而現在我卻可以在決鬥中想辦法破除暮光之眼的控製。一般來說,這種程度的暗示被破除時,都會讓對方陷入昏迷,而即使仍然保留意識,對精神衝擊的抗性也會大大降低,我依然可以讓他昏迷。而決鬥中,隻要一方昏迷,那麽就算是另一方的勝利,在這種決鬥中也不會限製手段。”


    “好了,大概就是這樣了。”夜起身,然後伸了個懶腰,“下午的時間你們自己安排吧,我得去一趟‘陣列技師協會’。”


    然後夜注意到夢似乎情緒不佳,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夢麵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別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嗯。”夢做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迴應,然後點了點頭,卻沒有看夜的臉。


    夜心中一痛,他站起身來,離開了宿舍。


    “完全沒聽懂夜哥哥在說什麽。”米婭的聲音有些失落。


    “等你學習過相關的知識之後,就會明白我們在說些什麽了。”莉莉絲揉了揉米婭的頭發,安慰道。


    趕到“靈能技師協會”並沒有經過太長的時間,而這段時間中的大部分,都花在了等待學園到市區的軌道電車上,直到這時,夜才知道學園居然有直接通往市區的建在海麵上的軌道電車。


    協會擁有一棟獨立的大廈,這倒是在夜的預料之中,畢竟這裏不僅統籌了整個聯邦的靈能技師相關的事務,還包含了技師進階,學習,考試,還有相關交易等和包括了靈能陣列研究在內的,和靈能陣列相關的幾乎所有事務。


    走進大廳之後,夜徑直走向諮詢台,問道:“我想要參加陣列技師的考試,請問應該在哪裏……”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夜身上的製服,問道:“您是第一學園的學園生嗎?”


    “是的,沒錯。”夜有些奇怪,這和自己是不是第一學園的學生有關係嗎?


    “那麽,請跟我來。”工作人員徑直向電梯走去,夜趕忙跟上。


    夜跟著工作人員來到了13樓的一個房間,房間內放著二十來套桌椅,看布置卻是和教室有些類似,大概有十幾個人正對著麵前的平板式終端苦思冥想,而這十幾個人中,大多數都已經三十來歲,隻有少數幾個二十來歲,和夜年紀相仿的卻是一個沒有。


    給夜帶路的那名工作人員,一進門就對坐在門口閉目養神的老者輕聲道:“海默大師,這裏有一名第一學園的學生,要參加初級測試,請您安排一下。”


    被稱作海默大師的老者頭也不抬的道:“隨便找個位置坐吧。”


    帶路的工作人員對夜點了點頭,就離開了房間,夜有些疑惑,但還是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平板式終端。


    終端上顯示著非常醒目的幾個大字“靈能陣列技師初級測試(筆試)”,下方有一個開始考試的按鈕。


    夜按下開始考試。


    “請輸入個人信息。”


    夜愣住了,盡管顯示輸入個人信息,但終端的屏幕上並沒有顯示表格,難道是要通過存儲器輸入?夜想著,然後就看到其他人的終端上確實連接著一個小型存儲器。


    這可怎麽辦?自己沒有準備啊,夜有些後悔,自己應該先了解一下考試流程的,但現在放棄也有些太丟人了。


    也許可以通過網絡試一下?夜這麽想著,然後給腦內芯片下達了“連接當前終端”的指令,“連接中”的字樣出現在了夜的視網膜中,沒過幾秒,就變成了“連接成功”。


    好的,那麽接下來“個人信息導入”,夜找出了一個記錄著自己個人信息的文件,傳了過去。


    “個人信息輸入成功”終端上顯示出了如此的字樣,下方是一個按鈕“立刻開始考試”。


    夜點了一下,然後他的視網膜中“連接成功”的字樣就變成了“連接已斷開”。


    果然麽,一旦正式開始考試連接就斷掉了,夜這麽想著然後就開始看終端上顯示的題目。


    都是一些非常基礎的題目,例如“下麵的符文屬於哪一類”,“此符文的官方名稱是什麽”,還有難一點的“請找出此陣列中的錯誤”等等。


    夜相關的知識已經掌握的非常牢固了,他飛快地打完了所有的題目,然後看了一眼終端上的計時,八分鍾。


    接下來該怎麽做呢,夜想了一下,拿起終端,走到門口的老者身旁,小心翼翼的道:“海默大師,我答完題了。”


    “答完了?迴去等消息吧。”海默大師頭也不抬地道。


    “那個……”夜的聲音有些緊張,眼前這個被稱作大師的老者,肯定就是一名大師級的靈能技師,直接和對方說話,夜卻難免有些緊張,“……我能不能直接參加接下來的測試?因為……”


    “嗯?”海默大師終於睜開眼睛看了夜一眼,“誰讓你是第一學園的學生呢,把你的考試終端給我吧。”


    夜趕忙遞上終端。


    沒多久,海默大師就翻完了所有的題目,然後隻見他在考試終端上點了幾下,就對夜道:“不錯嘛,合格了,你可以直接參加下一階段的考試了,去14樓的1407室,我已經通知過了,你到那裏可以直接參加實操測試。”


    “謝謝海默大師!”夜趕忙道謝,然後鞠了一躬便離開了房間。


    待夜離開房間後,海默大師又翻了一遍夜答完的題目,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孩子基礎倒是紮實,所有的題目居然沒一個錯的,而且隻花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單憑這一點就值得培養。


    陣列技師天賦固然重要,但心性卻決定了能否走多遠,畢竟陣列繪製技巧的練習不僅枯燥而乏味,更極大的消耗心神,所以信星沉穩的人才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想到這海默大師抬頭掃視了一眼仍在答題的人,所有人卻是似乎對夜剛才的動作毫無所覺,不由得微微點頭,且不論這一批考生基礎的掌握好不好,單單不為外物所動,專注於眼前的素質就比之前那一批好太多了。


    然後海默大師就拿著夜剛用過的終端操作起來,畢竟讓那小子直接參加接下來的測試算是特例,即使他是第一學園的學生,自己也要做一個報告上去,好在他對此已算是輕車熟路,所以並不覺得麻煩。


    然而點開了某項紀錄後,海默大師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但眼前熒幕上的字樣沒有絲毫變化,還是如剛才那般清晰地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個人信息輸入方式:腦內芯片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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