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沒有去詢問美狄亞的意見,對方仍然保留著契約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而羅蘭這種無聲的信任再次讓美狄亞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她不是正規的從者,重疊了兩個傳說的她,年齡也恰好卡在作為少女的美狄亞結束,作為魔女的美狄亞開始的時間段中,她不屬於這個時代,隻屬於麵前的禦主。


    “恭喜你,羅蘭。”


    在羅蘭的眼神投過來之前,韋伯就主動開口了。


    他用堅毅的眼神看著羅蘭,“謝謝你讓rider死在了光榮的戰場下,如果讓他變成被黑泥吞噬的傀儡,那位王一定會抱怨我的,還有拯救了世界這件事,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


    在經曆了征服王的死亡和認清在此世之惡麵前無能為力的自己後,盡管麵容還十分稚嫩,但韋伯好像一瞬間就成長起來了一樣。


    “所以,在rider不存在的日子裏,如果我有什麽能夠為你做的,請告訴我吧,我會去努力的迴報你的恩情,不過,請給我一點時間,我必須把肯尼斯老師的刻印送迴去。”


    在決定帶迴肯尼斯的殘存的魔術刻印,接受這份職責的時候,韋伯就注定要麵臨很多艱苦的挫折。


    “是嗎?那正好,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在時鍾塔爬上高位。”


    “誒?我……”


    羅蘭的這個決定讓剛剛還一臉堅毅的韋伯慌亂的搖起頭來。


    “我家世淺薄,即使拚盡全力去做也得不到什麽……”


    “你大可自信一點,相信rider和肯尼斯也說過這件事吧,你擁有才能,隻是需要一個發揮出來的平台與機會,比如,成為埃爾梅羅二世。”


    韋伯的眼神一下子僵住了。


    “有什麽問題嗎?”


    羅蘭歪了歪頭,詢問道。


    “這麽殘破的魔術刻印,埃爾梅羅的分崩離析已經是可以預見的吧?”


    盡管這次不管是酒店還是肯尼斯的魔力爐都沒有被炸,但關鍵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魔術刻印與繼承者,才是決定一個家族的核心。


    分家的刻印都來自於本家,他們以利益和不斷融合的血緣來分享神秘,但在作為源頭的神秘破損之後,要繼續維係難度就很高了。


    肯尼斯與魔術刻印二者必須有一個存活,才能繼續維持埃爾梅羅。


    完整的魔術刻印無非就是換個後繼者,如果肯尼斯還活著,就算魔力爐被炸,欠了一屁股債也不會有事,破損的魔術刻印無法掩蓋這位天才的光芒,他大可在今後的時光中挽迴這點,有的是人願意為他的未來而給予雪中送炭一般的投資。


    但失去了這兩個關鍵因素,隻意味著一點。


    埃爾梅羅過去幾百年的曆史付諸東流,它們又要重新開始積累,就算通過調律,也至少要幾十年的時間才能修複,修複完成後,能恢複多少的曆史也是一個未知數。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君主的他們就德不配位了,都不需要其他虎視眈眈的競爭者,埃爾梅羅的眾多家係會主動狗咬狗骨,在分完這個家族的遺產後化作群鳥散去。


    “話是這麽說,”韋伯歎了一口氣,“但實際上還有政治和一堆的考量呢,也不知道最後這家主的位置會被推到誰的手上,我又能通過帶迴刻印的功勞獲得能分潤多少,這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沒關係,我已經決定了,就由你來當埃爾梅羅的君主。”


    羅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仿佛韋伯口中的困難都不值一提一樣。


    “而且,讓肯尼斯的家族名號得到存續,這也正是你所希望的事情吧。”


    這句話擊中了韋伯的軟肋,羅蘭說的很對,既然自己已經決定承擔責任,就注定逃不開了。


    在這種情況下,有個連此世之惡都能夠毀滅的家夥願意主動提出幫助,他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被磨平了棱角的少年朝著羅蘭低下了頭,做出投效的迴應。


    “是,羅蘭大人。”


    羅蘭的瞳孔中倒映出的顏色顯得澄澈而漠然,時鍾塔那邊埋個閑棋總不會有壞處,也正好觀察一下世界線的走向,他可不信抑製力真的就將這個世界拱手相讓了。


    在韋伯也離開之後,不等羅蘭招唿,飄在半空中的女神就主動來到了他的麵前,伸出了手。


    “羅蘭,你該付報酬了,不然我就算因為契約斷絕而消失了也不會瞑目的!”


    利用附身狀態降格的伊什塔爾本就十分特殊,在不用戰鬥的情況下,消耗比一般的從者少很多,因此還能維持自己的現界,但她也不打算再拖延下去了。


    伊什塔爾用警惕的眼神看著羅蘭,生怕這家夥再光明正大的說出我不守承諾這樣無恥的話語。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就,她就暗地裏畫一千個圈圈詛咒這個背誓的混蛋啊!


