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才不得不轉過身,臉上堆起笑,和封辰,唯伊打招唿:“封先生,唯伊。”


    叫唯伊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想叫女兒,又怕她生氣,艱難的改了口。


    唯伊倒是沒注意到這些,沉沉吸了一口氣,注意到他的手指都長了凍瘡,心下有些不忍。


    畢竟是自己的親父親。看到他落魄的模樣,鼻子也是禁不住酸澀了一下。


    “外麵冷,上車吧,爸。”


    封辰去把車開了過來。唯伊打開車門,他卻猶豫著不肯上車。


    如今,差距太大了。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豪門。


    而他已經失去了一切,一無所有。靠著在高中教語文,領著微薄的薪水一個人生活。


    家道中落之後,房子變賣,陸晚儀也早就離開了他。


    那時候,他才明白自己二十多年前選擇了她,放棄了蘭容,是多麽愚蠢的做法。


    像是報應都來了,年近半百的他,嚐盡了風光和苦澀,跌落雲端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唯伊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手搭在車門上。“上車吧,裏麵暖和。”


    車上,小寶外公長外公短的叫著,每叫一次,藍德庸就有些不忍,連連答應。


    唯伊靠在座椅上,梳理著紛亂的思緒。


    到了一處小區的時候,藍德庸忽然開口,“前麵就是我住的地方。就在這兒下吧。”


    封辰看了一眼唯伊,收迴了視線,將車速減下來,停在那兒。


    要下車的時候,藍德庸望著小寶,眼底濃濃的不舍和愧疚。可能是想說什麽,麵上閃著期待,又忽然顧及到了什麽,訕訕的下了車。


    封辰和唯伊也下了車。


    抬起頭,這是一棟很普通的小區。


    本想送送他,藍德庸卻一臉窘迫,封辰知道,他應該是想保留最後一絲身為長輩的尊嚴,於是拉著唯伊的手,沒往前走。


    唯伊凝視著他的背影,不知哪來的衝動,忽然叫住他。


    “爸。”


    藍德庸心裏一顫,轉過頭。


    “這幾天,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看看小寶。”她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來,他對這個孫子的疼愛。


    藍德庸的眼睛,頓時亮了一下。心上湧起難言的觸動,竟然忍不住又要濕了眼眶。


    封辰看到他狼狽的模樣,拉著她的手,“先走吧,改天再來。”


    唯伊猶豫著迴頭,離開了。


    兩人一走,藍德庸頓時卸下了所有的堅強和勇氣,掩麵蹲在小區的花壇旁,花白的頭發一顫一顫的,溫熱的液體從指縫中流淌。


    一條狗從他麵前經過,看了看他,快速離開。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冷漠。沒有人會去在意這個老頭為什麽哭的這麽可憐。


    ----


    迴到家裏,唯伊趴在按摩浴缸的邊緣,想起自己的親生父親,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他可恨的時候,她對他沒親情。


    畢竟他從未養過自己。


    他落魄的時候,她卻忽然有些不忍。


    是太心軟了嗎?


    小寶裹著迷你浴袍,一副封辰的口吻,靠在了浴缸邊緣,“老婆,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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