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地吐出來,似是借此平息自己激動的心情,“你知道最快的能夠繪製迴路的記錄是多長時間嗎?”
“啊?不知道啊。”
“兩個星期!在學曆完理論知識後,迄今為止的所有陣列大師中,從什麽都不會,到能夠繪製靈能迴路,最快的人都花了兩個星期!”皮特有些激動地道,“而這個人,就是現在得靈能陣列大師協會的會長!”
“哦,然後呢?”夜卻是興趣缺缺,他現在隻是剛吃飽不想動彈,對皮特說的話卻是沒什麽興趣,說到底別人怎麽樣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自己肯定和別人不一樣,這點夜早就清楚,而且皮特在這裏工作了不短的時間,也知道什麽事情能跟別人說,什麽事情不能說。
“然後?”皮特似乎非常震驚,“你知道大師協會的會長花了多久才繪製出第一張可以運轉的陣列嗎?”
“多久?”
“半年。”
“而且你一天就畫了二十多張?”
“那可是最簡單的儲能陣列,練習用的。”
“即使是練習用的,二十多張你知道是什麽概念嗎?”皮特有些激動起來,“繪製靈能陣列對精神的消耗非常嚴重,即使是協會會長現在來繪製這個陣列一天差不多就是這個數。”
停頓了一下,皮特盯著夜用感慨的語氣說道:“我的天哪,你還是人嗎?”
“不是啊,”夜露出了一副“你是笨蛋嗎”的表情,“能力者早就不能算是普通意義上的人類了吧。”
皮特:“……”
過了一會他才迴應道:“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你以為我會這麽說嗎?我的意思是你在能力者中也是異常的存在啊。”
“你現在才意識到嗎?”夜挑了挑眉毛,“普通的能力者能在靈魂受了那樣的創傷之後活下來嗎?”
“嘛,我隻是再次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而已啊。”皮特有些感慨地道,“不過,如果你不是不一般的話,方舟也不會留下你了吧,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這似乎是你身為‘第三世代’的特質,但我總覺得好像並非如此。不過哪些事情倒是已經與我無關了啊,畢竟我也隻是個營養師而已。”
“說起來,你對陣列繪製似乎也知道的很清楚啊?”夜轉移了話題。
皮特也沒有在之前的話題上糾纏過多,“當然啊,說到底我也是個高級靈能戰士啊,如果能夠成為高級陣列技師的話就不用發愁錢了啊。不過最終連初級技工的資格都沒有獲得啊。但是戰鬥技巧的訓練卻是落下了,所以隻能成為營養師了,不過說起來這方麵我似乎特別擅長,所以很輕鬆就考到了高級營養師的資格,獲得特級營養師的資格也沒費太大功夫,然後就被方舟聘用了。”
“誒,我記得當時是杉本大媽看中的你吧?”夜問道,皮特還想過要成為陣列高級技師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是這樣沒錯啊,說到底,我總覺得方舟是為了照顧你才聘用我的。”皮特說出了一個自己的推測,“畢竟我最初隻負責你保證的營養攝入啊,之後你把其他人帶來之後我才同時負責她們的。”
皮特大大地歎了口氣:“現在你要離開方舟總部了,我差不多也該找下家了。”
“你要離開方舟了嗎?”夜有些詫異的問道。
皮特有些無奈的看著夜,“不是我要離開方舟,而是方舟恐怕要裁掉我了,畢竟你去聯邦的話,方舟就不再需要我保證你的營養攝入了吧,再怎麽說第一學園也不會虧待了一個能力者啊,更何況還是和方舟有關係的能力者。”
“但是,那些孩子應該還需要你才對?”