    是的,仔細的想了一下羅蘭現在的力量,經過對比,就算是高傲如伊什塔爾,也不得不承認,這中間的差距稍微有點懸殊。


    “嗬……”


    羅蘭輕笑了一聲,眼神也變得玩味起來,他拍了拍手,讓黑影兵團重新拿出了那罐耀眼的寶石。


    “我的寶石!”


    已經一窮二白的伊什塔爾,以餓虎撲食的姿態衝向了那在陽光下散發著光彩的小可愛,然後就被一隻無情的手按住了腦門。


    “等一下,在結賬之前,讓我們先來算一下我應該付給你的款項吧。”


    “這麽麻煩啊……”


    伊什塔爾不甘的伸著手,但又始終無法越過羅蘭的力量,最後隻能無奈的同意了這點。


    “別著急,伊什塔爾,這家夥既然願意付款,符咒雖然是他自己收迴的,但這座山脈是如何被擊穿這點可是有目共睹的,那罐寶石,他賴不了帳的。”


    遠阪凜冷靜的說道,緊緊的盯著羅蘭。


    “我理應付給你們這罐承諾過的寶石,但在此之前,先讓我們來計算一下我的損失吧,伊什塔爾,還有小凜,我記得我當初的要求是,‘打穿圓藏山的山脈’,而不是叫你把這座山的一切都打碎,對吧?”


    “唔——!”


    遠阪凜露出呆愣的表情,盡管還十分年幼,但她的思維依然十分敏銳,圓藏山除了本身的價值外,好像也隻有一件比較值錢的建築了。


    “莫非,你把柳洞寺……”


    “前天,我把柳洞寺買下來了。”


    羅蘭無情的話語徹底終結了遠阪凜的幻想,都忘記了羅蘭之前的那恐怖的模樣。


    “你幹嘛要買寺廟啊!這東西對你有任何用處嘛!”


    “沒辦法,找不到花錢的地方,所以出於收集癖,就順手買下來了。”


    “你這家夥!”


    看著一臉無所謂的羅蘭,遠阪凜最終還是一咬牙一跺腳,認下了這份債務,畢竟當初是她因為情緒到位了才衝動做出這點的,的確沒法抵賴。


    “我認了,但一座寺廟,就算重建,也不至於要把寶石耗光吧,從我應得的裏麵扣好了。”


    伊什塔爾咬著牙,認下了這筆賬,雖然當時是遠阪凜的要求,但自己也因為一時上頭而用力過猛了,身為女神的自己自然不可能讓還是小孩子的凜來還這筆賬。


    “伊什塔爾……”


    見到如此仗義的金星女神,遠阪凜一下子就被感動了。。


    “哼,反正我消失之後留下的錢也是建神社用的。”


    伊什塔爾不在意的將此事揭過,她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雖然失去了一筆財富,但能保下遠阪凜的那份,以她們之間的關係,對方肯定會幫她把神社建好的,說不定還會長久的供奉呢。


    但羅蘭的下一句話,就讓伊什塔爾如墜冰窟。


    “扣光當然不至於,既然你們要分開算,那麽,該你了,遠阪凜。”


    “我可沒有欠你錢!”


    “你當然沒有,欠我錢的是你的父親,遠阪時臣,當然,在他死後,這筆債務歸於遠阪家了,不過,你畢竟是未成年人,隻要你願意放棄遠阪家的繼承權,這筆債自然可以不用還。”


    遠阪凜的唿吸一滯。


    “你想的美!我一定要繼承遠阪,具體欠了多少,說吧!”


    “一整座魔力爐的流動資金。”


    “咕——”


    遠阪凜的喉嚨發出怪響,魔力爐這種東西的價格僅僅隻是魔道初學者的她也早有耳聞。


    所謂的天文數字,就是對其最好的指代,在現代,擁有了它的魔術師就好像擁有魔術爐心的從者一樣,先天高人一等,充其量隻是中流家族的遠阪家想要正式擁有還夠不上邊。


    她的父親,居然會如此失智?


    ……不對,還真有可能,那個金皮卡如此誇張的實力背後肯定少不了禦主的支撐,而且魔力爐也很保值,如果迅速賣掉,也虧不了多少。


    遠阪凜沉思了一會兒,感覺口中愈發苦澀起來。


    但這都是最理想的情況,現在的魔力爐,已經變成遠阪家的廢墟的一部分了。


    “遠阪家抵押給我的不動產遠遠不夠,但看在你們還保留了靈地的份上,用心經營個十幾年想必還是還得清的,但今年第一次還款的本金和利息,你也隻能用這些寶石來抵賬了。”


    遠阪凜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滿臉的不可思議,但最後,她還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腦袋上的雙馬尾都耷拉了下來。


    “這樣一算的話……看在我們合作還算愉快的份上,零頭我就不要了。”


    羅蘭從罐子裏拿出兩枚寶石,分別放在遠阪凜的兩隻手心裏。


    “給,一顆是你的,一顆是伊什塔爾的,這下子,我的報酬就付完了。”


    “至少沒有倒貼進去……”


    遠阪凜欲哭無淚的捏著手中的寶石,開始找理由安慰自己幼小的心靈。


    “是啊……不對,我們已經倒貼進去不少了!”


