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亮的電光自禦阪美琴的腳下擴散開來。


    宛如神話之景的再現,在從天而降的雷霆劈落的瞬間,便有蘊含著無盡高熱的光耀疾走肆虐開來。


    她的周圍赫然已是一片焦土,就連深埋在地下的鋼鐵,也變成了閃耀著的灼紅鐵光。


    “這個家夥……是怪物嗎?”


    然而,即使親手造就了這一片末日般的景象,禦阪美琴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那種的另類力量,就是所謂的磁場力量嘍?比我想象的倒是有趣許多啊。”


    在滋滋作響的煉獄中心,一方通行發出了嘲諷的譏笑聲。


    殘留的烈風縈繞在那蒼白的頭發上,他的腳下,正踩著熔岩般灼紅的鋼鐵之河。


    可即使在這樣的末日裏,他也依然是一副毫發無損的模樣。


    明明是自己傾盡全力的一擊,但卻根本傷害不到對方。


    這個事實背後的意義讓禦阪美琴的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


    “不繼續攻過來嗎?本大爺可是難得的起了興致啊,第三位!”


    一方通行隨意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獰笑了一聲。


    像是為了誇耀自己的力量一樣,他連移動腳步的行為都欠奉,隻是原地跺了跺腳。


    而這個簡單的行為卻讓禦阪美琴如臨大敵,她安全褲下那雙修長的雙腿猛然踢在地麵上。


    霎那間,灰燼肆意的飛舞起來,她腳下的小徑在一聲脆響中直接崩裂,好似被炮彈轟擊過一樣。


    借助反震的作用力,少女的身體輕飄飄的飛在半空之中,踩在一側在磁力下突然隆起,聯接著鋼筋的磚塊上。


    盡管立足點隻有鋼筋的尖端那麽小的麵積,但禦阪美琴仍然穩穩的站在了上麵。


    早在隻會超能力的時候,她就有利用建築內的金屬,像蜘蛛俠一樣立體行動的經曆。


    幾乎就在禦阪美琴跳起來的同時,一道素白的渦流已經帶著爆裂的聲響,以完全超越人體動態視力的速度,將那處坑洞啃了個支離破碎。


    盡管因為感知輕輕鬆鬆的躲開了這一擊,但禦阪美琴的表情卻絲毫沒有鬆懈。


    果不其然,那道明明已經撲空了,開始向下垂落的白色龍卷,竟然在短暫的停頓後,如同活物一般,微微彎曲。


    接著,猛然躍了起來。


    那副姿態就如同撲出水麵的大白鯊一樣。


    密密麻麻的氣流將自己周圍小小的天地浸透,掀起巨大的波濤。


    無數細小的渦流在交錯間形成了新的旋渦,就像是布滿整個口腔的獠牙。


    它們相互摩擦,旋轉,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威力,將觸碰到的一切撕絞成碎片。


    瞬息間,它就突破了音速,再度衝向已經沒有落腳點的禦阪美琴。


    但少女卻沒有任何想要後退的意思。


    “給我滾開!”


    她大喝一聲,五根纖細的手指握緊,攥起小小的拳頭。


    然後,一拳打出。


    “嘭——!”


    龐然的力量裹挾著雷霆,化作藍色的光芒突起,好似一柄震人心魄的神槍。


    下一刻,直麵這股鋒芒的白色龍卷瞬間扭曲,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凹陷。


    無形的空氣到處竄動,炸開,在刺耳的悲鳴聲中變成毫無殺傷力的獵獵狂風,向四方擴散開來。


    但即使擊潰了一方通行的攻擊,禦阪美琴的臉色依然沒有放鬆。


    不如說,更嚴肅了。


    “能自由操控所有矢量,學園都市最強的能力者……”


    少女咬緊了牙關。


    矢量操作。


    這是一方通行的能力名稱,也是他的名字來源。


    就像禦阪美琴為了區別自己與尋常電擊使,將到達了lv5的能力取名為超電磁炮一樣,一方通行也是如此。


    而且他做的比禦阪美琴要徹底的多,完全將能力的名稱當成了自己的名字。


    “哦?該說不愧是原版嗎?在力量上比那些愚蠢的人偶倒是強多了,可惜,在鬥誌這方麵也是如出一轍的死硬呢。”


    “我還以為除了那些不知所謂的蠢貨,不會有正常人在見識了本大爺的力量後仍然不打算逃跑呢。”


    “或者說,你還有什麽絕招嗎?”