皮特突然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夜,直到夜忍不住問道:“為啥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些孩子方舟可都是為了你才帶迴來收養的,你都要去聯邦了,你覺得方舟還會讓那些孩子留在這裏嗎?那些孩子接下來你就得靠自己養活了啊,難道說你想把那些孩子丟掉?幫人幫到底啊,你至少等到他們有獨立生活的能力之後再放手,或者為他們找到願意收養的人家。”
“不會有人願意收養他們的,當初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我才把他們帶迴來的,因為他們都是‘被造子’實驗體。”夜盯著皮特說道。“更不用說,他們都還沒有公民身份,並且都去過法外之地。”
無論是人類,妖精,還是魔族,靈能的應用都是最重要的研究方向,在這種情況下,人體實驗就不可避免了。
好在政府明白了這一點後,就製定了一係列保障實驗體權利的法律,最重要的當然是完全自願原則,其次規定了有可能產生損害,或危及生命,或者會對正常生活產生影響的實驗報酬的下限值。
並且製定了一係列的監督和保障措施,政府機構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就是做維護實驗體權利工作的。
同時政府還通過了禁止歧視實驗體的相關法案,算是保證了實驗體在人際交往中不會受到非常明顯的區別對待。
但這些都針對的是“自然人實驗體”,也就是說自然出生,擁有公民身份,因為某些原因成為實驗體的那些人。
而在克隆人技術已經成熟的如今,有相當一部分組織或是為了節省成本,畢竟給自然人實驗體的補償經常會占到整個實驗花費的四成以上,或是為了進行一些非常危險幾乎不會有人自願成為實驗體的實驗,這些組織選製作實驗體,即通過細胞培養製作出實驗體,而在人類政府的法律中,這一部分實驗體,是不算做公民的,而是算作該組織的財產,這就是“被造子實驗體”。
隻有當該組織向政府申請時,在一係列的測試後,被造子實驗體才能獲得公民身份,獲得基本權利,而不再算作該組織的財產。
但是據夜所知,大多數組織都不會這麽做,他們隻會把那些已經沒用的實驗體賣到法外之地人口交易市場。
然而說到底這麽做的組織本就是為了不支付巨額的補償款才對克隆人進行實驗的,他們當然會盡可能的壓榨克隆人身上的價值,所以沒有用的實驗體,除了極少一部分是因為相關的試驗已經完成,又無法進行其他實驗的以外,大多數都是被認定無法承受實驗才被拋棄的。
還有一定勞動能力的會被奴隸商人收購,賣到非法的精礦場,作為黑工度過一生,而有一定姿色的,無論男女都會被賣到風月場所。
但幾乎所有奴隸商人都不願意接收肉體年齡過小的實驗體,除了幾乎不能有勞動能力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盡管肉體年齡隻是小孩子的程度,實際年齡可能也很小,但這些實驗體大多數都是靈能者,都有著接近大人的成熟的心智,所以根本沒有欺騙的可能性,所以對奴隸商人而言這一類卻是沒有任何油水可撈。
盡管有時會出現一兩個心智不夠成熟的可以調教的實驗體,奴隸商人們也不會因此花費時間在這些實驗體身上。
而這些孩子,就被扔在法外之地自生自滅。
當過實驗體的孤兒本就很少有家庭願意領養,而“被造子”願意領養的就更少了,而少數的領養人也大多數都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這些孩子即使有人想要領養,沒有渠道不說,這些孩子也不會輕易相信別人。
盡管大多數孩子都會死在法外之地,但這樣的孩子太多了,他們甚至有了自己的組織,算是有了在法外之地立足的資本,但這並不能拯救所有的孩子,而且據夜所知,這些孩子們建立的組織也隻是更大的組織的附庸而已,他們沒有力量也沒有資源救下所有的孩子,更不用說,更有甚者本身就是為了搶奪其他孩子手裏為數不多的資源而成立的。
而當夜看到這些孩子時,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樣,作為實驗體而生,無父無母,不知前路在何方,不知生活的意義。
所以他就拜托魔狼當時的兵團長永二大叔,想把那些孩子帶迴來,似是因為之前夜也收留過伊格尼斯和米婭兩人,永二大叔在和諾依商量過後就同意了。
夜當然不能把所有的孩子都帶迴來,那也不可能實現,所以他隻能挑幾名孩子帶走,而大多數孩子對夜同樣懷有強烈的敵意,夜卻是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化解這些孩子的敵意。
所以夜花了幾天時間找到了幾名對自己沒有敵意的孩子,而不知是否是巧合,這些孩子全都是女孩子。
