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這並不是它的名字,隻是我等將其蘊含的龐大命運以能理解的方式具現化稱唿而已,至於它所具有的性質,力量,以宇宙的視野要來理解,實在過於吃力了,”龍神言語一頓,饒有深意的看著思索著的羅蘭,這才繼續說道。


    “所以,當那枚鑰匙闖入世界的時候,我不會去做任何幹涉,隻是按照自然的運氣來觀望這一巧合的變化。但如果是你的話,或許有揭開這個謎底的可能吧,畢竟它的遺蛻已經初步承認你了。”


    “巧合與遺蛻……”


    羅蘭不置可否。


    對於世界意誌而言,宇宙中的一切造物,比起孩子這種溫情的稱唿,用私產來形容要更貼切一點。


    它們在乎的隻有宇宙的本身,遇到對身體有益的變化,就好好培養為自己帶來最大的效益。


    一旦失去了價值,即使以前輝煌過,也會像妖怪一樣被無情的舍棄。


    雖然在人理的盛世,妖怪們都在苟延殘喘的情況下這麽說有點奇怪,比起將自我淩駕於星杯之上,會因為個人的喜好就將責任轉嫁的羅蘭,有些古板的龍神其實對於人類與妖怪是一視同仁的。


    它並不因為二者的盛衰而區別對待,隻要不會影響到未來的發展,妖怪要搞出一個結界般的小天地它也無所謂。


    而不去觸碰萬靈之鑰也是這個理由吧。


    龍神不是不想幹涉,而是不敢幹涉。


    因為二者能帶來的價值完全不成正比。


    無限大的宇宙在{蛇}的身上也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對於羅蘭這種具有野心的人自然是天降甘露,但在龍神看來,這種無法窺測的未來裏蘊含的禍患會讓他隨時都走向破滅。


    萬靈之鑰的存在已經超脫了宇宙間的命運,自由的落下,龍神盡管可以在這個過程中主動讓自己心儀的命運之人截胡。


    不過,正如它之前擺爛的理由一樣,窮盡宇宙中的有限換來的人選,這種變量對於萬靈之鑰來說根本微不足道,甚至可能因為這有意的算計招來滅頂之災。


    在利益未知,危險倒是擺的清清楚楚的情況下,抑製力要是這麽進取,它就不是抑製力了。


    而那個被萬靈之鑰落入世界的軌跡,隨機砸中的巧合,就是自己了。


    說起來,如果沒有獲得萬靈之鑰,自己的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


    羅蘭有些好奇,但也沒有要專門去看一眼的意思。


    他現在所走的這條道路,是讓他懷有憧憬與渴望的,這就足夠了。


    “我大概明白了,但我還是有些事無法理解。”


    羅蘭單刀直入,將目光從{蛇}的身軀上收迴。


    “從距離上來看,蛇的遺蛻落入這個世界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在被天降的未知砸中之前,你不是應該早就死了嗎?”


    他是借助了萬靈之鑰的力量突破了無限的世界之海才降臨到龍神所屬的海洋中的,這中間仍然隔著不少距離,可這毫無意義。


    多元宇宙如果也隻是{蛇}的鱗片,那麽它行動時帶起的細微氣流變化,也足以將近在咫尺的宇宙毀滅,或者納入其中了。


    龍神盡管還沒有被納入那片多元之海,但考慮到{蛇}的體量,這和放進唇邊的食物沒有區別。


    “誠然如你所言,按常理來說,我早就應該死了。”


    龍神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在感受到那條{蛇}出現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了抵抗,等著被融為一體的命運,可就像你看到的那樣,真的隻差一點點……我有種預感,在它做出下一個唿吸的時候,我就會被直接吞入。”


    說到這裏,它的身軀不自覺的顫抖著,雖然那次危機早就已經變成了曆史,但隻要有過一次開端,就沒有人能抑製那種心悸的恐懼。


    “然而,這件事終究還是沒有發生,因為一個很簡單的原因。”


    旋即,沉默了一會兒後,它才微微正色。


    “{蛇}死掉了。”


    羅蘭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控製住內心中的驚天駭浪。


    在這種事情上,龍神半分說謊的必要都沒有,雖然在那片世界之海無法被視為{蛇}之後,羅蘭也想過這種可能性,可因為過於荒謬還是被否決了。


    而且,龍神的這個答案並沒有讓他得到滿足,反而更加詫異了。


    “……這並不是你能夠成功活下來的理由。”


