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河源郡主在替自家小兒子感歎哥哥不靠譜的時候,那頭,付拾一和李長博他們,帶著人已經走出了老遠。


    這次案子,還真離衙門不是很遠。


    一刻鍾也就到了。


    還沒進大門,付拾一就看見了圍觀的群眾,已經自發的將人家大門口搞得裏三層外三層。


    好在還是界限分明,沒有敢湊太近,離衙門的人也太近,不會影響辦案。


    進了大門,付拾一和李長博就看見一個女人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


    女人有點胖,估計目測得有二百斤。


    長得——好吧其實胖和美醜沒關係,這一點付拾一還是不得不承認的。


    有人胖了可以叫楊貴妃。


    可眼前這個女人吧,隻能說長得那是相當普通。


    那雙快眯縫眼睛,也不知道是被肉擠的,還是天生的。


    她在哭。


    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


    臉上還有幾道血跡,一看就知道是抹上去的。


    估計是手上沾了血跡,哭起來之後忘了,拿手指去抹眼淚,所以就將血跡蹭了上去。


    付拾一將目光從她臉上挪開,看她的衣裳。


    她衣裳上的血,很多。


    多到什麽程度呢?


    大概就是兇殺案現場的程度。衣服上的暗紅色,已經變成了主色調。


    如果不是還濕漉漉的黏在身上,隻恐怕所有人都要覺得,這應該是一件紅色的衣裳。


    “這邊。”裏正歎了一口氣,提醒付拾一他們一句:“人在這邊。”


    他指了指房間裏。


    付拾一就過去了。


    房間裏的血腥味很濃厚。


    付拾一一眼就看到了被安置在床榻上的男人。


    這個男人倒是很瘦。但看起來就不太壯實。


    男人躺在那裏,麵色慘白,胸口起伏幾乎沒有。


    屋裏整整齊齊,看樣子並不是第一現場,而是暫時挪過來的。


    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坐在床邊,看上去頗有點兒坐如針氈的意思。


    付拾一認識他,雖然沒找他看過病,但都是這一片的,也見過好幾迴。


    此時大夫見到了付拾一,也好似見到了救星,一下就站起身來,十分小心翼翼:“我能先走了嗎?這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付拾一看看大夫,又看看床榻上的男人,頷首:“你就在門口吧。我們一會兒可能還要問問你。”


    李長博並無異議,也是頷首:“去吧。”


    大夫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忙不迭的出去了。


    說實話,即便是大夫,可守著這麽一個隨時都要斷氣的人,他也覺得不自在。尤其是對方親屬一個都不在。


    不管哪一個大夫,都怕治死了人。


    付拾一上前去摸了摸那男人脖子上的主動脈。


    果然發現脈搏跳動無力,而且嚴重的心率降低。


    付拾一嚐試性的在對方耳邊喊了幾聲:“能聽見我說話嗎?能說句話嗎?”


    然而對方絲毫沒有反應,就連眼皮都沒有睜開的意思。


    付拾一拍了拍他的臉頰:“睜開眼睛看看我!”


    然而對方依舊沒反應。


    付拾一雖然已經知道人沒救了,可看到這個情況,也是心裏一沉,歎了一口氣:“估計快了。”


    這已經陷入了休克狀態,完全失去意識了。


    穀核付拾一歎一口氣:“家屬呢?叫家屬進來送他最後一程吧,我先去看看現場。”


    人還沒死,現在就開始驗屍也不好。


    不過,她還是掀開被子看了一眼。


    被子該在男人身上,除了腦袋之外,其他地方都遮蓋住了。


    所以看起來並不血腥。


    然而一掀開被子——


    那紅色幾乎將整個被子都快染紅了。


    而男人的腹部,還有血在往外冒。


    哪怕是上了紗布和敷料,也沒止住。


    這樣的情況,一看就是傷到了主要血管,造成了大出血。


    如果換成以前,那肯定是沒有救的。


    但男人既然拖了這麽久,那肯定不是動脈。


    如果及時地送去婦產醫院試試開腹手術,還真沒準能救迴來。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付拾一默默的又將被子蓋了迴去。


    裏正歎了一口氣:“家裏沒別人了,剛才那個就是他媳婦。”


    “那她為何不進來?”付拾一納悶:人都要死了,怎麽不在旁邊守著?反倒是失魂落魄坐在外麵。


    裏正尷尬道:“他不願意。”


    說完了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男人。


    付拾一腦子裏瞬間彌補出許多大戲:夫妻吵架,妻子不小心捅傷了丈夫?又或者,夫妻反目,竟見血殺人?


    裏正歎一口氣:“他非說他婆娘偷人。”


    付拾一驚呆了。


    雖然不厚道吧,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一頭問號?這麽重口味的嗎?


    偷情耶!這種事情,多數都是見色起意的行為好吧!


    李長博同樣也有點風中淩亂。


    他思忖片刻,鄭重問了句:“是真是假?”


    裏正笑容更加無奈了:“我反正覺得是假的,絹娘也說是沒有的事情,但他一口咬定,哪怕明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也這麽說。”


    “他說了,他死後,東西全捐給孤老院,一個錢也不留給絹娘。”


    裏正歎了一口氣,“他們兩口子這些年,也沒有生個孩子,父母也早就去了,隻剩下一個姐姐,可姐姐嫁到了隔壁縣,一時半會趕不過來。”


    李長博和付拾一交換了一個眼神:丈夫是最了解妻子的人。他這麽說,必定有道理。


    但現在男人都成了這樣,也問不出什麽來。


    付拾一低聲道:“我先去看看案發現場。”


    頓了頓,她想起來,問了裏正一句:“那是誰捅傷了他?是絹娘?”


    裏正搖頭:“絹娘說家裏進小偷了,小偷幹的。”


    付拾一目瞪口呆:大白天的,就進小偷了?小偷還這麽大膽?


    裏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大林說,是姘頭。可憐他今天早上迴來,還買了肉,說給絹娘補身子。結果沒想到——”


    付拾一覺得,裏正心裏還是有點相信這個大林的話。


    不然也不會用這麽唏噓的語氣說話。


    但付拾一還是覺得:如果偷情是真的,那個姘頭的口味可真不是一般人。


    當然這和付拾一沒什麽關係。


    就是聽到之後,有點三觀碎裂。


    她深吸一口氣,去看第一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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