夜帶迴來的孩子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孩子團體也不願意接受的病弱的孩子,少數幾個則是剛剛被扔到法外之地沒多久就被夜碰上的。
魔狼和方舟關係匪淺,所以夜才會成為魔狼傭兵團的一個小隊長,盡管夜當時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戰鬥力,但作為時刻和網絡連接的“第三世代”還是能發揮一些偵查和指揮方麵的作用的。
魔狼也因此會給夜支付一定的報酬,夜就依靠著這些報酬養活這些孩子。
至少表麵上看是如此,但實際上,夜認為應該是方舟對夜有著某種他不知道的訴求,所以算是默許了夜的這個有些任性的想法。
然而夜不知道的是,諾依是在得出了夜領養這些孩子的行動有助於夜養成某種方舟需要的特質,所以才支持了他的做法。
現在,自己的事情方舟都隻會提供有限幫助的如今,這些孩子也必須在真正意義上依靠自己來照顧了啊,不過說到底夜倒也沒有想過把這些孩子丟給方舟。
他隻是在體會了那種無助的孤獨感之後,想要幫一幫這些同病相憐的孩子們而已,說到底自己這麽做跟本改變不了那些實驗體孩子們的遭遇,說到底這也不過隻是他給自己的心理安慰而已,是自己的任性妄為,所以他必須依靠自己給這些孩子們一個未來。
“我當然不會丟下這些孩子不管。”似是過了很久,夜才用堅定的語氣道,“我是想到那裏站穩腳跟以後,再把孩子們接過去。畢竟我的身份,在那裏肯定會引起各方的關注。所以至少在那之前,方舟肯定還是需要你的。”
“可我自己還是得早多打算,”皮特用感慨的語氣道,“不然到時候就晚了。”
“我說,皮特。”夜正視著皮特的眼睛,嚴肅地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聯邦?”
皮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鍾才說道:“我考慮一下。”
“行,考慮好了記得告訴我。”夜端起餐盤,站了起來。
“啊,我會的。你現在準備去看那些孩子嗎?”皮特問道。
“是啊,我馬上就要去聯邦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著麵,現在肯定要多陪孩子們玩一下。”夜迴答道,然後把餐盤放好,就向餐廳外走去。
皮特也跟了上來,和夜走了一段路之後說道:“說起來你也比那些孩子沒大多少,可給人的感覺卻好像一個成年人一樣。”
“能力者大多早慧,有些大家族的我這個年齡的男孩,女人都好幾個了。”夜迴應道,“而那些孩子雖然肉體年齡最大的也不過才八歲,但也有相當於普通人少年水準的智力了。”
“這種程度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啊,我隻是有些感慨,畢竟大多數能力者僅僅是某些方麵接近成年人,而整體上卻達不到。”皮特說道,然後他就在下一個路口拐向了另一個方向,“那些孩子當中還有兩個隻能看到你,見不得其他人的,我就不跟著去了,代我跟芙蕾雅問好。”
“啊,沒問題。”夜向皮特擺了擺手,繼續向前走去,不一會兒就到了方舟專門劃出的生活區。
夜剛推開生活區的門走進去,就聽到了一陣清脆的喊聲;“啊!夜哥哥來了!”
一名不過五歲左右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向夜,然後咣地一聲在夜麵前兩米左右的位置摔倒。
跟在後邊的幾個孩子手忙腳亂地把她扶了起來,小女孩一副強忍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走到了夜的麵前。
夜微微一笑,蹲下神來幫她整理了一下有些亂了的衣服,柔聲道:“咱們家的雪莉也長大了啊,不再是那個摔一跤就會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因為……”雪莉還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芙蕾雅姐姐說,不能再給夜哥哥添麻煩了,我們要學會獨立,但是,要我們獨立,是夜哥哥要離開我們了嗎?”
夜的動作一僵,“當然不是,成為獨立的個體是每個人必須經曆的階段,芙蕾雅那麽說並沒有特別的意義。而且說起來……”
夜又揉了揉雪莉雪白的長發,道:“咱們的雪莉真的成長了啊,居然會考慮這種事情了。”
“那當然,”雪莉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我可是要給夜哥哥當新娘啊,不成長怎麽行?而且……”
雪莉的聲音突然小了很多,“……胸部,也有成長啊。”
夜頓時感覺自己的頭都大了,他當然知道罪魁禍首是誰,“芙蕾雅!你給我過來!”
“這有什麽不好?”另一名八歲左右的女孩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狡黠的微笑,“反正我們幾個早晚都得被你收入囊中不是嗎?”