    將萬靈之鑰想象成那位偉大存在留下的饋贈或是殘渣對羅蘭而言無疑要輕鬆很多。


    可不論是站在自身的立場還是眼前的一切,都無法讓其用這種虛構的良善與幸運蒙蔽自己的雙眼。


    萬靈之鑰展現過的力量已經昭示了對方至少是多元宇宙支配者起步的怪物,在遊戲人生中,那位完成了開天辟地的使命的神靈種死後都會誕生龍精種這樣的殘骸,蛇就更不用說了。


    在些微活動就可以湮滅龍神的距離中,遭遇了死亡這種危機,龍神卻依然安然無恙,簡直可疑到天上去了。


    而且,以目前羅蘭掌握的那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的資料來看,如果自己是它的敵人,非得將存在留下的一切痕跡全部抹殺才能安心。


    雖然不知道{蛇}之上是否存在能夠做到這點的人物,但要讓他死亡不可能隻造成這麽不值一提的影響。


    隻讓對方的身軀失去原本的概念算什麽?小孩子的過家家嗎?


    將那片世界的海洋連同已經接觸到{蛇}信息的龍神全部泯滅才是常識,萬靈之鑰這種直接來源於對方力量的道具就不用說了。


    否則,死灰複燃的可能性就永遠會存在。


    “你的直覺果然很敏銳,但{蛇}確實死了,唯獨這點我可以確定。”


    龍神並沒有反駁羅蘭的話語,而是收起了之前的悠然之色,鄭重的說道。


    “隻不過這種死亡方式十分特殊而已,代表它本質的部分如燃燒殆盡的灰燼一樣,用人類的話來描述,就是它名為人格,靈魂,精神的部分徹底消失了吧,沉寂的身體可能依然會對刺激做出反應。”


    “可就算這些殘餘之物依舊超出我們的理解,也絕對不是我們認知中的那個{蛇}了。”


    借助此刻阿卡夏記錄的鏈接,沒等羅蘭質問,龍神就主動展示起了它確定這點的證據。


    刹那間,羅蘭眼前的世界崩潰了。


    他的意識不斷深入,下墜,朝著世界的尾端不斷前進。


    那是在時間軸之外的宇宙。


    在用以編織命運的河流中,羅蘭坐在龍神的身上,順流而下。


    這樣的場麵他已經很熟悉了,在型月借助根源的後門,以天堂製造作為鑰匙,他也曾在未曾既定的未來中窺視世界線的劇本。


    這是世界意誌根據萬象得到的必然結局。


    粗略看去,在這條光彩流溢的河流裏,人理的昌盛之景隨處可見,也難怪妖怪們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但隨著逐漸接近河流的尾端,羅蘭的表情也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在天空都燃燒起來的赤色世界中,頭頂圓環的光之巨人背生雙翼,在無盡的能量洪流中與世界融為一體,讓噬世的魔劍在螺旋中顯現。


    ——在血流成河的災禍裏,踩在各種奇形怪狀的屍體頭顱之上,仰天咆哮的大紅龍,正用世界的終末讓自己頭上由長角編織的王冠以猙獰的姿態展開著,而在他的背後,是仍在負隅頑抗卻瀕臨毀滅的人類。


    ——在境界不存,由蔓延著無數眼睛的裂縫構成的虛空中,有著真紅色瞳孔,看上去十分麵熟的青年正單腳踩在看不清樣貌,狼狽無比,像是巫女一樣的少女頭上,掛著戲謔笑容的舉起了手中的黃金之劍。


    無可匹敵。


    即使隔著未來的河流,羅蘭也能感覺到那種愈演愈烈的殺意與殘暴氣息,如果心靈上的意誌不夠決絕的人,單是觀看這一幕,就會被汙染吧。


    肆虐,屠殺,毀滅。


    越往後的未來,就是越加象征著終末,無法反抗,無法阻止的情況。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些怪物的姿態,看上去好像有那麽一點點眼熟啊……


    羅蘭虛著眼,瞥了一眼正用漠然的態度遊過這些未來的龍神,不由得敬佩起這家夥的淡定。


    別說死板的抑製力了,就算以局外人的視角來看,保持必要的忌憚都是理所當然的策略,即使知道世界的毀滅者就在自己麵前,還能以理智的態度來談條件,並不帶有任何惡意,極其難得。


