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火鍋挺沒勁的。”十八太想打破這種沉悶,左手又很想說點兒什麽的僵局,“我們找小諾過來吧,要不叫阿瑟也行,他閑的很……”

    左手低頭攪著小料碗:“你是不是看著我吃不下去東西?”

    左手說對了,她現在真吃不下去東西,但不是因為看著他,而是氣氛太尷尬。

    “我吃好了。”十八抓氣手邊的背包,她想不出這頓沉悶的火鍋繼續吃下去會有什麽意義,“阿瑟讓我晚上去小米公寓一下。”

    “我有話跟你說。”左手一把按住她的手,他從來沒這麽直接過,也沒這麽迅速過。

    左手握著十八的手,沒有放開,兩個人的眼神,從握在一起的手上,轉到彼此的眼睛上,然後慢慢開始有了不正常的反應。左手聽見自己心跳快的脫離了他打籃球時候創下的臨界點,很多年過去,有些話就是說不出口。十八試著想掙脫被握緊的手,左手用了力氣,握的緊緊的,兩個人的手心,都出了汗。

    “你……想說什麽?”十八差不多是屏住唿吸,才抑製住緊張的情緒,忐忑不安的看著左手。

    左手看向沸騰的火鍋,聲音小的象山穀的迴聲,“我們能在一起嗎?”

    火鍋裏煮久了的食物沸騰的翻滾著,偶爾會飛濺出幾滴滾燙的湯汁。不巧正飛濺到十八的手背兒上,她本能的用力抽迴手,動作快的有點兒想不到,放在嘴邊不停的吹著,懷疑剛才自己是否有聽錯。

    左手的臉漲的紅紅的,緊張的看著她:“我想開個樂器店,生意不會差到哪兒,房子也是現成的,生活肯定要更努力,剛開始也會辛苦……”

    “方小刀問我為什麽會和木羽在一起,你不好奇嗎?”十八咬咬牙,她始終覺得這是自己的心病。

    左手突然就變得很生氣,冷冷的迴了一句:“不要跟我提他!”

    “但是你心裏始終會去想,也很想知道,對不對?”十八感覺自己也有些神經質,她真的不相信左手會不在乎這個問題。

    “你為什麽非要問我關於他的問題?他死不死,活不活,跟我沒有關係!”左手的情緒突然暴躁起來,喝了一大口啤酒,“我們接著說樂器店吧……”

    “但這也是我的問題。”十八敏感的盯著左手的眼睛,她真的很想知道這算不算一種障礙。

    然後是沉默,雖然沒有幾秒鍾,但卻無比的漫長。左手突然站起身,頭也不迴的往火鍋店外麵走,中間

    撞到端菜的服務生,一盤子的土豆片,灑到了地上,餐廳裏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向左手離去的身影。

    阿瑟和小麥在小米公寓裏胡鬧著。十八的整個心思都在左手不聲不響,突然離開的背影上,原來有些事情發生了,真的會連帶著產生一些障礙。

    “小歪是總經理,你是副總經理,我就當個行政總監吧。”小麥興奮的晃著他手裏的名片,“十八,小歪開公司了,在中關村租了櫃台裝電腦呢。”

    十八接過名片,上麵赫然印著“正大科技商貿中心行政總監小麥”。

    “小歪有倆糟錢,我也湊了一些,總不能讓我老爹整天看我象二世祖吧?”阿瑟叼著煙,吊兒郎當的拿走十八手裏的名片,“中關村現在生意還挺火,搞電腦組裝修理算腦力體力相結合吧,還不賴。”

    阿瑟用煙頭在名片上燙了一下,然後遞給小麥,煙頭燙掉的地方是“行政總”。

    “還差點兒,麥啊,你湊合著用,改天給你加個‘太’字兒。”阿瑟笑的賊壞賊壞的,“就叫‘正大科技商貿中心太監’……”

    小麥抓著抱枕橫眉怒目就衝了過來,把阿瑟壓在下麵狠狠的捶著。等阿瑟反映過來,他一溜煙跑迴房間了。阿瑟咳嗽著從嘴邊拿走羽毛,估計是抱枕裏的。

    “你傻了嗎?”阿瑟用手在她眼前來迴晃幾下,“說話。”

    十八是有點兒傻,左手突如其來的那些話,突如其來的沉默和離開,最後她付了火鍋的帳,還被索要了一份土豆片的賠償。

    “你會不會有……那種障礙?”十八想了半天,有些煩躁,但還是想跟阿瑟探討她說不出口的問題。

    阿瑟皺著眉頭打量著表情尷尬的十八:“什麽障礙?”

