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員卻是一臉的不情願，他完全沒有掩飾，夜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無可奈何的氣息。
他正了正製服，然後夜就看到了他胸前的銘牌“夏爾”，這應該是他的名字。
夏爾正色道：“聽著孩子，好吧，盡管我看起來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相信我，我的閱曆足以讓我稱唿你為孩子了。我知道你這個年齡正是叛逆的時候，總想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你總是想方設法地讓自己處於少數派，所以在這場對抗中選擇了人數最少，而且很有可能，不，應該說一定，最終一定會消失的中立派，對嗎？”
夜挑了挑眉毛，但他還未迴應，夏爾就繼續說道：“但是呢，聽著孩子，現在的這場，嗯，對抗，‘平權’派和‘極權’派的對抗，並不是你在初等學校時的那種模擬戰分組之間的對抗，這不是那種等級的對抗所能比擬的，這背後也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和影響，而這場對抗的結果，毫無疑問會成為聯邦曆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別驚訝，孩子，這場對抗就是這麽重要。而這場致關重要的對抗，則要求，我們每個人都做出忠於自己內心的選擇，明白嗎？這場對抗要求我們每個人都參與其中，並且貢獻自己的力量，也許你的力量還不夠強大，但是沒關係，你隻要貢獻自己的力量就足夠，不用擔心自己會拖後腿，孩子，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才選擇中立的話，那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因為沒有人會要求你貢獻你沒有的力量，所有人，希望的是你貢獻了你的力量這件事，而不是你的力量，明白嗎？那麽現在，孩子，遵從你內心的想法，去選擇你自己的道路吧！”
夏爾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夜似是愣了一下，這個表情被夏爾收到眼裏，他心裏終於鬆了口氣，這下這小子就不會再選擇中立了吧，每次都要這麽長篇大論一番，自己還真是辛苦啊，夏爾這麽想著的時候，夜開口了。
隻見他微微笑了搖頭，“謝謝學長的好意，但我還是決定保持中立。”
夏爾愣住了，足足過了一分鍾，他才說道：“好吧，也許你還需要時間弄清楚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那就等你正式入學的時候再決定加入哪一方吧。”
夏爾頓了一下，然後微笑著加了一句：“如果你能夠入學的話。”
夜心念一動，他突然間有種直接在這裏說出自己看法的衝動。
在他看來“平權”和“極權”都不可取，無論哪方都會產生災難性的後果，說到底聯邦現有的相關的製度並沒有太大問題，盡管卻是存在一定的缺陷，但是給靈能者一定程度上的更高的社會地位和權利，同時保證普通人的基本權利不受侵犯，這個大方向是沒有問題的。
聯邦需要的是修正自己的道路，而不是改變道路。
但此時在這裏表達自己的看法，勢必會同時被雙方視為眼中釘，如此自己恐怕會立刻成為漩渦的中心。
但是如果不在此處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想法的話，自己的立場恐怕就會動搖，如果今天說“我確實需要考慮一下加入哪一方”的話，那麽之後再說“我決定保持中立”就隻會讓人覺得自己立場不堅定了，而對能力者而言，立場不堅定，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指責。
真到那個時候，身為能力者，自己肯定會被質疑吧，那麽自己的主張就變成了一個笑話。意誌不夠堅定地能力者，不僅僅是無法成為領導者這麽簡單的問題，而是關係到能力者是否能夠健康成長。
僅僅從外因來講，能力者的成長需要海量的資源，資源的獲得需要激烈的競爭，意誌不夠堅定就不能在競爭中貫徹自己的信念，搖擺不定，又怎能贏得競爭。
