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培成見蘇雲雖然一直麵帶微笑,一雙眸子卻沁涼沁涼的,心裏對她這種態度很是氣惱,覺得她也太不尊重長輩了,卻是不敢接她的話,用眼神不斷催促身旁的吳氏。


    吳氏簡直氣得腦袋要生煙,她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個慫包!若他背脊骨能稍微堅挺一些,他們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但也不能當場發作,隻嫌棄地剜了他一眼,便腦袋快速轉動,方才這丫頭問什麽來著,哦,對,是問他們怎麽突然有時間來看她了,當下笑得無比親切道,「雲歌這是什麽話,伯父伯母來看你還需要理由嗎?本來我們老早便想過來了,卻是一直找不到時間,這迴南方那苗樸族叛亂,我們到上京避難,想說剛好看一下你,這不,我們一到上京,便先緊著來看你呢!」


    邊說還邊要湊上前去,卻是被一臉嚴肅的凝秀在半路攔下了!


    蘇雲滿意地看了一眼凝秀,深覺這個弟子收得不錯,便眉一挑,揚唇一笑道:「伯母真是有心了,雲歌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不知道伯母一家如今在上京何處落腳?」


    吳氏一臉不自然,上京的物價哪裏是他們消費得起的!他們選擇來上京,便是存了賴上她這個遠房侄女的心思!


    但目前看來這鄭雲歌與六年前不一樣了,那一副沉穩淡定的模樣,指不定不好對付!她眼一轉,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賴上再說!頓時笑得更加親切熱乎了,「雲歌說的哪裏話,我們同姓同源的一家人,雖你小時候走動得少,但我阿翁可是時時念著他那遠房兄弟吶!若不是六年前你一聲不吭地走了,伯父伯母還想著把你認來當個親女兒,時時刻刻疼著呢!這一迴咱們一家子好不容易見了麵,我便同阿翁說先不要急著找落腳地,怎麽著的啊,也要留在雲歌那處和她好好說上幾天話!」


    鄭培成立刻讚賞地看了一眼媳婦,說得好!


    這……這也太無賴了吧!


    凝秀訝異得小嘴微張,她是不清楚少夫人同這一家子的恩怨,但看這女人的嘴臉,這一家子便不是個好的!


    自己不打一聲招唿便跑了來不說,還擅作主張要留下,實則就是想賴上她家少夫人唄!還一副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的模樣!忒不要臉!


    這時候若她家少夫人拒絕了,倒顯得是少夫人給遠道而來的親戚擺臉子了!


    一直端坐上首的崔氏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場鬧劇,此時忍不住嘲諷一笑,眼帶嫌棄地看了蘇雲一眼,便垂下眼簾,悠悠地掀了掀茶蓋。


    自己本身便上不得台麵,便別指望同一處出來的人有多清風霽月了。


    君瑋那孩子大了,心裏有大主意了,她管不了,也不好管!但他很快便會知道,他到底年紀輕,很多事情都沒有看透,將來有他悔恨的時候!


    蘇雲心裏沒有多意外,嘴角邊的笑容冷了些許,看著殷切地瞅著她的吳氏和鄭培成,又看了看雖依然坐著,卻十分躁動不安,一臉急切地看著這邊的鄭燁。


    還有鄭燁旁邊坐著的好幾個人,一個一臉艷羨眼熱地東瞅瞅西看看的杏黃色衣裙小娘子,一個自她進來便眼睛一亮,自上往下眼神猥瑣地打量了她好幾迴的男子,還有一個長得粗壯胖實,見到她便厭惡地皺了皺眉,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的少年。


    蘇雲忍不住便笑了,頗為荒謬地道:「你們——都要留下?這所有人?」


    吳氏暗道不好!心裏卻是不屑地道,都留下怎麽了?難道要他們一大家子七零八落的不成?這鄭雲歌也不會想,他們都留下氣勢才盛,才好為她在這府裏討迴公道!最好把他們都留下,順便給她的兒子和丈夫都尋個好差事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可別以為她看不出來,那國公府夫人對她,可是半點都不熱絡,世家大族的夫人雖然都偽善,心裏別管有多少陰暗想法,表麵上都掩蓋得好好的,但她跟狗官那一家子周旋了這許多年,早便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哪裏看不出來!


