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破天空的幻影狂潮連帶著震耳欲聾的哀嚎聲在刹那間消失一空。


    好似一吹就散的雲霧,又像燃盡到底部的搖曳燭光。


    神裂火織驚愕的眨了眨眼睛,顯然是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聖人帶來的優勢讓她比較習慣一力破萬法,不過,這幅有些呆萌的樣子放在她身上也顯得非常可愛就是了。


    羅蘭輕笑了一聲,將視線轉了迴來。


    “不……為什麽?”


    奧雷歐斯的聲音再度傳來,隻是這一次,絲毫沒有之前怨恨與忿怒,反而顯得又氣又急。


    “為什麽金色大衍術會無效?”


    “我說過了吧,你還差得遠呢,”


    羅蘭平靜的活動了一下脖頸,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無論在世界還是想象上,都是如此。”


    “什麽?”奧雷歐斯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了癲狂的表情,不敢置信的看著羅蘭。


    “這裏應該是我的世界才對!直到現在,它也在我的掌控之中!”


    “為什麽要提到這點……我明白了。”


    羅蘭先是一愣,哂然失笑了一聲。


    “你認為我搶奪你金色大衍術的權限嗎?放心吧,我並沒有做這種事。”


    “雖然用你的手段抹殺你也不失為一樁樂趣,但因為你蠢得太可憐了,讓我有些沒興致。”


    他伸出手,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側邊。


    “所以,我隻是用單純的想象力碾壓了你。”


    ——空想具現化。


    再融合{理}並拓展世界線的同時,通過殺手皇後修改真實的經驗,這本應屬於自然觸覺的精靈,即官方開掛的能力,也出現在了羅蘭的身上。


    使自己的意誌與世界接通,使得世界依照自己的想象改變。


    簡單來說,就是使堅定地心中描繪的事現實化而從無中生出有來。


    雖然聽上去與金色大衍術的功能很相似,但其實二者有著本質的差別。


    因為奧雷歐斯的術式的原理是通過對與世界元素的解析,構造出類似於固有結界的力量侵蝕現世,從而在用魔力在這片專屬的臨時相位中運用想象力自由的操作一切。


    當結界破碎,或者遇到幻想殺手這樣的存在時,被金色大衍術創造的物體就會直接消失。


    而空想具現化則截然不同,它是以幹涉眾多現象發生的“機率”,強行地使本來不可能的現象發生。


    即一種現象各以50%機率出現的這條自然法則,在這種前提下,一切自然能夠允許的產物,無關人造還是天成,都可以得到實現。


    隻要意識夠強烈,憑空建造出一座城市也並非天方夜譚。


    而且,與金色大衍術在結界中創造的事物不一樣,空想具現化創造的一切,都會保留下來,也不會像固有結界一樣被世界修正。


    因為它就是以個體支配世界,將另一段真實的曆史,輸出到地表上。


    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金色大衍術隻是一條尚未完成的求道之路,而空想具現化則是……奇跡。


    將世界的所有可能性納入意念中,以想象進行複現。


    從理論到實踐,空想具現化都與頂點的魔神之路帶著似是而非的相同之處。


    因此,在奧雷歐斯用金色大衍術創造幽潮的時候,羅蘭也同樣下達了命令。


    消失吧。


    他是如此想的,於是,世界就迴應了他的願望。


    “用想象力勝過我的世界?”


    奧雷歐斯表情更加猙獰了。


    羅蘭獲得了茵蒂克絲的親近這件事已經足夠讓他嫉妒的發狂了。


    但在離開對方的那一刻,他多少也預想到了這份可能性。


    但那時,還抱著可以用金色大衍術就對方現在的關係全部抹消,重新拯救茵蒂克絲的希望。


    可在羅蘭麵前,他引以為傲的術式,這三年來所傾注的苦心,再次被踐踏在了腳下,變成了愚者的自惱。


    “既然如此,那一切都無關緊要了,如果已經無法挽迴,倒不如重新來過……所以,這份敗北的屈辱,就讓它徹底的埋葬在這個世界吧!”


    “和你們的生命一起!”


    奧雷歐斯露出陰冷的笑容,舉起雙手,將指縫間的長針一口氣插入脖頸,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滑稽的刺蝟。


    但在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下,是濃濃的瘋狂之色。


    “啪——!”