而從內因來講，意誌堅定是能力者成熟的標誌，僅僅在能力者不成熟時，意誌不夠堅定才是可以被接受的，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能力者的戰力很大程度上會受到精神狀態的影響，而意誌不夠堅定就很容易被幹擾，也很容易輸給對手的心理戰。
所以說，意誌不堅定的能力者，跟本不能稱為能力者。
想到這裏，夜不再猶豫，用堅定的聲音道：“我並不是因為沒有想好應該加入哪一方才選擇中立，我是深思熟慮之後，認為兩方的主張都不可取，所以才決定保持中立。”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夜的身上，或是驚訝，或是不屑，或是惱怒，夜都坦然承受了。
但夏爾臉上的笑容卻有些掛不住了，搞毛啊，這家夥，這不是找死嗎？自己怎麽會遇上這種愣頭青，他趕忙說道：“很多時候，我們都會認為自己的方法才是最好的，但大多數情況下，事實卻並非如此。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記住孩子，你還年輕，這話你也許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等你真正成熟了以後，再說這些不遲，但現在的你，恐怕並不能夠做到深思熟慮。”
夜似是一愣，然後苦笑，他當然能明白夏爾是好心，也知道自己這麽做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
但是他不能退縮，能力者必須一言一行都要貫徹自己的信念，不可行違背信念之事，這並不是為了滿足能力者的任性，而是在大量的研究之後的出的已經被所有人認可的結論。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沒有發現自己是能力者吧，自己靈能極性太低，以至於其他人能夠感知到的波動也變得很低，在他看來自己大概是一個靈能稍高的普通人吧，最多也不過是一個低級的靈能戰士而已，對這種層次的人而言，順勢而為遠比順應本心更加重要。
想明白這些，夜歎了口氣道：“我是能力者，而且已經14歲了，如果我現在還不能夠做到深思熟慮，那麽我也不會來第一學園了。”
“你是能力者？”夏爾的疑問脫口而出，“你的靈能等級是多少？”
“8級。”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還沒進行覺醒儀式。”
夏爾再次感知了一下麵前這名男孩的靈能波動，感知得出的結論當然不夠準確，但身為三階能力者，他的感知至少不會得出相差過大的結果，而感知得出的眼前男孩的靈能等級，和之前感知到的一樣，應該是三到四級，而這個範圍就是考慮了一般情況下對方極性的範圍得出的。
似是感覺到了夏爾的困惑，夜說道：“我的靈能極性比較低。”頓了一下，然後用隻有夏爾能聽清的聲音說，“因為某些原因。”
夏爾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然後就說道：“沒經過覺醒就有八級的靈能，幾乎可以肯定是能力者了，但直到十四歲都還沒有進行覺醒儀式，好吧，看來應該是另有原因，我就不多問了。那麽現在，你確定要由我為你登記測試嗎？”
“當然確定。”夜沒有任何猶豫。
夏爾暗歎一聲，卻是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答案，他剛才那麽問說到底也隻是走個形式，最後確認一下而已。
“姓名？”
“夜。”
夏爾愣了一下，他有些無奈的解釋道；“我問的是你的姓名，不是名字。”大家族或組織的新生能力者在啟蒙之前似乎為了培養其自我意識，會鼓勵他們隱藏自己的姓氏，自我介紹時隻介紹名字，在接觸社會後有時就會產生這種情況。
夜苦笑著道：“我的名字是夜，沒有姓氏。”
夏爾臉色一變，沒有姓氏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嬰兒時期就被拋棄的孤兒，要麽是製造出來的實驗體。這兩種都不是什麽好事，不僅僅是對其自身而言，對其他人而言通常情況下也是如此。
因為這兩類人經常會有非常嚴重的反社會傾向，以至於現在很多人直接對沒有姓氏的人另眼相看，而這又在某種程度上加重了這一類人的反社會傾向。
不過眼前的男孩，無論是從靈能波動，還是剛才的言行舉止來看，都沒有反社會傾向的表現，至少確實沒有表現出來。
