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翻開第三張牌心裏就涼了一半。他不在期待出現奇跡能贏,隻希望最後這次能少輸點兒。傑森沒想到木羽會不同意讓妮娜合夥,這幾年一直都是他們幾個一起混,看在錢的份兒上,大家都和和氣氣的。非要論交情,他不覺得他們是多好的朋友,如果真算得上朋友,木羽就不會動三哥的女人。這次傑森是在妮娜麵前許諾保證讓她入夥,妮娜才對借給他還債的三萬塊默許不要了。

    “到你了!”傑森對麵的小平頭看完手裏的牌,眯著眼睛盯著傑森,“到你出牌了!”

    “我……不玩兒了。”傑森把心一橫,在桌子上攤開手裏的牌,牌小的可憐,他是真的沒錢再去翻本了,傑森站起身準備走,“今天真的不能再玩兒了。”

    “不玩兒也行,把帳清了吧。”坐在傑森旁邊的胖子很爽快的放下牌,拍拍傑森的肩膀笑,“零頭不算了,就20萬吧。”

    “我下次一定還……”傑森感覺到胖子拍自己肩頭的手重的象板磚拍上去,他甚至能聽見自己聲音在發抖。

    “賭場哪有隔夜帳啊?”胖子笑得陰陰的,好心的給傑森點了支煙,“還清了讓你走人,不然你這一出去,要是報了警就成死賬了,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兒,沒辦法。”

    “我真的……會還的。”傑森竭力鎮靜自己,他說出的話沒有想象的有底氣。

    “不還也行,象我這樣……”胖子摟著傑森的肩頭,把他的小手指在傑森麵前晃來晃去,胖子的小手指斷了半截,“半截手指還5萬,20萬也就兩根手指的事兒,願賭服輸。”

    “不不不,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真的還錢!我……”傑森臉色煞白,握住胖子的手不停的搖著,“真的,要不你跟我迴去,我把身份證車子押給你,我……”

    “兄弟,賭徒是沒有人品的,你不會想連賭品都不要了吧?都這麽熟了,別讓其他房間客人知道你賭品不好,你說是吧?”胖子若無其事的彈著煙灰,他越是若無其事,傑森就越是緊張。

    一直站在門口的墨鏡男走過來,他手裏的彈簧刀慢慢的削著蘋果。傑森的眼睛盯著彈簧刀,額頭上的汗慢慢的流淌下來。他想起很久之前就是木羽把他從這兒帶出去,他因為欠10萬塊跟人打起來,除了還錢還要他一根手指。木羽把錢摔在桌子上,領著他從圍著的人群裏穿過去,不知道是誰拿刀砍向傑森,木羽橫出手臂擋住,手臂上血滴嗒了一路,木羽臉上的表情陰沉了一路,從那以後,傑森就管木羽叫木

    爺。

    “是錢重要,還是手指重要?吃喝拉撒睡一輩子,你可想好了。”胖子朝緊張的牙齒打顫的傑森吐了口煙,傑森下意識兩隻手握到一起,“我,我還錢……”

    “那給錢吧。”胖子朝傑森伸出少半截小手指的手。

    “我,我現在沒錢……”傑森驚慌失措的撞到拿刀削蘋果吃的男人身上。

    “那就是給手指了?”胖子不緊不慢的朝傑森身後的男人點頭,“兩根,不要多也不要少!”

    傑森掙紮著,但還是被按到桌子上,就在厚重的彈簧刀要落下的時候,響起重重的敲門聲。胖子示意墨鏡男去開門,傑森鬆了口氣,門被拉開,門口站著的男人穿著深藍色的風衣,深色的棒球帽。

    “你是誰?”胖子擋住傑森,警惕的看著門口站著的男人。

    “我來贖他!”男人抬頭看胖子身後的傑森,“這次他又欠多少?”

    “三哥?三哥我是傑森……”傑森慘白的表情終於有了血色,他不顧一切的衝向門口,被胖子拽住。

    “20萬!你有嗎?”胖子半信半疑的打量著男人手裏拎著的旅行袋。

    “數數吧。”男人把旅行袋扔給胖子,摘下棒球帽,燈光下,廖翊凡的眼神透著深邃的憤怒,他盯著傑森,“你果然在這兒!”