    不過,這也意味著,讓龍神將這些威脅的舍棄的原因,必然是更加可怕的東西。


    羅蘭抬起頭,看向河流的盡頭,怔住了。


    ——那原本應該具有多種分支的末流,不可思議的再次匯聚為一體了。


    原本世界有可能的衰亡也好,自己這個外來者的任性也好,都被更加龐大的毀滅給覆蓋了。


    而在那絕對的終末盡頭,世界毀滅的景象中,隻有著一雙由五彩的光芒所組成的翅膀,以及不管怎樣的光芒都掩蓋不了,仿佛不蘊含任何智慧,隻有著暴虐的冰冷獸瞳。


    無數的疑問湧入了羅蘭的腦海之中。


    “契靈……”


    他不可能看錯,那個毀滅世界的怪物所張開的翅膀,是由無數契靈所編織出的羽翼。


    而且,在那家夥出現的時候,從未有過動靜的萬靈之鑰,也發出了好像提示音一樣的嗡鳴聲。


    “這不僅僅是關乎世界的浩劫,也是你必須承擔的代價,雖然也可以逃避,但那種結果,無論是我,或者伱,恐怕都不願意見到吧,因為那東西也在不斷變強。”


    看著神色微變的羅蘭,龍神低聲道。


    “而且你也意識到了吧,那家夥是衝你來的。或者說,是衝著任何留下過這枚鑰匙相關痕跡的世界來的,而這,也正是{蛇}已經死亡的證明,而這份沉寂的死法,隻不過是因為它死亡的方式很特殊罷了。”


    羅蘭也再無之前散漫隨意的模樣,以從未有過的正經神態說出了蛇的死因。


    “——它是自殺的。”


    所以才沒有形神俱滅,所以才會留下痕跡,所以才會產生身軀之中才會誕生萬靈之鑰這樣的道具。


    並不是什麽陰謀,算計,{蛇}的存在已經超出了自己的理解層次,別說以前的自己或者龍神,就算是自己曾經借過來的未來,也未必配得上對方。


    它隻是因為某種原因單純的在求死,並且成功了而已。


    而這才是真正讓人恐懼的地方。


    因為,要怎樣才能自殺?


    這個非常單純的問題讓羅蘭啞然了。


    這種反應並不是因為愣住了,或者在平複洶湧的內心,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如果自己隻是普通人,換著花樣湊齊一萬種方式都沒問題。


    就算擁有了殺手皇後,有了敗者食塵,這一論斷也沒能出現根本上的變化。


    可當自己成為被黑氣眷顧的離火之龍時,這就麻煩了很多,毀滅肉身很容易,但要殺死靈魂就很棘手了,非得在概念上針對不可。


    但就算這樣,如果接觸到了世界的本質,設個局讓諸如魔法使一類的人物努努力,配合世界的眷顧,也是能做到的。


    可融合了使徒與心之光之後就有些麻煩了,靈肉合一,並開始反過來侵蝕世界的力量已經開始展露無限的雛形。


    在同時擁有了規則與量級之後,自己隻能去尋找像黑洞一樣的宇宙現象或者阿爾特修那樣的敵人,才能確保死亡。


    到了型月,用天堂製造超越了時間軸並裹挾了命運之後,就有點因果律的味道了,關於這一點,魔羅小姐已經用自己的眼淚深深的懺悔過了。


    那時的自己想死都難,除非主動和世界同歸於盡。


    而現在融合了星杯,將過去的因果逐漸統籌的自己,要如何才能主動求死呢?


    想到這裏,羅蘭蹙起了眉頭。


    辦不到。


    如果真的認真去思考,要用自身的意誌讓自己陷入死亡是有希望的。


    但這具軀體中蘊含的渴望與力量,還有在多個世界中留下的因果是否會讓造成未來千萬年的時光中偶然將死亡變成沉寂,最後又複生過來,羅蘭就不敢保證了。


    那無限的可能性,正是他無法死亡的原因。


    如果真的要主動陷入完全的死亡狀態,非得要從這上麵開始下手。


    雖然現在的自己絕對做不到,但如果是{蛇}的話,說不定就能超越這個無限,形成這一結果。


    “——自滅因子。”


    忽的,羅蘭真紅色的瞳孔變得幽深起來,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戒指,看向龍神。


    “蛇用自身的自滅因子超越了無限的悖論,然後……把自己殺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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