想明白這些，夏爾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他說道：“你的名字需要改一下。”
夜眉頭一皺，疑問脫口而出：“為什麽？”
“事實上，從四年前開始，因為某些原因，聯邦公民現在不允許使用單字的名字，特別是……”夏爾特意看了一下夜的臉色“沒有姓氏的公民。”
某些原因，雖然夏爾沒有明說，但夜卻是能夠猜到一些，說到底聯邦政府肯定不會吃飽了撐的限製公民的名字，而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可能就是名字為單字的公民太多了，以至於重名的人數太多，多到會影響社會秩序的程度了。
看到夜的表情，夏爾補充道：“上個月議會剛剛通過了進一步提高實驗體最低補償標準的法案。”
就是這個，夜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兩點雖然看起來沒什麽關係，但明眼人卻是一下子就能發現其中的因果。
因為補償標準提高了，有更多的組織不願意再招收自然人實驗體了，相應的被造子實驗體就增加了。而這些實驗體在成為聯邦公民後，大多數自然都是沒有姓氏的。
這一部分實驗體已經多到這種程度了嗎，這其中應該還有別的什麽原因，說到底正常來說即使被造子實驗體增加了，成為聯邦公民的也隻是其中的少數而已，或者說聯邦又出台了鼓勵組織將實驗體注冊為公民的法案？
算了，盡管有些在意，但還是先做完眼前的事情吧。
“那我需要怎麽做？”夜不再想那些，向夏爾問道。
“你有個人終端吧？通過那個鏈接政府網站，應該會有提示的。”夏爾道。
夜點了點頭，然後就連上了政府網站開始改名字，說到底也就是因為他在四年前獲得聯邦公民身份後，直到現在除了方舟的設施以外，都沒有在使用過在聯邦境內注冊的公司的服務。如果使用過那些需要登記個人身份的服務，夜肯定就會被通知需要改名字了。
說起來，四年前正是自己受傷的時候，難道這件事和自己有關，夜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按照網站要求填寫信息。
一旁的夏爾卻是一驚，眼前的男孩並沒有操作任何個人終端，他隻能看到男孩的視線似乎在眼前遊移。這種情況他不是沒見過，這是所有第二世代與網絡連接帶來的便利，通過腦內植入的生物芯片，可以不借助任何外部終端就能實時和網絡進行連接，而各項操作也隻需通過意識控製就能做到。
同時第二世代也可以不借助任何設備隨時接入虛擬現實，但這麽做卻比借助設備多了一點危險。
但眼前的男孩，如他所說是個能力者，會是他撒謊嗎？不，這沒有意義，既然他說自己是能力者，那麽來到這裏肯定要接受能力者的測試，如果不是能力者的話立刻就能發現。
所以這個男孩撒謊根本沒有意義，因為謊言立刻就會被戳穿。但能力者不能通過腦內芯片與網絡直接相連，這可是公認的事實，據說在全域網最初出現的時候，也嚐試過讓能力者直接連接網絡。
然而那些能力者的意識都消失了，從身體內消失了，靈魂也不見蹤影，再進一步研究後，研究人員得出的結論是，能力者與網絡的載體，名為“瑪雅”的某種特殊群體意識的同步率過高，導致了能力者自我意識的喪失，所以能力者的意識和靈魂在直接連接上網絡的一瞬間，就會消失。
難道說現在能夠讓能力者在保持自我意識的前提下與網絡直接連接了嗎，原來如此，所以他沒有姓氏，夏爾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眼前男孩的真正身份。
然後他不由得有些沮喪，說到底剛才男孩會說出那番話，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如果自己不那麽說，那麽即使他是那麽想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為自己樹敵。
盡管自己並沒有惡意，然而自己的行為讓男孩處於如今的境地卻是事實。那麽即使他不介意此事，對自己抱有負麵情緒也在所難免，想到這裏，夏爾不由得苦笑，盡管自己帶著好意，但真要說起來，還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不一會，夜完成了公民身份信息的修改，他轉而看著夏爾，然後發現夏爾似乎在沉思。
夏爾卻是立刻就感覺到了夜的目光，“改好了？”
夜點頭。
“改成什麽了？”
“七夜。”
夏爾臉上的表情一僵，然而他隨即說道：“改成什麽樣都是你的自由，嘛，不過這個名字倒是合法了。把你的初試成績傳給我，我給你登記。”
