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的一副熱情樣,她笑著說道,不用了,你好像也隻剩下一件汗衫了,這樣會感冒的,還是你穿著吧,我頂得住的。

    我說,我雖然也有點兒頂不住了,可是,有了你這句話,即使被凍成冰棒也在所不辭。我感冒了屁事兒也沒有,假如你感冒的話,那我的罪過可真的大了去啦,畢竟是我約你出來逛街的嘛。

    聽到這話,她又重新把外套披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和我緊緊地靠在一起,沒有拘謹,沒有羞澀,熟悉得就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似的,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50。

    就這樣,我們相互依靠著,靜靜地往前走著。

    此刻,街上已經沒有太多的人,稀稀拉拉,就像是沒有大便完畢沒有擦幹淨的屁股,就平日裏那些叫賣聲最勤快的小攤小販都已經早早地手了攤子,迴家抱老婆孩子了。

    隻有在古城牆犄角裏背風的地方,還有一個賣烤紅薯的老人,仍然在夜色中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在不停地吆喝著:烤紅薯了,剛剛出爐的烤紅薯嘍,又香又甜的烤紅薯,不甜不要錢,快點兒來買呀。

    我想,他一定是朝著我們喊的。

    假如不是衝著我們,那就一定是他見鬼了,此刻街上冷得恐怕連鬼都不會出來的。

    我不想讓老人失望,便停下來,花了兩塊錢買了一個烤得焦黃的紅薯,塞到她的手裏,說道,快點兒暖暖手吧,你瞧你的小手可真夠涼的。

    她笑了一下,接過去,用雙手緊緊地握著,一點兒也不在意上麵的灰炭把手弄髒。

    她不在意,是因為她隨手就把這些灰炭都抹到了我的臉上,抹完之後,便笑著逃走了,邊跑邊喊,包青天顯靈了,大家快來看包青天了。

    我說,好,你等著。

    說著,便轉迴到老人的攤子上,又買了一個考紅薯。

    這還不算,我還故意在他那隻鐵皮爐子上擦了兩手的灰,對她進行報複。

    天本來就夠黑得了,這麽一來,我倆的模樣也就更加像是包青天了。

    假如碰上個陌生人,一見我們這模樣,一定會先倒退三步,然後嘶啞著喉嚨大喊,有鬼呀。

    這還不算,她竟然還學著僵屍的模樣,兩手向前伸著,兩腳一蹦一跳地向前走,嘴裏嗷嗷地叫著。

    她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鬼了。

    51。

    紅薯吃完了,也嬉戲完了,街上也漸漸地靜了下來,半空中到處彌漫著一種清涼而幹燥的空氣。

    奔跑了一陣之後,把這種空氣吸到肚子裏,胸口就會隱隱作痛,像是被人給揪住了似的。

    她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拉起拉鏈,豎起衣領,阻擋冷空氣地侵襲,而我則抱著自己的汗衫,不停地向手心裏麵哈氣。

    她了我一下,把外套重新披到我的肩膀上,笑著說道,趕緊穿上吧,否則你可真的要變成抱青天了,死的包青天。

    笑聲清脆,我向手心哈氣的聲音沉重,可是,整座城池卻很靜,靜得隻剩下我們的腳步聲,喀,喀,喀。

    街邊黑槐樹上那些纖細的樹枝被風輕輕地折斷,嚓,嚓,嚓。

    喀,喀,喀,嚓,嚓,嚓。

    聲音蒼涼而悲壯。

    但是,這些聲音並沒有使我們感到過分的恐懼,恰恰相反的是,在這夢一般靜謐的夜裏,我們的心情倒是情不自禁起來。

    走著,走著,兩隻手更是情不自禁得厲害,總有一種非要抓住些什麽東西的感慨。

    正感慨著,一隻手便很不自覺地伸了出來,攬住了她那細軟的腰。

    雖然隔著好幾層衣服,但是,我卻明顯得感覺到她的身體柔軟而纖細,摸上去就像是一匹柔軟而鮮豔的綢緞。

    這在匹綢緞上,還不時地散發著一種天然的青草味兒。

    當我的手就這樣情不自禁地攬住了她的腰的時候,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很放鬆地把自己的頭緊緊地貼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肩膀雖然不是很寬闊,甚至不是很強健,但是,當她把頭輕輕地依偎過來的時候,我卻有一種可以挑起千斤重擔的衝動。

    我們就這樣相擁著慢慢地,慢慢地向前走,仿佛踏上了一條漫長的通天大道。

    我們甚至認為,這條路永遠不要有盡頭,這樣就可以一直相擁著走下去。

    我沉默不語,鋪天蓋地地深沉。

    而她則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在很多時候,我都常常有一種渴望,希望自己能夠靠在一個男人真正的肩膀上,永遠也不要失去他。

    我說,現在你的願望不是已經實現了嗎?

    她笑了一下。

    我說,怎麽啦?難道我這個肩膀是冒牌的?或者說我這個男人是冒牌的?

    她說,不是。

    我說,那?

    她說,現在我都已經快要十八歲了,可是,在這十八年之中,我卻發現這樣的肩膀竟然是那樣的難找呀?

    我說,別說傻話了,這應該就是你所尋找的肩膀了。

    她說,大概就是了,反正我也說不準,因為當我把頭輕輕靠在你的肩膀上的時候,你知道我的腦子裏想起了什麽了嗎?

    我說,什麽?當然是風花雪月,海誓山盟了,難道你想上廁所呀?

    她說,不,是高考,是前途,是未來,是重點大學。

    我驚叫了一聲,啊?隨即說到,不過也是,你現在的年紀還小,現在也就理所當然地要想起這些了。再者說了,我們好像也不是很合適的,你應該找一個更年輕的,能夠搭配你的,你看我,滿臉的滄桑,而我注定就是一個不太安分的男人,漂泊了,四海為家了,浪子了,假如突然多了個人的話,也許會讓我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她說,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說你太老了或者和我不搭配什麽的,我隻是放不下很多東西,雖然這些東西整天讓我煩得不行。

    我說,所以我說我注定就是一個浪子,而你注定就是一個需要安穩的人,好了,還是不要說那些太傷感的話了,你隻需要知道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就行了。

    仔細想想,我都他媽覺得我這話假得讓人惡心。

    52。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來到了那所古老的高中學校門口,我們便不自覺得把手都鬆開了。

    這個時候,她已經收起了她那的那副輕鬆的表情,變得嚴肅而認真,跟剛才完全判若兩人,是標準的高中生的麵孔。

    她偷偷地問我說,你看我這副麵孔是不是很可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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