    十八在房間裏越想越氣,木羽的挑釁和囂張讓她忍無可忍。她有交朋友的權利,也有和別人一起看電影的權利,可是這些都被木羽的三言兩語攪的亂七八糟。

    “我要你道歉,跟我道歉!”十八氣唿唿的拉開門,從房間裏快步走出來。她本來想衝進木羽房間斥責他,就算他睡了,也得把這個男人從床上拖下來。沒想到人家正悠閑的坐在沙發上喝紅酒。

    “道什麽歉?”木羽慢悠悠的抿著紅酒,眼睛盯著電視機。娛樂節目正在播放拉丁舞,音樂很亢奮,跳舞的美女扭動的更賣力,服裝上的裝飾鏈在空中飛舞。

    “為你今晚在我和左手麵前說的話道歉!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朋友,我有我自己的空間!我幹涉過你的生活嗎?”十八竭力克製自己的激動,因為她每次一激動說話的聲音都會跟著發抖。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十八甚至在木羽麵前握緊拳頭,“所以你必須道歉!”

    “不過我很希望你能幹涉我的生活。”木羽端著酒杯從沙發上站起來,打量異常憤怒的十八,“非得道歉嗎?”

    “必須道歉!必須!”十八

    毫無懼色的盯著木羽的眼睛,以顯示她的憤怒。

    “想想也是,我確實忽略了你的生活空間,我就沒越你看過電影,唔……沒吃過燭光晚餐,對啊,你不說我還忘了,我們連一起吃飯的時候都很少,難怪木易和小諾會罵我不會戀愛!”木羽晃著手裏的紅酒杯,他臉上的表情好像真的有些愧疚,“小諾也應該罵罵你,因為你也不比我懂多少?人家小姑娘都象小貓似的,喜歡往男朋友身上蹭啊蹭的,你都不蹭我……”

    “你少轉移話題,我剛才說的是道歉!”十八皺起眉頭瞪了木羽一眼,他剛才說女孩子往男朋友身上蹭啊蹭的,真的讓她想到貓咪。

    “道歉因人而異,我怕我的道歉方式你接受不了。”木羽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他仰頭喝了口紅酒,眯著眼睛看十八的反應。

    “借口!不想道歉就算了,你什麽時候會承認你做錯事兒?”十八失望轉身朝房間走去,她根本沒指望木羽這種男人能道歉,“你以後不準幹涉我。”

    木羽看著十八轉身走開,在她推門進入房間的瞬間,他想都沒想,就把手裏的酒杯往身後扔去。玻璃杯摔到地板上,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聽的清清楚楚。

    十八在房間門口停住,迴過身剛想看清發生什麽,木羽已經走過去。十八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的肩頭就被木羽扳住了。

    “你幹什麽……”十八的聲音被木羽覆下的嘴唇淹沒了。她對這個男人太過親密的接觸甚為惱火,他怎麽知道自己就不反感這種行為?

    然後,十八的掙紮和暴躁也被唇齒間醇厚流動的紅酒淹沒了。木羽厚重急促的喘息裏彌散著酒精和煙草味道,讓她沒辦法唿吸,他一定是喝醉了。

    “這就是我的道歉方式,你接受嗎?”木羽用力握住十八的手腕,他低沉嘶啞的聲音裏帶著很強勢的挑釁,鼻尖觸碰著她的鼻尖,“如果這樣都不算愛情,那你告訴我,什麽是愛情?”

    傑森縮在大衣裏,轉著熱咖啡還是抖個不停。寒風打在咖啡廳的玻璃窗上,發出刺耳的唿嘯聲,這個時間咖啡廳沒幾個客人。廖翊凡修長的手指撫著咖啡杯的沿兒,文文靜靜的表情竟然透著寒氣。

    “你答應過我,會戒賭!”廖翊凡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在咖啡廳,他絕對不會讓傑森悠閑安穩的坐著喝咖啡。

    “本性改得了?”傑森喝了一大口熱咖啡,咧嘴苦笑著,但卻比哭還難看,“木爺喜歡搞女人,我喜歡賭,你就隻喜歡看書

    、刻圖章,這都是本性,先不說讓我們變好,你能變壞嗎?象我一樣去賭,象木爺一樣去搞女人嗎?你要是能變壞,我就能變好!”