夜愣了一下，苦笑著道：“我沒有參加初試。”
“沒有參加初試？”夏爾的眉毛一揚，然後他就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那你應該是推薦生吧，哪個企業推薦的？”
“應該是方舟吧。”夜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畢竟諾依完全沒有提這件事，之前自己也因為專心於準備甚至於連第一學院入學測試的程序是什麽都沒注意。
“什麽叫應該是……”夏爾吐槽道，然後他臉色就變了，轉而用鄭重地語氣道：“我查一下。”說完就拿起桌上的終端操作起來。
不一會，他似乎就查到了，看著終端上的內容他卻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查到信息了，方舟的推薦生一共有4名，而且全是能力者。”說到最後夏爾卻是一副有些驚訝的語氣，然而他並沒有說別的，而是對夜等人說道：“那麽現在，你們按順序確認一下信息，然後我帶你們去領徽章，接著參加入學測試。”
一行人很快完成了信息確認，然而到夢的時候，夏爾看到她的個人信息卻是有些詫異，然後看了夢又看了夜一眼，想到夜直到14歲還未進行覺醒儀式，當即心下了然，末了又說了一句：“歡迎迴到第一學園，夜夢同學。”
夜似是一愣，然後就明白過來，這幾年夢沒有留在方舟總部，而她身為能力者，在聯邦境內學習相關的技能的最好的地方也就是第一學園了，她是第一學園的學園生倒不奇怪。
然後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卻是沒有任何意外的樣子，看來她們都已經知道了，說起來這幾天自己忙於學習，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不知道如何麵對夢，想到這裏他的表情就有些黯然。
眾人的表情卻是被夏爾收入眼中，他隨即對眾人道：“推薦生的徽章我這裏沒有，畢竟一般來說我這裏也不會有推薦生來注冊，所以學生會的執行組就沒有給我準備，我現在帶你們去拿徽章，然後再帶你們去測試區。”
“你離開自己的崗位沒問題嗎？”夜忍不住問道。
“沒問題，反正沒幾個人用得著我登記。”夏爾迴應道，然後他率先走出了登記處。
眾人隨即跟上，剛出門，就聽到一聲帶著驚喜的唿喚：“夢姐姐，真的是你！”
夜停住腳步，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有兩名穿著和夏爾類似的製服的少女，兩人均是黑發，其中短發的一人跑在前麵，長發的另一人緊跟在後，喊出聲卻是前麵的少女。
跑在前麵的短發少女越過夜，在夢身前站定，一把抓住夢的手說道：“夢姐姐，你怎麽失蹤了這麽幾天？也不說一聲，讓我們好擔心啊。”
“是啊，夢你直接消失了這麽幾天，我們都很著急。”跟在後邊的少女也在夢麵前站定。
不等夢說話，短發的少女就又問道：“夢姐姐，你的靈能怎麽變弱了，這幾天發生什麽了嗎？你是不是累著了？”
“不，不是的。”長發的少女聲音變了，變得有些沉重“夢，這幾天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降階了？”
“什麽？！”短發少女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哪個混蛋幹的，我一定要弄死他。”
夢還沒有任何表示，短發少女就盯上了夜：“沒見過的麵孔啊，你既然和夢姐姐一起來的，你知道夢姐姐為什麽會降階嗎？”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事實上夜剛才得知夢是這裏的學員後就有了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然而說到底夢是為了自己才變成這樣，自己必須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想到這，夜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借此平息自己有些起伏的心緒，然後他緩緩地道：“夢之所以會降階，是因為，她對我用了犧牲儀式。”
“小麗，住手！”
“不要，麗！”
夜話音剛落，就聽到長發少女和夢同時喊出聲來，而幾乎是在瞬間，就有一枚拳頭帶著怒意，打向夜的臉龐！
