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刀從天津迴來的時候,已經220斤了,耐克的運動衫讓方胖子擠得滿滿的,方小刀說他不敢深唿吸,怕肚子突然鼓出去,或者崩了腰帶。

    左手就悄然無聲的從小米公寓搬了出去,沒有跟阿瑟說,也沒有給十八打電話說搬走。小米從學校迴來,發現所有屬於左手的東西都不見了。左手的沉默和淡然真的象徐誌摩的那首詩,輕輕的,全都走了。

    阿瑟說了幾句粗話,埋怨左手偷偷摸摸的離開。

    “人家是悶騷好不好?你以為跟你似的?去哪兒都恨不得打個燈籠?”小米一直喜歡左手唱歌,有些不滿阿瑟的抱怨。

    阿瑟嗤笑:“悶騷?我看他是‘悶’,‘離’騷還遠著呢?”

    十八在房間裏隻找到左手丟下的香煙盒,放在鼻子下麵嗅著,會有濃烈的雪茄味道,象左手襯衫下麵古銅色的手臂。

    阿瑟的哥們兒小歪從深圳迴來,據說是發了財,要請大家吃韓國料理,那家韓國料理在望京。環境幹淨,純粹,進門的時候,穿著朝服的女孩子唇紅齒白,滿臉的笑意,對著你說:“啊捏哈歇腰。”

    小歪喜歡跟女孩子鬧騰,竟然也對著人家說:“歇腰啊,歇腰啊,大家都歇腰……”

    然後,料理店的女孩子就捂著嘴笑傻了。

    阿瑟和小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小歪說連內褲都一起穿過。

    “歇你媽個頭,你歇腰!”阿瑟叼著煙,拽著小歪就往料理店的房間裏拖著,讓十八和小米小麥在外麵默哀三分鍾,然後房間麵就傳出來劈裏啪啦的聲音,夾雜著小歪“啊”、“呀”、“哎呦”之類的叫聲,最後小歪說了句:“不歇腰了,我再也不歇腰了。”

    隔間外麵,小麥拽著走廊路過的穿朝服的女孩子問:“什麽是歇腰啊?”

    穿朝服的女孩子愣了半天,說:“您等下,我幫你去看有沒有這個菜。”

    韓國料理和日本料理共同之處都是講究,杯杯盤盤,瓶瓶罐罐的,看著精致,吃著象工藝品。阿瑟和小歪都是不喜歡規矩的人,所以一屋子的人,沒有坐的規矩的,大大咧咧,就差沒四仰八叉了,來來迴迴上菜的女服務員眼神充滿了怪異。

    小歪介紹了招牌菜,活的小章魚,在盤子裏慢慢的爬著,須手和吸盤緊緊的扣著白色的盤子底部和沿兒,眼睛也都在動,一起上來的還有一碟醬。小歪做示範,夾了活的小章魚蘸小碟裏的醬,然後真的放進嘴裏,閉著眼睛吃的很

    過癮。

    十八和小米皺著眉,遲遲不動筷子,看著小歪大快朵頤的嚼著小章魚,小章魚的須子還在小歪的嘴邊來迴爬著動著。

    “真是禽獸啊,連活的都不放過。”小米齜了半天小老鼠牙,給了小歪最原始人的評價,“大自然都讓你們給毀了。”

    阿瑟仿效小歪的示範,也吃了一隻,阿瑟吃的那隻小章魚生命力還挺頑強,一隻觸手緊緊的貼靠著阿瑟的下巴,象電影裏殺手臉上的刀疤。

    “吃啊?”阿瑟突然就變得興奮起來,“真有吃仇人的血肉的感覺,來!”

