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搖了搖頭,她什麽時候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她可不覺得。


    葉昭喃喃自語,「難道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管你是不是心理學專業的高才生呢,事情發生到自己身上,你就是看不清。」


    說著,她一挑眉,道:「你老說心理谘詢,那這迴,我來給你做個心理谘詢好了!」


    蘇雲微微一愣。


    「你啊,是不是之前從沒談過戀愛,別說戀愛了,就是和男人曖昧都沒有過吧?」


    蘇雲忍不住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就她這簡單粗暴的開場白,還心理谘詢呢,鐵定一開始就把來訪者嚇跑。


    心理谘詢講究的是傾聽,是共感,是建立起雙方之間的信任關係。


    來訪者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問題而來,心理谘詢雖是要為他的問題給出解決方案,但來訪者的心靈一般都很脆弱,如果沒有前期的鋪墊,心理谘詢師根本無法精準地找出來訪者的問題。


    很多時候,連來訪者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是哪裏有問題。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昭,「你不會以為,心理谘詢就是用主觀的想法套到別人身上,然後不停地問問題,最終靠運氣問到想要的答案吧?」


    葉昭瞪了她一眼。


    「外行人你瞧不起是不是?老是繞圈圈的我可受不了,說不定我這種方法更有效率更有市場呢?而且,你敢說你現在不是在逃避我的問題?」


    蘇雲略一挑眉,迴瞪了她一眼,卻也沒再糾結這個問題,沉吟片刻,道:「我談沒談過戀愛,跟我和顧君瑋吵架有關係麽?」


    葉昭道:「當然有,沒經驗啊,你跟君瑋在感情這件事上都是新手,俗稱菜鳥,可這戀愛還沒談夠呢,就被湊做了一對,連孩子都有了,這種情況很糟糕啊,磨合期都還沒過呢,你們對雙方的性子還沒有摸得很透徹,光是互相喜歡有什麽用?


    越喜歡,越小心翼翼,就越容易產生摩擦,在現代這種婚姻鐵定完蛋,也就是在古代這種女子習慣了無限度退讓的社會,盲婚啞嫁才能成立,原因無他,犧牲了女子的個性和利益唄!但你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古代閨秀,自然會有問題。」


    蘇雲微愣。


    葉昭看了她一眼,「你說君瑋什麽事都瞞著你,那你可有想過,他為什麽瞞著你?」


    頓了頓,她果斷道:「不就是怕你擔心,又或是那是他單方麵產生的一些陰暗心理,不想說出來,戀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微妙,除了快樂和甜蜜,還逃不過嫉妒、懷疑、占有欲等陰暗的心理。」


    「至於你,」她指了指蘇雲,道:「你就是個戀愛小白,可能連新手村都還沒出那種,偏偏你責任感太強,一上來就逼自己做個好妻子,好母親,你想想這科學嗎?」


    蘇雲:「……」


    你這樣說,想過科學的感受嗎?


    「還有,我昨天說的話,多多少少對你造成影響了吧?」


    看到蘇雲挑眉,葉昭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在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麵前裝,在我麵前不用裝,本來就是第一次戀愛,一來還找了個那麽喜歡的,那也罷了,偏偏知道他過不了多久可能就要出征,說沒有焦慮不舍,我可不信。」


    蘇雲無語了半響,苦惱地看著她,「你這話聽著難聽,我怎麽卻覺得挺暖呢……」


    葉昭單手托腮,笑吟吟地看著蘇雲,「姐姐我就是上天派下來送溫暖的仙女,你要不要愛上我試試?」


    蘇雲點頭,「可以,我迴去和顧君瑋商量商量,要是我移情別戀了,他會是什麽想法。」


    那你不如直接讓他來把我宰了……


    葉昭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別看你夫君平常沉穩儒雅得很,那擱在戰場上,可是個移動的人形兇器……」


    蘇雲朝她無辜地笑笑。


    葉昭奇了,「咦?你怎麽不問我,這種情況要怎麽做?心理谘詢最重要的不是解決方案嗎?」


    蘇雲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拜託你不要再這麽歪解心理谘詢了,心理谘詢它老人家和你什麽仇什麽怨?」


    說著,臉色淡然道:「聽你說了這一大通,我還想不透麽?我又不是有什麽認知障礙方麵的毛病,放心,這事我懂得怎麽處理。」


    她一向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性子。


    磨合期什麽的是個麻煩事,但現階段,他們兩人可沒那麽多時間慢慢磨合。


    不就是兩個人的事麽?