    “就是,就是說你以前不是跟很多女人有過……有過親密的交往嗎?現在你再跟羅飛飛交往的話,你會不會有負罪感?會覺得對不起人家姑娘……”十八很嚴謹的盡量使用最安全的詞匯,想著阿瑟會不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才沒有心理障礙呢?經一事長一智,我現在變得更聰明也更男人了,哎,不會是你有心理障礙了吧?”阿瑟眯著眼睛盯著十八,把腳架在茶幾上,皺著眉看著上麵被自己揪的亂七八糟的腿毛,黃飛竟然讓他去醫院做全身檢查,什麽核磁共振,還有ct,還要做血液透析?

    “不是,我隨便問。”十八心虛的辯白著,小心的看著阿瑟的臉色,“左手和方小刀找我吃火鍋,左手

    本來說……”

    “他又說什麽了?”阿瑟心疼的摸著被自己揪掉的腿毛,“這段時間又不能去遊泳了,原先多好的毛兒啊……”

    “他說想開樂器店。”十八想到左手突然離開的身影,懷疑吃火鍋的時候,是不是有聽錯他跟自己說的話。

    阿瑟哼著:“蠻合適的,他懂那些鍋碗瓢盆的聲音。”

    “他說,一起……”十八猶豫著,又低聲補充一句,“一起開樂器店。”

    “你們?一起?”阿瑟愣了幾秒,皺著眉頭朝玻璃茶幾上的煙灰缸彈著煙灰:“就你?和左手?我沒聽錯吧?”

    “你幹嘛這幅表情?”十八感覺自己心裏想的都被阿瑟窺看到了,“我總不能給舒雅做一輩子助理吧?我也有人生追求啊?你不會想我一輩子都沒出息吧?”

    “跟這沒關係。”阿瑟拍拍他身邊沙發的空位,朝十八招招手,“你老老實實坐過來,我要是不跟你擺出個四五六,你都不知道你能幹點兒什麽。”

    十八不滿的做到阿瑟旁邊的沙發上,心裏開始有抵觸情緒。她是真沒想到阿瑟會反對她和左手一起開樂器店的計劃,至少大家也是同學。就算什麽關係都不是,一起做生意總可以吧?

    “我先不說別的,就說樂器店。”阿瑟重新點了支煙,把沙發旁邊的雜誌卷成筒,敲著玻璃茶幾,“首先你不懂樂器,再說,你能投資多少錢?肯定絕大部分都是左手投的錢,一投不了錢,二還不懂樂器,你能在店裏幹什麽?左手還得好麵子的負擔給你的工資,怕你擔心生意不好,說不定還會自己掏腰包充胖子給你分利潤,硬說生意好的跟必勝客似的。你又不愛占人便宜,這筆人情怎麽還?你不會想以身相許吧?好,我狠狠心,就算被人蒙了眼睛打暈了,認同你以身相許給他,就你倆?在大學的時候走在一起連三句半的話都沒有,總不能把方小刀硬塞到你們夫妻生活裏,沒事兒就給你們找話題吧?”

    十八不說話的看著阿瑟手裏卷成筒的雜誌,阿瑟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左手願意拉她搞樂器店並非是因為她有專長,可能隻是希望有機會多在一起。十八一直有在想,她對左手的情感到底是什麽,是不是因為都有過很悲觀的年少時光,看對方象是看自己?心疼對方,其實都是在疼自己。

    “說點兒有意思的,真是的,跟你說了這麽多話,直接影響我內分泌了都。”阿瑟掐滅了煙,朝地板上丟了拖鞋,光著腳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小歪和我開公司真夠彪悍的,就

    說今天這事兒吧,我倆上午給人家裝電腦,人家主管要了我們名片,我靠,小歪是總經理,我是副總經理,人家主管說了,喲,你們什麽公司啊,服務這麽好,裝一台電腦,總經理和副總經理都來了?”