    一方通行故作驚訝的挑了挑眉,笑的更加惡劣了。


    “那還是趕快用出來比較好,否則,我也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因為失去興趣就先一步把你撕碎啊!”


    一方通行麵帶獰笑,血紅的雙眸中滿是瘋狂的殺意。


    在如此宣言後,他一動不動的張開了手,空門大露,一副任由禦阪美琴進攻的樣子。


    雖然打心底覺得這種行為狂妄到沒邊了,但少女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有著支撐這份狂妄的本事。


    “比預想中的棘手多了……”


    禦阪美琴蹙起了眉頭,緊緊的盯著一方通行。


    十二萬匹的磁場力量本身就有著勝過尋常能力者的表現力,更何況,此刻的她還是超能力中與磁場力量相性最好的存在。


    兩相結合之下,禦阪美琴甚至感覺可以把之前隻擁有能力自己吊起來打。


    然而,已經煥然一新的她,在對磁場力量一無所知,已經屬於舊時代的一方通行麵前,仍然感到一種窒息般的壓力。


    雖說不想承認這點,但之前的情況,已經足夠讓她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自己的全力對於一方通行而言不值一提。


    他是隻憑借計算力和自身的能力就能對抗磁場力量的怪物。


    矢量操縱可以更改一切觸碰到的物體方向。


    不管是能量攻擊還是物理攻擊都是如此。


    正如同剛剛的落雷一般,禦阪美琴是刻意控製並凝聚了能量的,但最後還是避免不了對周圍的破壞。


    因為她使出了全身力氣的拳頭在觸碰到一方通行之前,本該釋放的能量就反射了迴來,為了護住自身,禦阪美琴才不得不讓能量傳遞到外界。


    十二萬匹力量的一擊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等同於一般的戰術核彈了,隻憑能力本身就做到了抵抗。


    難怪一方通行的排名始終沒有變動,不論超能力者的數量如何增減都是如此。


    他的確是無可爭議的第一位。


    身為電磁係的自己在相性上簡直是被完美克製的,在全力也突破不了對方防禦的情況下,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恐怕已經絕望到雙腿打顫了吧。


    ……是的,如果是以前的話。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對那一場場屈辱的失敗非常的不忿,但現在看來,如果沒有那些教訓所留下的經驗,她現在可能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吧。


    想起某個男人的身影,少女緩緩的吐了一口氣。


    “僅僅是這種程度的話,你還差的遠呢。”


    禦阪美琴輕聲說道,再度舉起了一隻纖手,逐漸握緊。


    “——如你所願。”


    她閉上了眼眸。


    少女額前的發絲,在搖曳的風中,已經再次綻放開了湛藍色的電光。


    她的表情十分肅穆,仿佛正在聚精會神。


    就像通過這種行為,試圖模糊物質與精神上界限的苦修士一般。


    “嗯?”


    看著閉著眼睛衝過來的禦阪美琴,一方通行愣了一下。


    在見識了自己能力的情況下,還繼續用近戰這種風險極高的攻擊,甚至閉上了眼睛。


    她是想找死嗎?


    一方通行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他才不在乎對方有什麽陰謀,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不管是怎樣的小聰明都毫無意義。


    “蠢貨,我可是最強啊!”


    在瞬息間就計算好了禦阪美琴攻擊的軌跡與力量,一方通行獰笑了一聲,隻是任由禦阪美琴的拳頭再次接近自己。


    他打算讓這份反射的力量集中起來,直接轟穿禦阪美琴的腹部。


    ——然後,他就結結實實的後退了一步。


    “唔……”


    在沉悶的哼聲中,一方通行看著自己的突然收縮了一下的腹部,一臉驚疑不定。


    因為禦阪美琴的拳頭仍然安靜的停在他擴張開的反射領域之中,根本沒有觸碰到他的身體。


    是幻覺嗎……


    不可能,就算是精神係的攻擊也逃脫不了自己的反射,這在過往的實驗中被多次證明過了。


    沒等一方通行想出個所以然,禦阪美琴的第二次攻擊又襲了過來。


    依然是直指腹部,沒有任何變化的直拳。


    因為有先例在前的緣故,一方通行也警惕的眯起了眸子,伸出手想要擋在腹部麵前。


    然而——


    “滋——!”