    “他……還沒收心嗎?”廖翊凡手裏的金屬勺漫不經心的攪動著咖啡,“我聽人說他好像收心了。”

    “你信嗎?”傑森開始冷笑,從大衣口袋裏摸出被壓扁的煙盒,悶頭點煙,“這跟賭錢有區別嗎?越輸越想贏,以前都是木爺在贏,聽說人家不鳥他,他當然想贏了,我們賭徒想贏錢的資本就是下更多的錢,他喜歡搞女人,要想贏,當然下更多的心思了……”

    “那20萬算我連本帶利還清當年欠你的人情,沒想到這20萬竟然是這樣還給你的,你要是還去賭,祝你好運。”廖翊凡站起身,抖著風衣上的煙塵,轉身朝咖啡廳外麵走去。

    “三哥!你等等……”傑森慌忙起身去追廖翊凡,碰翻了桌子上的咖啡。

    廖翊凡在咖啡廳門口站住,迴身看著驚慌失措的傑森。

    “三哥,你能不能……再幫我一下?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傑森遊移的眼神停在廖翊凡臉上,可憐兮兮的哀求著,“晚上輸的錢,是我和木爺合夥的廣告公司的錢,我,我沒想到手氣這麽背,我,我湊不上這麽多錢,三哥……”

    “我是哥,他是爺,你讓我怎麽幫你?”廖翊凡的嘴角動了一下,笑容裏帶著涼意,“每次都有人幫你,你戒不了賭的,每個人做事兒都要付出代價。”

    廖翊凡轉身走出咖啡廳,傑森傻呆呆的看著廖翊凡的身影在咖啡廳門口的燈光裏慢慢走遠。傑森頹然蹲下,他的表情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

    冬天的月光比小區的路燈還要黯淡,十八抱著枕頭坐在床邊,轉頭看向窗外清冷的孱弱的月亮。木羽叼著煙,背靠著牆壁,他覺得自己真的喝醉了,因為他很少像現在這樣渴望跟十八說話,最讓木羽反感的是,他很想說些心裏話。

    “我想睡覺,明天要上班!”十八的聲音跟窗外的月光一樣冷淡,她說話的時候都沒看他一眼。

    “我明天也上班!”木羽耐著性子,竭力想讓自己因為酒精而躁動的情緒平靜下來,他慢慢走到十八身邊挨著她坐下,“我耐性沒有想象的好,我也不是喜歡克製自己的男人,我們相處成這樣,我也怕!”

    “你有什麽可怕的?”十八轉頭看向木羽,她想不明白木羽還有怕的東西,應該怕的那個人是她,因為十八發現自己和他的關係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

    “我怕,那種得到後的厭倦。”木羽向後倒去,重重的摔在床上,醉醺醺的看著天花板,“說□點兒,就是激情過後的疲倦感,有時候我會想,要不我們就這樣過著算了,雙人房單人床,還能挑起我做男人的鬥誌!”

    “你說的厭倦,是不是就像你跟阿若那樣?”十八側過身盯著木羽,她說不清自己到底什麽感覺,下意識裏隻想到她和阿若一樣,相同的女人本質,不同的姓名、性格形式和身體構造。

    “也許是,也許不是,我知道這樣說你會失望,但我不喜歡讓你聽假話。”木羽仰躺在床上,他握住十八的手,輕揉著她硬硬的關節,“可是我跟阿若她們在一起時,我從來沒怕過這個問題,小笨蛋,你說這算不算我的良心發現?”

    “我一直都懷疑,你有沒有良心。”十八抽迴手,她突然不想再聽到木羽說出的任何話語。或許是不甘心,也或許是她也厭倦了這種要靠智商去揣測對方想什麽的生活方式,她承認自己很笨。

    “我們玩兒真心話大冒險吧?”木羽突然很有興致的從床上坐起來,盯著十八的眼睛,“我想知道你都想些什麽,我也想讓你知道我想些什麽,這樣公平吧?”