    可惜吶!現如今這國公府夫人在場,她也不能好好地敲打一下這鄭雲歌的榆木腦袋!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麵上卻是笑得更為熱切了,「那可不是!老爺子自是不用說,這些年便沒有一天不記掛你的!我家文芯文棋更是天天嚷嚷著要去見見你這個阿姐,還有文睿……」她嘴角隱去一抹笑,意味深長地看著蘇雲道:「那可是你嫡親嫡親的阿弟,我們憐他孤苦,這些年都待他如己出,但無論如何,卻是比不過你這個親姐啊!」


    說著,趕緊轉身朝那個粗壯胖實的少年招手,「文睿,快過來!見過你阿姐!」


    那個少年似乎很不願意過來,但看吳氏不停朝他招手,還目露兇光,想起自己被她打的慘痛經歷,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蘇雲一眼,才走了過來,吳氏立刻把他往蘇雲麵前一推,熱切道:「快!叫阿姐!」


    蘇雲卻是笑了,心裏更覺得荒謬,這是鄭雲歌的弟弟?


    當下也不再與他們周旋,臉一沉,冷笑道:「且慢!這一聲阿姐,我還不知道受不受得起呢!」


    吳氏一家子皆是被蘇雲這突然的發難驚了驚,一直坐著的鄭燁頓時站起來,猛地敲了敲拐杖道:「放肆!那怎麽不是你阿弟了!那年你阿爹做生意途徑我們縣,是由我們一家招待,我可是親眼見著你阿爹跟縣上的陳寡婦來往密切,沒過多久陳寡婦的肚子便顯了懷,生下了文睿,這文睿不是你阿弟,又是誰!」


    她不過說了一句,他便劈裏啪啦地一串砸了下來,如此沉不住氣,可不是明顯心虛的表現?


    蘇雲突然意興闌珊,眼神微冷道:「那不過是你們的一麵之詞,子嗣問題茲事體大,雲歌可不敢輕易替父親認下這個兒子!」


    鄭燁頓時惱火道:「文睿的身份可是越州刺史當年親自派人去查證過的,當年鄭家三百五十家店鋪的掌櫃,可都是承認了文睿的身份,他便是你阿弟,你如此說,可是說我們故意欺瞞你不成!」


    蘇雲眼裏掠過一抹嘲諷,他還真以為那越州刺史是個無堅不摧的擋箭牌?當下嘴角一揚追問道:「哦?不知越州刺史當年是如何查證的?可有人證物證?」


    鄭燁聽到蘇雲這樣問,卻是有恃無恐起來了,冷笑一聲道:「官府辦事,自是有他們的做法!當年判案的捲軸可還在越州收著!你若是覺得我這個老不死的說話沒分量,大可派人去越州府衙查看一番!」


    蘇雲眼裏精光一閃,半點沒被他這番話壓到,「官府做事,也該是要服眾罷?隨隨便便判個案子可容易得很!」


    鄭燁沒想到鄭雲歌這女娃竟然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不由得暗暗訝異了一下,但顯然蘇雲這個問題他早有準備。


    六年前鎮住那三百五十多個掌櫃,雖有那狗官的威壓幫助,他也不是吃素的!頓時嗤笑一聲道:「你可是質疑府衙做事不成?當年越州刺史可是親去了小老兒的縣城,問了上上下下十多戶人家,依照他們的口供才判下的案子!還有那陳寡婦,可是把當年每件事情都說得清清楚楚,還拿出了你阿爹送她的一方玉佩,如今便在文睿身上戴著!」


    說著,朝身旁的少年掃了一眼,他立刻從衣服裏摸出了一塊玉佩,那是一塊通體潔白的白玉環形玉佩,一看便知是珍品。


    蘇雲微一挑眉。


    準備得還挺充分啊!他們這是想借著她這個所謂的嫡親弟弟,光明正大賴上她了。


    可惜吶,看他們這猴急的神態,這弟弟怎麽看,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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