碰！
夜不閃不避，硬生生挨下了這一拳。
他正了正製服，然後夜就看到了他胸前的銘牌“夏爾”，這應該是他的名字。
夏爾正色道：“聽著孩子，好吧，盡管我看起來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相信我，我的閱曆足以讓我稱唿你為孩子了。我知道你這個年齡正是叛逆的時候，總想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你總是想方設法地讓自己處於少數派，所以在這場對抗中選擇了人數最少，而且很有可能，不，應該說一定，最終一定會消失的中立派，對嗎？”
夜挑了挑眉毛，但他還未迴應，夏爾就繼續說道：“但是呢，聽著孩子，現在的這場，嗯，對抗，‘平權’派和‘極權’派的對抗，並不是你在初等學校時的那種模擬戰分組之間的對抗，這不是那種等級的對抗所能比擬的，這背後也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和影響，而這場對抗的結果，毫無疑問會成為聯邦曆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別驚訝，孩子，這場對抗就是這麽重要。而這場致關重要的對抗，則要求，我們每個人都做出忠於自己內心的選擇，明白嗎？這場對抗要求我們每個人都參與其中，並且貢獻自己的力量，也許你的力量還不夠強大，但是沒關係，你隻要貢獻自己的力量就足夠，不用擔心自己會拖後腿，孩子，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才選擇中立的話，那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因為沒有人會要求你貢獻你沒有的力量，所有人，希望的是你貢獻了你的力量這件事，而不是你的力量，明白嗎？那麽現在，孩子，遵從你內心的想法，去選擇你自己的道路吧！”
夏爾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夜似是愣了一下，這個表情被夏爾收到眼裏，他心裏終於鬆了口氣，這下這小子就不會再選擇中立了吧，每次都要這麽長篇大論一番，自己還真是辛苦啊，夏爾這麽想著的時候，夜開口了。
隻見他微微笑了搖頭，“謝謝學長的好意，但我還是決定保持中立。”
夏爾愣住了，足足過了一分鍾，他才說道：“好吧，也許你還需要時間弄清楚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那就等你正式入學的時候再決定加入哪一方吧。”
夏爾頓了一下，然後微笑著加了一句：“如果你能夠入學的話。”
夜心念一動，他突然間有種直接在這裏說出自己看法的衝動。
在他看來“平權”和“極權”都不可取，無論哪方都會產生災難性的後果，說到底聯邦現有的相關的製度並沒有太大問題，盡管卻是存在一定的缺陷，但是給靈能者一定程度上的更高的社會地位和權利，同時保證普通人的基本權利不受侵犯，這個大方向是沒有問題的。
聯邦需要的是修正自己的道路，而不是改變道路。
但此時在這裏表達自己的看法，勢必會同時被雙方視為眼中釘，如此自己恐怕會立刻成為漩渦的中心。
但是如果不在此處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想法的話，自己的立場恐怕就會動搖，如果今天說“我確實需要考慮一下加入哪一方”的話，那麽之後再說“我決定保持中立”就隻會讓人覺得自己立場不堅定了，而對能力者而言，立場不堅定，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指責。
真到那個時候，身為能力者，自己肯定會被質疑吧，那麽自己的主張就變成了一個笑話。意誌不夠堅定地能力者，不僅僅是無法成為領導者這麽簡單的問題，而是關係到能力者是否能夠健康成長。
僅僅從外因來講，能力者的成長需要海量的資源，資源的獲得需要激烈的競爭，意誌不夠堅定就不能在競爭中貫徹自己的信念，搖擺不定，又怎能贏得競爭。
而從內因來講，意誌堅定是能力者成熟的標誌，僅僅在能力者不成熟時，意誌不夠堅定才是可以被接受的，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能力者的戰力很大程度上會受到精神狀態的影響，而意誌不夠堅定就很容易被幹擾，也很容易輸給對手的心理戰。