    在他的嘶吼聲落下的同時,空間如同升騰的陽炎般隱隱扭曲。


    接著,無形的風暴驟然刮了起來。


    一片片巨大的空洞以這條街道為距離,在盡頭的大氣上猶如一個大樹上生發的枝丫一樣擴張開來。


    裏麵露出的黑黝黝空間,仿佛是墜落入漆黑的深淵一般。


    從中探出的混沌仿若火焰,沿著裂縫的溝壑不斷擴散來開,像獸群一樣肆無忌憚的啃食著觸碰到的一切。


    雖然還是一開始的套路,但這次的招式是奧雷歐斯專門針對羅蘭的絕招。


    金色大衍術是操縱世界的力量,但因為自身不是魔神,就算想要命令羅蘭死亡,也需要一個由他的想象力來完成的過程。


    比如窒息,爆炸,或者被利刃處刑。


    因為被羅蘭嘲笑了弱點讓煉金術師的內心有些動搖和畏懼。


    這些尋常的手段別說能否對羅蘭造成傷害了,恐怕在使用之前就會先一步被他的不自信瓦解掉。


    幸好,知識就是力量,這一點無論是科技側還是魔法側,都是共通的。


    身為書記官的他並不擅長戰鬥,但在理論上還是頗有建樹的。


    就像什麽都不懂的普通人也能理解星球的偉岸一樣,奧雷歐斯想象不到具體的行為,但仍然可以轉換思路,用本應存在的事物來防止自身動搖。


    也就是,讓這片被他親手構建的世界主動崩壞。


    “去死吧!”


    連拭去脖子上潺潺流出鮮血的空閑都沒有,奧雷歐斯像是魔怔了一樣,不斷重複著這個命令。


    盡管他根本想象不到能夠傷到羅蘭的攻擊,但這種命令就好比拿起聖誕水晶球狠狠砸在地上。


    對於存在於內部的生物而言,這必定是一次無法躲避,而且會完整承受下來的攻擊。


    而這就足夠了。


    雖然這會把茵蒂克絲也放到攻擊範圍內,可奧雷歐斯也顧不上這麽多了。


    反正他的目的也是把茵蒂克絲變成不死的吸血鬼,等到殺死羅蘭後在趕忙展開結界重新維係住她的生命就好。


    奧雷歐斯的想法雖然很好,但是,在看到羅蘭的表現後,他卻瞳孔一縮,神色大變。


    與之前不同,此時他的臉龐上複現的不是單純的震驚或者憤怒,而是一種難言的驚悚。


    這並不是普通人第一次見識到超能力者或者魔法這種體係時,因未知而產生的恐懼。


    它更像是恐怖片的主人公,發現無法觸碰,無法殺死,就連逃跑都是奢望的鬼怪時所產生的情緒。


    那是對最為瘋狂,無法抗拒的深沉噩夢,而產生的絕望。


    因為羅蘭再次閉上了眼睛。


    即使有著前麵一次的空想作為底氣,僅以威勢而論,比起周圍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這一舉動帶來的壓迫感也有所不及。


    然而,在羅蘭閉上眼睛的同時,世界所有的聲音也一同消失了。


    或者說,正是由於這片模擬相位的崩毀,反而讓羅蘭的空想得到了顯現。


    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所有人都能體會到那份看似緩慢,卻包含著極其龐大質量的意念。


    宛若從燦爛星空墜落的流星一般,它徑直衝向了已經在不斷擴大的裂縫中,連接起來的深淵。


    仿佛將天地間的餘熱盡皆收束的光流綻放開來,一擊揮落。


    接著,這片好似終焉的世界,就如同脆弱的鏡麵一樣四分五裂。


    詭異的死寂驟然間被打破,伴隨著幻想崩潰時的低吟,餘波不減的砸碎了周圍的黃金浪潮,讓碎片像飛雪一般衝上高空四濺開來。


    它們有的落下,有的乘著氣浪衝上遠方,為這片平平無奇的街道染上了耀眼的光彩。


    可被這夢幻的氛圍籠罩的奧雷歐斯卻毫無欣賞風景的心情。


    他雙腿一軟,徑直跪在了地上。


    或許是因為恐懼壓過了閾值,也可能是在生死關頭,他的思維反而比平日裏清晰很多。


    不行,必須趕緊重新詠唱才行。


    要去想,要去堅信,這樣我才能跑……不,不能產生逃跑的想法,否則,否則我……


    盡管心中產生了無數念頭和決策,但煉金術師的身體卻入頑石般僵硬,除了不自覺的哆嗦外,沒做出任何對大腦的迴應。


    麵對用想象就能將他的世界摧毀殆盡的敵人,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最後的這招倒是稍微像樣了一點,看在你寧願背棄原本守護的信念,也要殺了我的份上,我就在教你一件事吧。”


    “對於真正的惡黨而言,像去死了這種威脅,往往都是在完成的時候在說的。”


    “不然的話,那就是隻是小醜的空話而已。”