    伊什塔爾也長籲了一口氣,然後忽然反應過來。


    “不會啊,上次的寶石也是從羅蘭手上拿過來的……笨蛋女神,你不會忘記了吧。”


    遠阪凜一臉困惑,不知道伊什塔爾在說什麽。


    伊什塔爾的聲音也略帶了一絲心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誰是笨蛋啊,我沒說那個,我說的是你自己的積蓄啦!因為你問我寶石的儲備是不是足夠,我把你從小攢到大的寶石也扔進去了……凜,你怎麽了……凜!”


    “嗚——!你個笨蛋女神!”


    遠阪凜再也承受不住了,抹著眼角的淚花,踏著小皮鞋蹬蹬蹬的逃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明年也要記得還錢啊,凜。”


    羅蘭朝著她的背影招了招手,貼心的補上了最後一刀。


    聞言,遠阪凜跑的更快,甚至直接讓伊什塔爾附身,騎著馬安娜就滴溜溜的離開了。


    “羅蘭大人。”


    等到在場的無關人員都離開後,一直目光熠熠的言峰綺禮才開口說道。


    “我好像已經隱約有了儀式的眉目了。”


    “不要著急,綺禮,等我的密語完成後,才是登上天堂的時機,你有著充足的時間,現在,比起虛無縹緲的儀式,你應該關注的是自己。”


    “教會最近確實有些忙,如此大的災難,恐怕無法用單純的瓦斯爆炸掩蓋過去了。”


    言峰綺禮也歎了一口氣,感到一陣頭大。


    這次的此世之惡因為符咒的緣故,不等聖杯正式出現就提前泄露了,舊都,新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說來也諷刺,明明是受災第一線的舊都,卻因為羅蘭後來的吞噬六之獸的緣故,不少還在肆虐的黑泥都被收迴了,反倒是新都那邊仍然有火焰在蔓延。


    “我說的不是這個,綺禮,你現在感到很滿足吧,因為本性的釋放,因為見證了我的升華,但是,自從釋放了本性,直到登上天堂這段時間裏,你要如何把握這種距離感呢?”


    羅蘭朝著言峰綺禮投來了探詢的眼神。


    直到最後,言峰綺禮也沒能給出答案,在收下了羅蘭的安慰後,他一人踏上了迴家的路程。


    說是迴家,也不過是在災難的現場裏閑逛而已,詛咒與哀怨的風聲在到處擴散,把死亡的火焰不斷傳播著。


    言峰綺禮站在危險的火場,靜靜的欣賞著這一幕,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景象可能會讓人作嘔,但對於他而言,這簡直就像是在夢中才會出現的至高享受。


    “至福……”


    他情不自禁的發出感歎,越過一個又一個散落的屍體。


    忽然,他看見了一個在廢墟下掙紮的孩子,剛想坐視著他的掙紮,欣賞其中蘊含的愉悅,可羅蘭最後給予他的忠告,卻猶在耳邊。


    “綺禮,如果無法理解的話,就去思考一個問題吧,人類,是由先天與後天組合而成的複雜生物,在過去,你之所以會感到絕望,正是因為你擁有良心,這份良心,與你的天性產生了衝突,所以你才會迷茫,抗拒。”


    “也正因如此,當你接納了天性,成為了完整的人類之後,才會去追求命運之上的天堂,你並不是由單純的本性塑造的怪物,而是一個迷茫的旅者,隻要你心中有著對於更高層幸福的追求,那份自我滿足,才是真正能給你帶來救贖的東西。”


    “因此,你可以愉悅,但到最後,我的摯友,你依然要走上名為克製的荊棘之路。”


    言峰綺禮呆呆的看著紅蓮的地獄,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像徘徊在地獄中哀號的亡靈一樣。


    愉悅,苦悶一同纏在他的身上,一個扼住他的喉嚨,一個推著他的肩膀。


    但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撲了過去,一邊壓製著臉上的笑容,一邊忍受著心底的煎熬,帶著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他噙著淚水,握住了那個紅發的孩童伸出來的手,將他拉出這個紅色的地獄。


    紅發的孩童永遠無法忘記那個神父臉上的表情,顫抖,不安,絕望的笑容與扭曲的淚水一同流出,他握緊自己的手,下意識的呢喃著,好像完成了使命的信徒一樣。


    他看上去太幸福了。


    仿佛得救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樣,盡管意識已經快要消失,但紅發的孩童感動的將這個神父的麵容牢牢的記在心底,就像瀕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他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想成為和這個神父一樣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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