所以說，意誌不堅定的能力者，跟本不能稱為能力者。
想到這裏，夜不再猶豫，用堅定的聲音道：“我並不是因為沒有想好應該加入哪一方才選擇中立，我是深思熟慮之後，認為兩方的主張都不可取，所以才決定保持中立。”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夜的身上，或是驚訝，或是不屑，或是惱怒，夜都坦然承受了。
但夏爾臉上的笑容卻有些掛不住了，搞毛啊，這家夥，這不是找死嗎？自己怎麽會遇上這種愣頭青，他趕忙說道：“很多時候，我們都會認為自己的方法才是最好的，但大多數情況下，事實卻並非如此。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記住孩子，你還年輕，這話你也許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等你真正成熟了以後，再說這些不遲，但現在的你，恐怕並不能夠做到深思熟慮。”
夜似是一愣，然後苦笑，他當然能明白夏爾是好心，也知道自己這麽做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
但是他不能退縮，能力者必須一言一行都要貫徹自己的信念，不可行違背信念之事，這並不是為了滿足能力者的任性，而是在大量的研究之後的出的已經被所有人認可的結論。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沒有發現自己是能力者吧，自己靈能極性太低，以至於其他人能夠感知到的波動也變得很低，在他看來自己大概是一個靈能稍高的普通人吧，最多也不過是一個低級的靈能戰士而已，對這種層次的人而言，順勢而為遠比順應本心更加重要。
想明白這些，夜歎了口氣道：“我是能力者，而且已經14歲了，如果我現在還不能夠做到深思熟慮，那麽我也不會來第一學園了。”
“你是能力者？”夏爾的疑問脫口而出，“你的靈能等級是多少？”
“8級。”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還沒進行覺醒儀式。”
夏爾再次感知了一下麵前這名男孩的靈能波動，感知得出的結論當然不夠準確，但身為三階能力者，他的感知至少不會得出相差過大的結果，而感知得出的眼前男孩的靈能等級，和之前感知到的一樣，應該是三到四級，而這個範圍就是考慮了一般情況下對方極性的範圍得出的。
似是感覺到了夏爾的困惑，夜說道：“我的靈能極性比較低。”頓了一下，然後用隻有夏爾能聽清的聲音說，“因為某些原因。”
夏爾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然後就說道：“沒經過覺醒就有八級的靈能，幾乎可以肯定是能力者了，但直到十四歲都還沒有進行覺醒儀式，好吧，看來應該是另有原因，我就不多問了。那麽現在，你確定要由我為你登記測試嗎？”
“當然確定。”夜沒有任何猶豫。
夏爾暗歎一聲，卻是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答案，他剛才那麽問說到底也隻是走個形式，最後確認一下而已。
“姓名？”
“夜。”
夏爾愣了一下，他有些無奈的解釋道；“我問的是你的姓名，不是名字。”大家族或組織的新生能力者在啟蒙之前似乎為了培養其自我意識，會鼓勵他們隱藏自己的姓氏，自我介紹時隻介紹名字，在接觸社會後有時就會產生這種情況。
夜苦笑著道：“我的名字是夜，沒有姓氏。”
夏爾臉色一變，沒有姓氏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嬰兒時期就被拋棄的孤兒，要麽是製造出來的實驗體。這兩種都不是什麽好事，不僅僅是對其自身而言，對其他人而言通常情況下也是如此。
因為這兩類人經常會有非常嚴重的反社會傾向，以至於現在很多人直接對沒有姓氏的人另眼相看，而這又在某種程度上加重了這一類人的反社會傾向。
不過眼前的男孩，無論是從靈能波動，還是剛才的言行舉止來看，都沒有反社會傾向的表現，至少確實沒有表現出來。
想明白這些，夏爾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他說道：“你的名字需要改一下。”
夜眉頭一皺，疑問脫口而出：“為什麽？”