    “你……會說真話?”十八的笑聲裏帶著不屑和鄙夷,木羽這個男人有說真話的時候嗎?

    “不是我沒不說真話,問題就是我說真話你根本不信,那這樣,誰要是敢說假話,就是在向對方表白。”木羽的表情認真的讓人緊張,他重新仰躺在床上,拍著身邊的空間,“你躺在這兒,我們都看著天花板。”

    十八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參與這個扯淡的遊戲。她聽說過真心話大冒險這個遊戲,但十八很懷疑遊戲的真實性,誰會在遊戲裏跟別人說自己的真心話?

    “你怕了?”木羽枕著手臂,看十八的眼神裏帶著揶揄和挑釁。

    “笑話,有什麽怕的?”十八橫下心,也仰躺到床上,跟木羽一樣看著天花板,客廳的燈光從門縫透進房間,天花板沒有想象中模糊。

    “我先問你。”木羽側過臉,他好像對這個遊戲很有興致,“那天晚上我去找你,如果我們沒有酒後亂性,你會不會跟我住到一起?要說真話!”

    “不會。”十八迴答的很幹脆。

    “這應該是你對我說過最真的一句話,該你問了。”木羽的聲音帶著失落。

    “我就想知道,你去找的那天晚上,我們是不是真的有過……酒後亂

    性,是……”十八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悶悶的問出一直隱晦在心裏的疑惑。

    “是!”木羽的迴答果斷的不容十八去置疑,似乎她提的問題比1+1還容易。

    “那為什麽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我不可能……”十八還是不甘心的再次追問木羽,她承認自己笨,可是會不會真的笨到什麽感覺都沒有呢?

    “要我說具體細節嗎?”木羽側過身看著十八,非常敬業的描述著,“那天晚上你先是喝醉,然後抱著我跟我說不要走,不要把你一個人丟下,我沒喝酒,當然沒醉,你也知道我喜歡占女人便宜,你不讓我走我當然不會走,我就把你抱到床上,解你襯衫的扣子,然後是牛仔褲腰帶,你是成年人,你不反抗我,我就當你默許我的禽獸行為了……”

    “我沒問題了!”十八惱火的推開木羽,也埋怨自己提出這樣尷尬的問題。

    “不行!我必須說清楚,不然你肯定覺得我誑你!”木羽不依不饒的翻過身,湊到十八身邊,笑得邪邪的,“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是腰帶,我怕你尷尬,還特意關了燈,之後的程序就是……”

    “都讓你不要再說了,沒聽見嗎?”十八火大的從床上坐起來,抓起旁邊的枕頭砸向木羽。

    “不說可以,再迴答我一個問題。”木羽抓住枕頭,笑容裏帶著詭異。

    “快點兒問。”十八鬆口氣,隻要木羽不說那些讓她尷尬的無地自容的所謂過程就好。

    “喜歡我嗎?”木羽慢慢收起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十八,“說真話,不然我當你喜歡我。”

    “我,不知道。”十八剛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她沒想到木羽會問這樣一個讓她茫然的問題,“我真的,不知道。”

    “唔……這樣的迴答,還不算糟糕,該你問我了。”十八的迴答似乎並沒讓木羽失掉興致,他竟然有些期待十八再次問出的問題。

    “我沒問題了。”十八沉默了幾秒鍾,想不出有什麽要問的。

    “怎麽會沒問題呢?我多問1個問題,你不問我不覺得吃虧嗎?”木羽皺著眉頭,又開始他的循循善誘,“你問我剛才問你的那個問題就行,你問我‘喜歡我嗎’?問吧。”

    “你,你喜歡……”十八猶豫再猶豫,想著問出這種問題之後木羽眼神中可能出現的那種戲謔和揶揄,她決定不給自己找不自在,“你喜歡阿若嗎?”

    “喜歡!”木羽沒想到十八磕磕巴巴好不

    容易提出的問題,竟然是這樣轉折的收尾,他沒來由的也跟著惱火起來,“喜歡的不了得,我超喜歡跟阿若上床,這樣迴答你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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