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你是在愛情的道路上有過什麽刻骨銘心的記憶?

    老幺說,也沒有。

    我說,你總不會告訴我說,你還從來沒有戀愛過吧?

    老幺衝我揮了一下手,像是轟隻蒼蠅那樣狠狠地甩了我一下,罵罵咧咧地說道,你他媽的今天怎麽這麽多的廢話,喝酒,喝酒。

    看樣子一定是這樣了。

    我端起酒杯,向他點了點頭,心說,怪不得邪乎得跟黃藥師似的,原來還是個老處男呀。唉,在愛情上我還曾經有過美好的記憶,可是,老幺卻隻有酒杯了,你可真可憐呀。

    想到這裏,我又敬了老幺一杯,勸他不要灰心喪氣,總而言之,好酒會有的,好車會有的,好女人也會有的,這一切都需要等待,就讓我們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等待著小妞兒吧。

    並且安慰他說其實現在還有許多像我們一樣的男人,整天無事可做,一心想著泡妞兒,而許多小妞兒也像男人一樣,整天無事可做,一想著被泡。

    但是,老幺好像喝得有點兒高,連說起話來也已經開始結巴了,結結巴巴說出來的話也就愈加語無倫次。

    他說,我,其實,反正,唉,該怎麽跟你說呢。

    我說,該怎麽說你就說吧。

    老幺說,總而言之一句話,愛過又如何,不愛又如何?還是李白他老人家說得好呀,人生七十古來稀,吃喝拉撒完就歸西。

    我說,這是哪個李白說過的?

    老幺說,就是唐朝的那個李白呀。

    我說,前麵那一句我倒是聽唐朝的李白說過,可是後麵那一句就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李白說的了。

    老幺衝我揮了揮手,罵罵咧咧地說道,你他媽的當然沒有聽說過,因為我也沒有聽說過,那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的意思就是說,人生苦短,兒女情長,我們要抓緊時間行樂才對,所謂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何必還要傻唿唿地淪為愛情的犧牲品呢,況且,現在已經沒有什麽真正的愛情了。

    我說,你說得好深奧哦,有點兒難懂,為什麽呀?

    老幺說,廢話,我要是知道為什麽,就不會他媽的在這裏跟你喝酒了。

    我愕然。

    愕然的時候,隻好一杯接著一杯地給自己灌酒,灌完了酒,在不停地咂吧嘴巴,苦思冥想著老幺這話中所蘊涵著的深刻內涵。

    我說,其實呢,愛情這種東西呢,就像是鴉片,就看是對於什麽人而言了,在醫生的手裏就是救治病人的良藥,可是放到帝國主義手裏就成了害人的毒藥了。可是一旦成了毒藥的時候,你自己也無法抑製自己了。

    聽到這話,老幺衝我直冷笑。

    我接著說道,當你沒有學會抽鴉片煙的時候,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上覺得,它有害,不能抽,可是,一旦你上了癮,自己也就無法意旨了,不抽點兒,心裏麵就總會覺得少了點什麽,同理可證,你根本就沒有戀愛過,所以你才會到處說愛情不好的言論。

    老幺衝我擺了擺手,一副我根本就不懂的樣子,然後像個瘋子那樣,使勁給自己往肚子裏灌酒。

    一邊,一邊還結結巴巴地跟我說,其實呢,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愛出感情來的究竟有幾個呢?梁祝?白蛇與許仙?還是牛郎織女?我呸,全是他媽糊弄傻逼的。告訴你,所有的愛情全都像是一杯白開水,又平淡,又無味,口渴的時候才覺得需要,不渴的時候,狗屁也不值。

    我說,可是每個人仍然是離不開水的,平凡中才能出偉大嘛。

    你他媽的竟然說愛情偉大?

    老幺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似是而非,口氣中很有義憤填膺的意味。

    義憤填膺完對著酒瓶又是一陣猛吹,咕咚,咕咚,成了啤酒填膺。

    我忿忿地說,老幺,你似乎有點兒那個?

    老幺斜著眼睛看了我一下,結結巴巴地說道,哪個?難懂?偏激?還是不可理喻?管他媽媽嫁給誰,隨便你怎麽說呢?反正愛情在我的眼中全都他媽的是一堆狗屎。

    我稍稍愣了一下,狗屎?

    老幺說,就是狗屎。你可以為我喝醉了在胡說八道,告訴你我清醒得很哪。我之所以這麽認為,其實是因為我,因為我,咳,瞧我跟你說這些不上路的話幹嗎,反正說出來你也一定不會懂的。況且,你也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再說下去的話,你一定會厭煩的。

    我說,不,不,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厭煩,恰恰相反,我對你的這些話還是很感興趣的,你的話雖然有點兒胡說八道,可是,仔細聽來還是能夠代表一些人的立場的,聽聽就當是給自己長些見識嘛,你快說呀。再者說了,我現在也沒有別的什麽事情可以做的,聽聽你胡說八道,說些不上路的話,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嘛。你剛才說其實是因為你什麽,別斷掉,究竟是因為你什麽,快點兒往下說呀,我都要等不及了。

    老幺說,你真的沒有什麽事情去做。

    我說,真的。

    老幺說,你沒有什麽事情可做,我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去啦,可沒有什麽事情在這裏跟你嘮叨。我現在很困,要迴去睡覺了。

    我說,別,別介呀。

    老幺說,看你這麽真誠,那我就給你一句箴言。

    我說,什麽箴言?

    老幺說,其實,這個人生哪,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了拉,拉了再吃,吃了再睡,其實人生就是吃,喝,拉,撒。

    說到這裏,隻聽見一陣嘰裏咕嚕,稀哩嘩啦的聲音,老幺已經鑽到桌子底下睡著了。

    看來,他是真的喝醉了。

    某一天,我從網上看到這樣一句話,我喜歡站在陽台上,用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天空,淚流滿麵。

    想想這可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舉動。

    當我站在窗前,同樣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時候,竟然也可以這樣不可思議地淚流滿麵,但那很明顯並不是因為我的感情豐富,不知不覺地被那些風景給感動了,而是給迎麵吹來的風給吹的,正好吹進眼睛裏一粒沙子。

    原來,古城早已進入了深秋的季節。

    每當深秋季節來臨的時候,古城裏總會飛起一些莫名的風沙。

    盡管隻是深秋,但是,空氣中卻已經開始彌漫著一種冬天的味道,很濃,很濃,就像是有大片的雪花要飄落下來的樣子。

    深秋,夕陽下的古城,也就顯得越發得寧靜,更加襯托出一種逼人的寂清感。

    在古城已經過去的那一個月裏麵,我們總共賣出去三十四本書,除去房租,水電費,賠了一百二。

    這樣,我和老幺要買摩托車的幻想也就隨之破滅。

    在這座城池裏麵生活了這麽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我覺得現實生活中的古城生活和理想中的古城生活相差太遠,遠得一個波音過去估計也得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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