“事實上，從四年前開始，因為某些原因，聯邦公民現在不允許使用單字的名字，特別是……”夏爾特意看了一下夜的臉色“沒有姓氏的公民。”
某些原因，雖然夏爾沒有明說，但夜卻是能夠猜到一些，說到底聯邦政府肯定不會吃飽了撐的限製公民的名字，而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可能就是名字為單字的公民太多了，以至於重名的人數太多，多到會影響社會秩序的程度了。
看到夜的表情，夏爾補充道：“上個月議會剛剛通過了進一步提高實驗體最低補償標準的法案。”
就是這個，夜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兩點雖然看起來沒什麽關係，但明眼人卻是一下子就能發現其中的因果。
因為補償標準提高了，有更多的組織不願意再招收自然人實驗體了，相應的被造子實驗體就增加了。而這些實驗體在成為聯邦公民後，大多數自然都是沒有姓氏的。
這一部分實驗體已經多到這種程度了嗎，這其中應該還有別的什麽原因，說到底正常來說即使被造子實驗體增加了，成為聯邦公民的也隻是其中的少數而已，或者說聯邦又出台了鼓勵組織將實驗體注冊為公民的法案？
算了，盡管有些在意，但還是先做完眼前的事情吧。
“那我需要怎麽做？”夜不再想那些，向夏爾問道。
“你有個人終端吧？通過那個鏈接政府網站，應該會有提示的。”夏爾道。
夜點了點頭，然後就連上了政府網站開始改名字，說到底也就是因為他在四年前獲得聯邦公民身份後，直到現在除了方舟的設施以外，都沒有在使用過在聯邦境內注冊的公司的服務。如果使用過那些需要登記個人身份的服務，夜肯定就會被通知需要改名字了。
說起來，四年前正是自己受傷的時候，難道這件事和自己有關，夜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按照網站要求填寫信息。
一旁的夏爾卻是一驚，眼前的男孩並沒有操作任何個人終端，他隻能看到男孩的視線似乎在眼前遊移。這種情況他不是沒見過，這是所有第二世代與網絡連接帶來的便利，通過腦內植入的生物芯片，可以不借助任何外部終端就能實時和網絡進行連接，而各項操作也隻需通過意識控製就能做到。
同時第二世代也可以不借助任何設備隨時接入虛擬現實，但這麽做卻比借助設備多了一點危險。
但眼前的男孩，如他所說是個能力者，會是他撒謊嗎？不，這沒有意義，既然他說自己是能力者，那麽來到這裏肯定要接受能力者的測試，如果不是能力者的話立刻就能發現。
所以這個男孩撒謊根本沒有意義，因為謊言立刻就會被戳穿。但能力者不能通過腦內芯片與網絡直接相連，這可是公認的事實，據說在全域網最初出現的時候，也嚐試過讓能力者直接連接網絡。
然而那些能力者的意識都消失了，從身體內消失了，靈魂也不見蹤影，再進一步研究後，研究人員得出的結論是，能力者與網絡的載體，名為“瑪雅”的某種特殊群體意識的同步率過高，導致了能力者自我意識的喪失，所以能力者的意識和靈魂在直接連接上網絡的一瞬間，就會消失。
難道說現在能夠讓能力者在保持自我意識的前提下與網絡直接連接了嗎，原來如此，所以他沒有姓氏，夏爾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眼前男孩的真正身份。
然後他不由得有些沮喪，說到底剛才男孩會說出那番話，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如果自己不那麽說，那麽即使他是那麽想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為自己樹敵。
盡管自己並沒有惡意，然而自己的行為讓男孩處於如今的境地卻是事實。那麽即使他不介意此事，對自己抱有負麵情緒也在所難免，想到這裏，夏爾不由得苦笑，盡管自己帶著好意，但真要說起來，還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不一會，夜完成了公民身份信息的修改，他轉而看著夏爾，然後發現夏爾似乎在沉思。
夏爾卻是立刻就感覺到了夜的目光，“改好了？”
夜點頭。
“改成什麽了？”
“七夜。”
夏爾臉上的表情一僵，然而他隨即說道：“改成什麽樣都是你的自由，嘛，不過這個名字倒是合法了。把你的初試成績傳給我，我給你登記。”
夜愣了一下，苦笑著道：“我沒有參加初試。”