    她主動出擊,把那男人搞定不就完了。


    ******


    馬車很快來到了東市。


    因著下雨的緣故,路上的行人不多,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撐著五顏六色的油紙傘走過,就像開在水麵上的一朵朵花,從車窗看出去,平時繁華熱鬧的東市,此時多了絲水鄉的寧靜秀麗。


    然而,這種寧靜的氛圍,待他們來到了東市某條小巷外時,頓時像翻了個天一般。


    隻見撐著傘或穿著蓑衣的人們一直排到了巷子外,大家吱吱喳喳地說著話,皆是一副興奮期待的神情,就連連綿的雨絲也沒法澆滅他們的熱情。


    葉昭掀起馬車簾子,訝異地道:「我的天,你做了什麽?」


    蘇雲微揚起嘴角,「預熱宣傳聽過沒?不過是提前做了些宣傳罷了。」


    她讓凝秀在醫館開業前兩天,找了一些人在外麵散布醫館開業那天,會有吳神醫的大徒弟秦緩親自坐鎮這個消息,別管大家是不是相信,光是秦緩的大名,便可以讓他們就算不確定也會冒著壞天氣巴巴地跑來看個究竟。


    葉昭嘖嘖感嘆,「可這樣一來,你的醫館豈不是再出名,也隻是出名在一般的診治上?」


    蘇雲伸出兩根手指,道:「兩條腿走路,慕名而來的病患中很可能有受困於心理上的問題的,何況心理治療很多時候會作為生理治療的一個輔助,至於這第二條腿嘛……」


    見到蘇雲嘴角邊隱去的一抹笑意,葉昭微微挑眉。


    突然,卻聞不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音,沒過多久,一輛看起來很是普通的馬車便在眾人的注目禮下,駛進了巷子中。


    葉昭不解,「這馬車裏的是誰?」


    蘇雲笑笑,「還記得我在簪花會上,替兵部尚書家的許娘子診斷的事情嗎?」


    葉昭訝異,「是那許娘子?你讓她來這裏治療了?」


    但隨即也反應過來了,「來治病自然不是什麽值得大肆吆喝的事,所以她低調是可以理解的,但因為你在簪花會上那一出,上京城幾乎所有大戶人家都知道了許娘子的問題,若她之後真的痊癒出現,自然會問她是在哪裏治療的,由此你醫館的名聲就打出去了!」


    看著蘇雲嘴角邊那抹笑容,葉昭不禁感慨,「你之前真的隻在大學校園裏待過嗎?這一套一套的,都快稱得上奸商了。」


    蘇雲略一挑眉,也不推辭,「過獎。」


    她給凝秀的第一節實踐課,便是治療廣場恐懼症。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阿娘,我沒毛病,你不要拉著我,我什麽毛病也沒有!」


    一個女子悽厲的哭喊突然在這淅淅瀝瀝的雨聲和人們的交談聲中炸開,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蘇雲和葉昭對看了一眼,均湊到了窗子前往外看。


    隻見隊伍的末尾,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對著素衣的母女,兩人此時在雨中廝打到了一塊,一把石榴紅的油紙傘便像折翼的蝶,晃晃悠悠地飄落到了地上。


    女兒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很是年輕,此時在雨中哭得悽厲,拚命地掙紮著要走,「阿娘!你這樣會把我逼死的!我什麽事都沒有,我不要去看大夫!我什麽事都沒有!我的嫁衣縫到一半還沒縫完,阿娘,我要迴去縫嫁衣!」


    母親似乎怒極,突然狠狠地扇了女兒一巴掌,大吼,「就你這鬼樣子如何出嫁!在家裏就天天想著怎麽掐死自己阿娘!我還敢放你出嫁嗎?難道由著你去掐死你婆婆不成?巧娘,聽阿娘的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這是腦子出了毛病,快隨阿娘去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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