“芙蕾雅!”夜的聲音提高了一度,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再這麽說我可要生氣了!”
“夜哥哥,你不喜歡雪莉嗎?”看到夜板著臉,雪莉似是有些害怕,她低著頭,情緒很明顯的低落了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夜趕忙道,“隻是……隻是現在你們考慮這些事情還太早了。”這當然不是實話,如果直說自己沒有這種想法隻會讓孩子們傷心吧。
“可是……”
“先不說這個了,你們先去玩吧,我要和芙蕾雅談一談。”夜打斷了雪莉的話,柔聲道,“等會兒咱們再一起玩,好嗎?”
夜又對其他孩子點了點頭,便和芙蕾雅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看著孩子們在一旁玩耍,夜突然有些感慨,“有時候,真的挺羨慕她們無憂無慮的啊。”
“哈?你是笨蛋嗎?”芙蕾雅聽到夜的感慨卻是有些不快,“你覺得我們在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還可能無憂無慮嗎?我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雖然常識和知識都比不上普通人,但論心智,即使是雪莉也已經相當於普通人的少年了啊。”
然後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說到底她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罷了,就像你隱瞞了自己快死了的事情一樣。”
“果然還是被你察覺了啊。”夜苦笑,“不過現在倒是已經沒問題了。”
“這點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芙蕾雅道,“那你專門把她們支走是有什麽事要說?總不至於真的是因為剛才的事情要批評我一頓吧?”
“當然不是,”夜答道,“我要去聯邦了,至少短期內恐怕是不會迴來了。這段時間恐怕就不能經常來看你們了,在我站穩腳跟之前,恐怕也不能把你們接過去。”
“你擔心我們會寂寞?”芙蕾雅笑道,“這種程度還是能夠忍耐的啊,我們幾個。別把我們當成普通的小孩子啊,你隻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我們終有一天,也會成長到能夠成為你的助力的程度的啊。”
“啊,是啊。”夜似是鬆了口氣,“也許是我有些過度擔心了,那這段時間,就拜托你了,芙蕾雅,畢竟莉莉絲她們要和我一起去聯邦。”
然後他站了起來,走到孩子們中間,畢竟今天他要好好陪一陪孩子們才行。
“啊?不知道啊。”
“兩個星期!在學曆完理論知識後,迄今為止的所有陣列大師中,從什麽都不會,到能夠繪製靈能迴路,最快的人都花了兩個星期!”皮特有些激動地道,“而這個人,就是現在得靈能陣列大師協會的會長!”
“哦,然後呢?”夜卻是興趣缺缺,他現在隻是剛吃飽不想動彈,對皮特說的話卻是沒什麽興趣,說到底別人怎麽樣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自己肯定和別人不一樣,這點夜早就清楚,而且皮特在這裏工作了不短的時間,也知道什麽事情能跟別人說,什麽事情不能說。
“然後?”皮特似乎非常震驚,“你知道大師協會的會長花了多久才繪製出第一張可以運轉的陣列嗎?”
“多久?”
“半年。”
“而且你一天就畫了二十多張?”
“那可是最簡單的儲能陣列,練習用的。”
“即使是練習用的,二十多張你知道是什麽概念嗎?”皮特有些激動起來,“繪製靈能陣列對精神的消耗非常嚴重,即使是協會會長現在來繪製這個陣列一天差不多就是這個數。”
停頓了一下,皮特盯著夜用感慨的語氣說道:“我的天哪,你還是人嗎?”
“不是啊,”夜露出了一副“你是笨蛋嗎”的表情,“能力者早就不能算是普通意義上的人類了吧。”
皮特:“……”
過了一會他才迴應道:“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你以為我會這麽說嗎?我的意思是你在能力者中也是異常的存在啊。”
“你現在才意識到嗎?”夜挑了挑眉毛,“普通的能力者能在靈魂受了那樣的創傷之後活下來嗎?”