“沒有參加初試？”夏爾的眉毛一揚，然後他就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那你應該是推薦生吧，哪個企業推薦的？”
“應該是方舟吧。”夜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畢竟諾依完全沒有提這件事，之前自己也因為專心於準備甚至於連第一學院入學測試的程序是什麽都沒注意。
“什麽叫應該是……”夏爾吐槽道，然後他臉色就變了，轉而用鄭重地語氣道：“我查一下。”說完就拿起桌上的終端操作起來。
不一會，他似乎就查到了，看著終端上的內容他卻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查到信息了，方舟的推薦生一共有4名，而且全是能力者。”說到最後夏爾卻是一副有些驚訝的語氣，然而他並沒有說別的，而是對夜等人說道：“那麽現在，你們按順序確認一下信息，然後我帶你們去領徽章，接著參加入學測試。”
一行人很快完成了信息確認，然而到夢的時候，夏爾看到她的個人信息卻是有些詫異，然後看了夢又看了夜一眼，想到夜直到14歲還未進行覺醒儀式，當即心下了然，末了又說了一句：“歡迎迴到第一學園，夜夢同學。”
夜似是一愣，然後就明白過來，這幾年夢沒有留在方舟總部，而她身為能力者，在聯邦境內學習相關的技能的最好的地方也就是第一學園了，她是第一學園的學園生倒不奇怪。
然後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卻是沒有任何意外的樣子，看來她們都已經知道了，說起來這幾天自己忙於學習，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不知道如何麵對夢，想到這裏他的表情就有些黯然。
眾人的表情卻是被夏爾收入眼中，他隨即對眾人道：“推薦生的徽章我這裏沒有，畢竟一般來說我這裏也不會有推薦生來注冊，所以學生會的執行組就沒有給我準備，我現在帶你們去拿徽章，然後再帶你們去測試區。”
“你離開自己的崗位沒問題嗎？”夜忍不住問道。
“沒問題，反正沒幾個人用得著我登記。”夏爾迴應道，然後他率先走出了登記處。
眾人隨即跟上，剛出門，就聽到一聲帶著驚喜的唿喚：“夢姐姐，真的是你！”
夜停住腳步，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有兩名穿著和夏爾類似的製服的少女，兩人均是黑發，其中短發的一人跑在前麵，長發的另一人緊跟在後，喊出聲卻是前麵的少女。
跑在前麵的短發少女越過夜，在夢身前站定，一把抓住夢的手說道：“夢姐姐，你怎麽失蹤了這麽幾天？也不說一聲，讓我們好擔心啊。”
“是啊，夢你直接消失了這麽幾天，我們都很著急。”跟在後邊的少女也在夢麵前站定。
不等夢說話，短發的少女就又問道：“夢姐姐，你的靈能怎麽變弱了，這幾天發生什麽了嗎？你是不是累著了？”
“不，不是的。”長發的少女聲音變了，變得有些沉重“夢，這幾天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降階了？”
“什麽？！”短發少女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哪個混蛋幹的，我一定要弄死他。”
夢還沒有任何表示，短發少女就盯上了夜：“沒見過的麵孔啊，你既然和夢姐姐一起來的，你知道夢姐姐為什麽會降階嗎？”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事實上夜剛才得知夢是這裏的學員後就有了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然而說到底夢是為了自己才變成這樣，自己必須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想到這，夜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借此平息自己有些起伏的心緒，然後他緩緩地道：“夢之所以會降階，是因為，她對我用了犧牲儀式。”
“小麗，住手！”
“不要，麗！”
夜話音剛落，就聽到長發少女和夢同時喊出聲來，而幾乎是在瞬間，就有一枚拳頭帶著怒意，打向夜的臉龐！
碰！
夜不閃不避，硬生生挨下了這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