    十八本來還悶悶的,聽了阿瑟吊兒郎當的話,竟然也有些想笑。

    阿瑟一臉的興奮,接著比劃:“走的時候,前台小姐說我們是吃飽飯撐得,我真想跟她說我們不是吃飽飯撐得,真是閑的,差點兒給人家倒找錢了,裝一台電腦的錢,我倆出了公司就跑去日本料理吃的光光的,小歪還摸了日本料理漂亮小姑娘的屁股,小歪說他就想知道小姑娘和服裏穿的是什麽,人家小姑娘特害羞的說,‘裏麵是衣服啦’……”

    木羽仰躺在酒店寬大舒服的床上,用手機撥了家裏的電話,但沒有人接聽。

    “就知道她不能老老實實在家呆著……”他往床上丟了手機,有些惱火,“不打電話也就算了,發個短信能死嗎?”

    有節奏的敲門聲,一聲接著一聲。

    木羽眯著眼睛開始鬆著襯衫領口的領帶:“誰啊?”

    “酒店服務。”優美的女人聲音。

    他懶散的從床上起來,扯著解了一半的領帶去開門,看見阿若手裏拿著兩個高腳杯,一瓶葡萄酒,嫵媚的倚著房門看著她笑。

    “酒店服務?”木羽挑了嘴角,笑的邪邪的,“你為什麽不直接說,你是小紅帽,大灰狼快點兒開門!”

    “整天都是枯燥乏味的會議,就算我說自己是白雪公主,大灰狼也未必有興趣開門了,我還不知道你嗎?”阿若詭秘的笑著,自顧自的走進房間,“現在可以放鬆了,這種味道的紅酒我保證你喜歡。”

    木羽關上門,倚著牆壁,看著阿若坐到沙發上,線條優美的腿疊到一起,往漂亮的高腳杯裏倒著紅酒,紅酒濺到玻璃壁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有一滴紅酒沿著高腳杯流淌出去,阿若就用纖細的手指尖抹了一下,然後,把指尖放進紅唇間,輕輕的泯了泯。

    “奢華的有些浪費,你看這個顏色?”阿若慢慢咬著她蘸過紅酒滴的手指,輕輕的搖晃著高腳杯裏的紅酒,看著木羽笑。

    “我覺得,你比開會更讓我難應付。”木羽漫不經心的接著解襯衫袖口的扣子,然後是領口的扣子,“開會最多就是無聊,至少我沒反應。”

    阿若喝了一大口紅酒,站起身慢慢走到木羽麵前,朝他嘟著嘴笑。以前他們就經常這樣玩

    兒,他會吻她,品她唇齒間的紅酒。紅酒是很好的催化劑,吻著吻著,兩個人就會淹沒在急促的唿吸裏,然後,就是暗夜裏。

    木羽眯了眼睛看著阿若微微翹起的紅唇,還有唇邊一滴蜿蜒滑下的紅酒滴。

    “顏色夠厚重。”他的手指抹了阿若嘴角的紅酒,用兩個手指慢慢撚開,“最關鍵是,不膩人。”

    阿若咽了嘴裏的紅酒,皺眉:“你真不是男人。”

    木羽的笑意更深了,象高腳杯裏停止搖晃的紅酒,安靜,看不到底兒。阿若就伸開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嘴唇碰觸的一瞬間,木羽猛的推開阿若,兩個人倒在阿若身後的床上。阿若發出細若遊絲般的呻吟,這才是她想要的,她根本就不相信他會改變什麽,隻要他還是個男人。

    木羽看著阿若被紅酒灼燒的表情,他的手指拂過她妝容精致的臉頰,還有黑白色的長裙領口,鎖骨處的鉑金吊墜兒在酒店房間昏黃的燈光裏,隨著她的胸,慢慢的起伏著。

    “我是不是男人,不用通過你來證明。”木羽邪邪的笑著,慢慢從床上站起來,隨手按響酒店服務對講,“我房間有位小姐喝醉了,麻煩送她迴隔壁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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