    羅蘭輕聲囈語著,看著顫抖的煉金術師,手指輕點。


    霎那間,猶如一把萬噸的鐵錘砸下來了一樣。


    在沉悶的聲響中,奧雷歐斯的身邊頓時擴散開波紋狀的衝擊波。


    在喀拉一聲中,他的脊椎直接扭曲斷裂,身軀不斷壓縮,在這份不可思議的巨力下變成夾雜著細碎骨片的血肉,最後化為齏粉。


    看著那團根本找不到煉金術師存在的坑洞,羅蘭才微微一笑,低語著。


    “——去死吧。”


    見到奧雷歐斯已經蓋棺定論後,神裂火織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最開始她的確因為對方的身份和悲願而稍稍做出過勸告,可等他將茵蒂克絲都一同攻擊的時候,這家夥的死亡就隻能讓她拍手叫好了。


    “接下來需要去通知組織裏的幹部帶亞飛過來嗎?”


    帶著茵蒂克絲走到羅蘭身邊後,神裂火織輕聲問道。


    “有不少碎片被氣流卷走了,不早日被這片區域封鎖起來可能會產生麻煩。”


    羅蘭搖了搖頭:“不必了,畢竟事情還沒結束,敢來入侵科技側大本營的敵人,不會連閑人驅散都沒布置。”


    “還沒結束?”


    神裂火織有些愕然的說道。


    奧雷歐斯這家夥雖然不聰明,但也是得到了羅蘭親口承認的國家級煉金術師。


    以對方黃金煉成的境界,在做好準備的時候,就算是身為聖人的她也要謹慎應對,能放任對方當成馬前卒來襲擊,可見其背後的勢力的危險性。


    女聖人咬著下唇,很快就做出了判斷。


    “羅馬正教……”


    在茵蒂克絲的解析中,明確說明了奧雷歐斯的術式是通過葛利果聖歌隊才完成的。


    隻是因為他早就叛出了教派的緣故,神裂火織一直以為對方使用贗造的術式,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隻可能是羅馬正教給予了幫助。


    “連背叛了信仰的人都能重新接納,正教這不計前嫌的底線還真是靈活。”


    過去她就因為羅馬正教的殘酷手段而頗有微詞,在看到這樣雙標的事實後,神裂火織冷著臉說道。


    這本來隻是她的自言自語,但一個嬌蠻的女聲卻迅速迴應了女聖人的諷刺。


    “盡管我對與叛教者合作也感到不快,但考慮到那個煉金術師作為誘餌的價值,也未嚐不能接受。”


    在噠噠的涼鞋聲中,麵容清麗,身材嬌小的修女身影從黃金的浪潮之影上走出,毫不客氣的懟了迴去。


    “更何況,與和異端合作的你相比,我們的妥協根本不值一提不是嗎,罪人神裂火織?”


    羅蘭微微眯起眼,打量著麵前的修女。


    雖然上半身是天主教的標準長袍,連偏紅的頭發都綁成發綹束在修道服中,但從這個修女身上,羅蘭隻感到了滿滿的澀氣感。


    而且與卡蓮那種內媚不同,這個修女的澀氣是完全擺在明麵上的。


    畢竟把修女服的厚重裙擺全部拆掉,露出白皙大腿的設計帶來的誘惑力實在有些高。


    而且比起風俗店的不上心角色扮演,這種虔誠的表情和上半邊沒有任何改動的莊重製服更是多了幾分真實的背德感。


    “你是誰?”


    “失禮了,”雖然看上去比茵蒂克絲還小,但嬌小修女的行事風格無疑成熟的多。


    “我是雅妮絲·桑提斯,羅馬正教所屬,雅妮絲部隊的隊長,您就是藍夢公司的領導吧?”


    “哦?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啊,在明知這點的情況下,仍然放任奧雷歐斯先過來送死沒關係嗎?”


    羅蘭挑了挑眉,嘴角勾起的弧度漸漸放大,肆意的打量著麵前的修女。


    “當然沒關係,不如說這樣正合我意,畢竟雖然今天的入侵已經是不加掩飾的敵對了,但離正麵的宣戰還差了一線。”


    “還是需要一個導火索作來表明這是一場正義之戰。”


    “而已經迴歸正教的成員在迴收罪人的時候,被藍夢公司擅自插手並殺死,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十三位穿著華麗騎士鎧甲的聖殿騎士也走了出來。


    “那是葛利果聖歌隊的十三騎士團,也就是說……”


    神裂火織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麵色一變。


    “從現在開始,謹遵教皇冕下的諭令,羅馬正教將開啟對藍夢公司及其成員的異端討伐。”


    雅妮絲抬起頭,一臉正色。


    “這下子,我的任務完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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