“嘛,我隻是再次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而已啊。”皮特有些感慨地道,“不過,如果你不是不一般的話,方舟也不會留下你了吧,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這似乎是你身為‘第三世代’的特質,但我總覺得好像並非如此。不過哪些事情倒是已經與我無關了啊,畢竟我也隻是個營養師而已。”
“說起來,你對陣列繪製似乎也知道的很清楚啊?”夜轉移了話題。
皮特也沒有在之前的話題上糾纏過多,“當然啊,說到底我也是個高級靈能戰士啊,如果能夠成為高級陣列技師的話就不用發愁錢了啊。不過最終連初級技工的資格都沒有獲得啊。但是戰鬥技巧的訓練卻是落下了,所以隻能成為營養師了,不過說起來這方麵我似乎特別擅長,所以很輕鬆就考到了高級營養師的資格,獲得特級營養師的資格也沒費太大功夫,然後就被方舟聘用了。”
“誒,我記得當時是杉本大媽看中的你吧?”夜問道,皮特還想過要成為陣列高級技師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是這樣沒錯啊,說到底,我總覺得方舟是為了照顧你才聘用我的。”皮特說出了一個自己的推測,“畢竟我最初隻負責你保證的營養攝入啊,之後你把其他人帶來之後我才同時負責她們的。”
皮特大大地歎了口氣:“現在你要離開方舟總部了,我差不多也該找下家了。”
“你要離開方舟了嗎?”夜有些詫異的問道。
皮特有些無奈的看著夜,“不是我要離開方舟,而是方舟恐怕要裁掉我了,畢竟你去聯邦的話,方舟就不再需要我保證你的營養攝入了吧,再怎麽說第一學園也不會虧待了一個能力者啊,更何況還是和方舟有關係的能力者。”
“但是,那些孩子應該還需要你才對?”
皮特突然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夜,直到夜忍不住問道:“為啥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些孩子方舟可都是為了你才帶迴來收養的,你都要去聯邦了,你覺得方舟還會讓那些孩子留在這裏嗎?那些孩子接下來你就得靠自己養活了啊,難道說你想把那些孩子丟掉?幫人幫到底啊,你至少等到他們有獨立生活的能力之後再放手,或者為他們找到願意收養的人家。”
“不會有人願意收養他們的,當初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我才把他們帶迴來的,因為他們都是‘被造子’實驗體。”夜盯著皮特說道。“更不用說,他們都還沒有公民身份,並且都去過法外之地。”
無論是人類,妖精,還是魔族,靈能的應用都是最重要的研究方向,在這種情況下,人體實驗就不可避免了。
好在政府明白了這一點後,就製定了一係列保障實驗體權利的法律,最重要的當然是完全自願原則,其次規定了有可能產生損害,或危及生命,或者會對正常生活產生影響的實驗報酬的下限值。
並且製定了一係列的監督和保障措施,政府機構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就是做維護實驗體權利工作的。
同時政府還通過了禁止歧視實驗體的相關法案,算是保證了實驗體在人際交往中不會受到非常明顯的區別對待。
但這些都針對的是“自然人實驗體”,也就是說自然出生,擁有公民身份,因為某些原因成為實驗體的那些人。
而在克隆人技術已經成熟的如今,有相當一部分組織或是為了節省成本,畢竟給自然人實驗體的補償經常會占到整個實驗花費的四成以上,或是為了進行一些非常危險幾乎不會有人自願成為實驗體的實驗,這些組織選製作實驗體,即通過細胞培養製作出實驗體,而在人類政府的法律中,這一部分實驗體,是不算做公民的,而是算作該組織的財產,這就是“被造子實驗體”。
隻有當該組織向政府申請時,在一係列的測試後,被造子實驗體才能獲得公民身份,獲得基本權利,而不再算作該組織的財產。
但是據夜所知,大多數組織都不會這麽做,他們隻會把那些已經沒用的實驗體賣到法外之地人口交易市場。