    小麥裝模作樣的也跟著吃,小章魚沒放進嘴裏,爬到了臉上,小麥跳起來,不停的從臉上往下揪小章魚,小東西象小時候的橡皮糖一樣任性,小麥哇哇叫著。

    然後,有服務員進來,幫著小麥一起,從臉頰上扯下了小章魚。

    小歪還不停的提醒人家:“洗幹淨了給我們送迴來,花錢買的呢。”

    “你倆試試。”阿瑟把爬滿小章魚的盤子推到十八和小米眼前。

    十八看見阿瑟嘴邊還抖動著小章魚的觸手,莫名的就一陣幹嘔,她是連三文魚都吃不了的人。

    小歪不解的看著十八:“多好吃的東西?別說哥哥不照顧你……”

    有小章魚爬到十八筷子上,黑乎乎的觸須,眼睛三百六十度的轉著。阿瑟再吃了一隻,有黑墨從他的嘴角溢出,十八感覺到自己身體戰栗了幾下,這哪是吃飯,根本就是生吞活剝好不好?她又是一陣幹嘔,阿瑟看著她,皺起了眉頭。

    “這有什麽嘔心的?我跟你說我們吃‘三叫’才好玩兒呢。”小歪興致勃勃,“剛出生的小老鼠知道嗎,剛生下來,什麽都沒吃過的小老鼠,白白嫩嫩的,搞點兒醬,用筷子夾住,小老鼠叫一下,放到醬裏蘸一下,小老鼠又叫一下,吃到嘴裏一咬,再叫那麽一下,肉嫩的都不用使勁兒嚼,那感覺比入口即化也差不了多少……”

    十八再也受不了,捂著嘴巴衝了出去。

    “她怎麽了?我也沒說什麽啊?”小歪一頭霧水,表情極其無辜,“這還惡心?廣東人吃耗子才壯觀呢……”

    “別說了!”小米皺著眉頭,也有了很想吐的感覺。

    阿瑟站起來往包間外麵走:“你們先吃,我抽支煙去。”

    十八在洗手間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忍住,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那些活的黑乎乎的小章魚在盤子裏爬來爬去

    的,小歪還說什麽吃剛出生的小老鼠“三叫”?她沒法不想吐,天,人類社會的文明呢?

    十八走出洗手間,看見阿瑟靠著洗手間對麵的牆壁上吸煙。

    “你是不是有了?”阿瑟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十八的眼睛都要掉出來了:“什什麽?什麽有了?”

    “上次的事兒,不也過去一個多月了嗎?”阿瑟皺了眉頭:“你剛才的反映啊,隻不過讓你吃活的小章魚,你就……”

    十八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非常難受的表情。

    “你看你看,又是這種該死的表情。”阿瑟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混蛋!”

    十八這次真的傻了:“你開什麽玩笑?又是吃活章魚,又是吃‘三叫’的,有沒有都得吐!你沒看見你剛才吃的,嘴角全是黑墨,天,野人的生活也就這樣。”

    “那我怎麽沒吐?”阿瑟掐滅煙,“以前跟你說吃蛇吃貓的,也沒見你吐啊?”

    十八倚著牆壁,呆呆的看著料理店門口的盆栽,綠油油的,穿著朝服的女孩子笑容可掬,沒有客人的時候,女孩子會收起招牌式的笑容,用手攏著之前彎腰垂下的幾縷蓬鬆的發絲。

    “懷孕!”木羽剛喝進嘴裏的水噴了出去,象看外星人一樣打量著阿瑟,“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不是想不認賬吧?”阿瑟皺了眉頭,眯著眼睛盯著木羽:“哦,那……是不是你有什麽問題,所以你說的這麽肯定?”

    木羽的表情,慢慢由愕然轉為平靜的不能平靜,然後他笑了:“我除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是個問題之外,什麽問題都沒有,放心吧,就算她生個花盆我都認賬……”

    “我怎麽那麽想抽你丫的?”阿瑟表情忿忿的點了煙,木羽飛快的拿走阿瑟前麵的煙灰缸。

    阿瑟瞪了木羽一眼,往咖啡杯裏彈著煙灰,嗤笑:“瞧你那點兒出息吧,好歹你還比我大那麽幾歲好不好?”

    “誰像你下手那麽狠?”木羽挑著嘴角笑了。

    阿瑟盯著木羽的眼睛:“我打人不都用煙灰缸,那隻是初級境界。”

    木羽轉著手裏的煙灰缸,接著笑:“真想跟你動手,我就不搶煙灰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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