    一方通行的左臂突然不自然的痙攣起來,再次被擊中,臉色也終於有些扭曲了。


    明明禦阪美琴攻擊完全在他的計算之中,可一到即將擊中他的那一刻,招式就突然有所變,宛若無視了物理規則似的。


    從力度,速度,乃至招式的性格,都出現了判若兩人的改變。


    這是怎麽迴事?


    “唿,唿……”


    禦阪美琴的雙眸充斥著閃耀的電光。


    如今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半點之前的憤怒或者勇氣,猶如一具沉默的戰鬥機器一樣,隻是機械的運起力量,變化招式,迫使著一方通行的身影不斷倒退著。


    ——禦阪網絡。


    在與木山春生的戰鬥中,對方通過幻想禦手獲得磁場力量事實讓禦阪美琴相當的在意。


    所以在查看絕對能力者資料時,禦阪美琴對於這個計劃中的核心投去了不少關注。


    通過相同的電磁波與腦波,將眾人的記憶與算力都連接起來,從而由零化整,由整化零式的變強。


    這的確是一個奇跡。


    木山春生用一萬人的大腦配合多才能力,讓她也感到棘手,那麽同根同源,數量接近兩萬個的禦阪妹妹,是否能為自己提供遠勝於之前的計算力呢?


    在與食蜂操祈商量計劃的時候,二人就商量過矢量操作能力者的弱點。


    沒錯,如果配合絕對的計算力,這個能力幾乎找不到缺陷,但能力者本身就不一定了。


    就算開啟反射,他也不可能將重力,氣壓,光還有聲音都反射出去,必然要留下自己需要的部分。


    而如果在對方用反射全力抵抗的同時,用禦阪網絡的算力配合磁場力量將那些必須的部分扭曲成另類的力。


    被磁場力量浸染後的矢量顯然不會遵循通常的物理規則。


    那麽,它是否就能越過這無敵的絕對防禦,造成他無法抵抗的真實傷害呢?


    所以,在發現實驗地點周圍有大量與自己相同的波長時,禦阪美琴就故意做出一副聲勢浩大的樣子,想通過萬能的磁場力量和自己作為本體的優勢奪取控製權。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明明中途還有些死板,但在接觸到的一半的時候,禦阪網絡就像突然更新了一樣。


    好像一下從懵懂的嬰兒,變成牙牙學語的幼年孩童。


    她最開始還擔心這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插手而產生了什麽異變,因為本來還在走流程鏈接的她卻突然被禦阪網絡接納了。


    但那些迷茫,未知,痛苦的靈魂,卻給了她意外的驚喜。


    想傷害到一方通行?


    既然禦阪美琴是這樣想的,於是,禦阪網絡就忠誠的迴應了姐姐大人的願望。


    她們不僅進一步的完善了算法,還優化了它。


    以一方通行的計算能力,如果隻是手段單純的進攻,在第一次起效後,第二次必然會被他計算到軌跡,甚至在攻擊到對方之前,就被半途全部攔下來。


    因此,禦阪網絡也得出了應對的方法。


    在攻擊來臨的那一刻,通過更換駕駛員的方式來規避這個缺陷。


    要駕馭禦阪美琴這久經戰鬥,同時擁有磁場力量和超能力的身軀並不容易,可對於她的克隆體而言,這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在過去的實驗中,每一個禦阪妹妹都繼承了前人的戰鬥經驗,能不斷的成長和進步。


    在上一個禦阪妹妹攻擊結束的同時,下一個禦阪妹妹就已經加載好了新的戰鬥風格。


    而這結合了她和禦阪網絡,猶如神話中請神上身的,就是獨屬於她禦阪美琴的


    ——妹妹戰神!


    看著狼狽的後退,好像普通人一樣無力,表情卻越來越癲狂的一方通行,禦阪美琴眼中的戰意熊熊燃燒起來。


    隻要擊敗了眼前的最強,隻要將這無敵的能力者轟下,整個計劃的支撐就會被毀滅。


    就算上層再不甘心,可在現實麵前,也隻能中止這場瘋狂的實驗。


    而到那個時候,所有的禦阪妹妹都會得到拯救。


    所以……


    “一方通行,你便給我敗吧!”


    帶著決然的表情,禦阪美琴奮力的揮出了拳頭。


    “哢擦——”


    然後,她的麵前,傳來了一絲輕微的聲響。


    那是拳頭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隻不過這次,並不伴有之前的痛苦的悶哼聲。


    禦阪美琴的眼睛眨了眨,看著不知何時握住了自己拳頭的,嘴角泛著瘋狂笑容的一方通行,一臉蒼白。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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