然而說到底這麽做的組織本就是為了不支付巨額的補償款才對克隆人進行實驗的,他們當然會盡可能的壓榨克隆人身上的價值,所以沒有用的實驗體,除了極少一部分是因為相關的試驗已經完成,又無法進行其他實驗的以外,大多數都是被認定無法承受實驗才被拋棄的。
還有一定勞動能力的會被奴隸商人收購,賣到非法的精礦場,作為黑工度過一生,而有一定姿色的,無論男女都會被賣到風月場所。
但幾乎所有奴隸商人都不願意接收肉體年齡過小的實驗體,除了幾乎不能有勞動能力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盡管肉體年齡隻是小孩子的程度,實際年齡可能也很小,但這些實驗體大多數都是靈能者,都有著接近大人的成熟的心智,所以根本沒有欺騙的可能性,所以對奴隸商人而言這一類卻是沒有任何油水可撈。
盡管有時會出現一兩個心智不夠成熟的可以調教的實驗體,奴隸商人們也不會因此花費時間在這些實驗體身上。
而這些孩子,就被扔在法外之地自生自滅。
當過實驗體的孤兒本就很少有家庭願意領養,而“被造子”願意領養的就更少了,而少數的領養人也大多數都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這些孩子即使有人想要領養,沒有渠道不說,這些孩子也不會輕易相信別人。
盡管大多數孩子都會死在法外之地,但這樣的孩子太多了,他們甚至有了自己的組織,算是有了在法外之地立足的資本,但這並不能拯救所有的孩子,而且據夜所知,這些孩子們建立的組織也隻是更大的組織的附庸而已,他們沒有力量也沒有資源救下所有的孩子,更不用說,更有甚者本身就是為了搶奪其他孩子手裏為數不多的資源而成立的。
而當夜看到這些孩子時,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樣,作為實驗體而生,無父無母,不知前路在何方,不知生活的意義。
所以他就拜托魔狼當時的兵團長永二大叔,想把那些孩子帶迴來,似是因為之前夜也收留過伊格尼斯和米婭兩人,永二大叔在和諾依商量過後就同意了。
夜當然不能把所有的孩子都帶迴來,那也不可能實現,所以他隻能挑幾名孩子帶走,而大多數孩子對夜同樣懷有強烈的敵意,夜卻是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化解這些孩子的敵意。
所以夜花了幾天時間找到了幾名對自己沒有敵意的孩子,而不知是否是巧合,這些孩子全都是女孩子。
夜帶迴來的孩子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孩子團體也不願意接受的病弱的孩子,少數幾個則是剛剛被扔到法外之地沒多久就被夜碰上的。
魔狼和方舟關係匪淺,所以夜才會成為魔狼傭兵團的一個小隊長,盡管夜當時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戰鬥力,但作為時刻和網絡連接的“第三世代”還是能發揮一些偵查和指揮方麵的作用的。
魔狼也因此會給夜支付一定的報酬,夜就依靠著這些報酬養活這些孩子。
至少表麵上看是如此,但實際上,夜認為應該是方舟對夜有著某種他不知道的訴求,所以算是默許了夜的這個有些任性的想法。
然而夜不知道的是,諾依是在得出了夜領養這些孩子的行動有助於夜養成某種方舟需要的特質,所以才支持了他的做法。
現在,自己的事情方舟都隻會提供有限幫助的如今,這些孩子也必須在真正意義上依靠自己來照顧了啊,不過說到底夜倒也沒有想過把這些孩子丟給方舟。
他隻是在體會了那種無助的孤獨感之後,想要幫一幫這些同病相憐的孩子們而已,說到底自己這麽做跟本改變不了那些實驗體孩子們的遭遇,說到底這也不過隻是他給自己的心理安慰而已,是自己的任性妄為,所以他必須依靠自己給這些孩子們一個未來。
“我當然不會丟下這些孩子不管。”似是過了很久,夜才用堅定的語氣道,“我是想到那裏站穩腳跟以後,再把孩子們接過去。畢竟我的身份,在那裏肯定會引起各方的關注。所以至少在那之前,方舟肯定還是需要你的。”
“可我自己還是得早多打算,”皮特用感慨的語氣道,“不然到時候就晚了。”
“我說,皮特。”夜正視著皮特的眼睛,嚴肅地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聯邦?”
皮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鍾才說道:“我考慮一下。”
“行,考慮好了記得告訴我。”夜端起餐盤,站了起來。
“啊,我會的。你現在準備去看那些孩子嗎?”皮特問道。
“是啊,我馬上就要去聯邦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著麵,現在肯定要多陪孩子們玩一下。”夜迴答道,然後把餐盤放好,就向餐廳外走去。
皮特也跟了上來,和夜走了一段路之後說道:“說起來你也比那些孩子沒大多少,可給人的感覺卻好像一個成年人一樣。”
“能力者大多早慧,有些大家族的我這個年齡的男孩,女人都好幾個了。”夜迴應道,“而那些孩子雖然肉體年齡最大的也不過才八歲,但也有相當於普通人少年水準的智力了。”
“這種程度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啊,我隻是有些感慨,畢竟大多數能力者僅僅是某些方麵接近成年人,而整體上卻達不到。”皮特說道,然後他就在下一個路口拐向了另一個方向,“那些孩子當中還有兩個隻能看到你,見不得其他人的,我就不跟著去了,代我跟芙蕾雅問好。”
“啊,沒問題。”夜向皮特擺了擺手,繼續向前走去,不一會兒就到了方舟專門劃出的生活區。
夜剛推開生活區的門走進去,就聽到了一陣清脆的喊聲;“啊!夜哥哥來了!”
一名不過五歲左右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向夜,然後咣地一聲在夜麵前兩米左右的位置摔倒。
跟在後邊的幾個孩子手忙腳亂地把她扶了起來,小女孩一副強忍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走到了夜的麵前。
夜微微一笑,蹲下神來幫她整理了一下有些亂了的衣服,柔聲道:“咱們家的雪莉也長大了啊,不再是那個摔一跤就會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因為……”雪莉還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芙蕾雅姐姐說,不能再給夜哥哥添麻煩了,我們要學會獨立,但是,要我們獨立,是夜哥哥要離開我們了嗎?”
夜的動作一僵,“當然不是,成為獨立的個體是每個人必須經曆的階段,芙蕾雅那麽說並沒有特別的意義。而且說起來……”
夜又揉了揉雪莉雪白的長發,道:“咱們的雪莉真的成長了啊,居然會考慮這種事情了。”
“那當然,”雪莉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我可是要給夜哥哥當新娘啊,不成長怎麽行?而且……”
雪莉的聲音突然小了很多,“……胸部,也有成長啊。”
夜頓時感覺自己的頭都大了,他當然知道罪魁禍首是誰,“芙蕾雅!你給我過來!”
“這有什麽不好?”另一名八歲左右的女孩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狡黠的微笑,“反正我們幾個早晚都得被你收入囊中不是嗎?”
“芙蕾雅!”夜的聲音提高了一度,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再這麽說我可要生氣了!”
“夜哥哥,你不喜歡雪莉嗎?”看到夜板著臉,雪莉似是有些害怕,她低著頭,情緒很明顯的低落了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夜趕忙道,“隻是……隻是現在你們考慮這些事情還太早了。”這當然不是實話,如果直說自己沒有這種想法隻會讓孩子們傷心吧。
“可是……”
“先不說這個了,你們先去玩吧,我要和芙蕾雅談一談。”夜打斷了雪莉的話,柔聲道,“等會兒咱們再一起玩,好嗎?”
夜又對其他孩子點了點頭,便和芙蕾雅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看著孩子們在一旁玩耍,夜突然有些感慨,“有時候,真的挺羨慕她們無憂無慮的啊。”
“哈?你是笨蛋嗎?”芙蕾雅聽到夜的感慨卻是有些不快,“你覺得我們在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還可能無憂無慮嗎?我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雖然常識和知識都比不上普通人,但論心智,即使是雪莉也已經相當於普通人的少年了啊。”
然後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說到底她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罷了,就像你隱瞞了自己快死了的事情一樣。”
“果然還是被你察覺了啊。”夜苦笑,“不過現在倒是已經沒問題了。”
“這點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芙蕾雅道,“那你專門把她們支走是有什麽事要說?總不至於真的是因為剛才的事情要批評我一頓吧?”
“當然不是,”夜答道,“我要去聯邦了,至少短期內恐怕是不會迴來了。這段時間恐怕就不能經常來看你們了,在我站穩腳跟之前,恐怕也不能把你們接過去。”
“你擔心我們會寂寞?”芙蕾雅笑道,“這種程度還是能夠忍耐的啊,我們幾個。別把我們當成普通的小孩子啊,你隻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我們終有一天,也會成長到能夠成為你的助力的程度的啊。”
“啊,是啊。”夜似是鬆了口氣,“也許是我有些過度擔心了,那這段時間,就拜托你了,芙蕾雅,畢竟莉莉絲她們要和我一起去聯邦。”
然後他站了起來,走到孩子們中間,畢竟今天他要好好陪一陪孩子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