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頭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測,但是付拾一和李長博還是決定先試一試。


    如果真的弄錯了,那也算證明了林父的清白。


    當然,最主要的緣故,還是因為林父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林父得知了付拾一和李長博的意思時候,臉色很難看,而且並不打算配合。


    林裏正卻難得沉了臉,對林父說道:“這個事情不是小事情,不管你去不去,肯定都是要挖開看看的。咱們村多少年都鬧出過人命,當年也隻以為程曦是被拐走,現在懷疑是被人害死,不抓出這個兇手,村裏人都不答應!”


    誰家沒個孩子?


    鄉下就算養孩子養得粗糙點,可那也是爺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捧在手心裏疼的!


    萬一兇手再對村裏的孩子下手,那怎麽得了?


    而且,林裏正也覺得,如果林父不是兇手,這樣查清楚,對林父來說也是好事。


    否則,人人都會在背後懷疑林父。事情隻會越演越烈,沒有辦法善了。


    然而林父即便聽了這話,也是一臉的不滿:“憑啥懷疑我?我們家梅娘吃了虧,我鬧起來,你說我是為難你,是不給程傻子活路。怎麽到了我身上,就成了這話?”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我今天倒要看看,哪個敢去動我的地!”


    這裏是林家村,村子裏一大半都姓林,往上數,姓林的都是出自同一個老祖宗。林父現在這個年紀,在村子裏輩分也是很高的,他真強勢起來,還真沒幾個人敢冒犯他。


    可裏正比林父更強硬:“程傻子是傻子,他是對不住你家梅娘,可也沒真釀成什麽大錯。我替他求情,理直氣壯。你這個哪一樣?你說哪個敢動你的地?”


    林裏正指著自己鼻子,氣鼓鼓道:“我第一個帶頭,我看你敢怎麽的!”


    其他人噤若寒蟬。


    不得不說,林裏正的輩分肯定更高。他要是帶頭,林父還真不敢怎麽樣。


    眼看兩人僵持住,付拾一看著林裏正那個氣惱的樣子,怕他氣出個好歹來,趕忙說了句:“其實想想也是好事,這會兒一起翻了地,來年開春正好種。省了一趟活!多好啊!”


    然而這個話,顯然並沒有起到勸慰作用。


    林父反而往地上啐了一口:“誰稀罕!”


    付拾一依舊和顏悅色,心平氣和:“不稀罕也行,那你可以想想,我們轉手帶著程傻子去報案,本地縣令會怎麽做。要不,你去和縣令也這麽強硬一迴?看他答應不答應就這麽算了?”


    甚至付拾一還笑了一笑:“要不,就等縣令來?”


    林母已是有點動搖。


    她伸手拉住林父:“要不然,還是算了吧?這個事情鬧明白也好,免得迴頭有人說我們什麽。畢竟咱們還要在村子裏活呢——”


    而且,真得罪了林裏正,也不是什麽好事。


    雖然都姓林,可林裏正一家這麽多年都是裏正,將來下一任裏正肯定是他兒子或者孫子,那哪能一樣呢?


    梅娘看了看林母,又看了看林父,遲疑了半天,最後也沒說話。


    但看得出來,她心裏也是想證明一下的。


    林父卻一把摔開了林母的手:“你懂個屁!少插嘴!”


    林母一下被甩了個趔趄,差點沒摔了,她也顧不得疼痛什麽的,隻驚訝的看著丈夫,不知道自己丈夫這是怎麽了。


    不隻是林母,林家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林父。


    要知道,林父在家裏,脾氣一直很好,對待孩子和妻子,都是十分和藹。


    從來沒這樣過。


    他們看著眼前這個臉紅脖子粗,憤怒喘著粗氣的人,生出了一股恍惚感:這真的是我丈夫|阿耶嗎?”


    付拾一和李長博卻交換了個眼神。


    到了這個份上,他們更有理由懷疑,林父真的有問題了。


    李長博索性看向林母:“那年程曦失蹤後,你丈夫翻了地,後來你去過地裏嗎?再翻過地嗎?”


    林母又是一愣。


    緩過來,她近乎是驚慌無措的看向了自己丈夫。


    這下,也不用林母迴答什麽,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林裏正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態度十分強硬:“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李長博更幹脆:“他若不去,就強行帶去。”


    不過,也沒到了那一步,就出了結果,林母上前一步,顫聲卻果斷道:“他不去,我去!今天掘地三尺,也要弄清楚這個事情!”


    林父不敢相信的轉頭看自己婆娘。


    林母卻已經冷了臉,十分強勢:“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還怕了。我梅娘受了委屈,哪次都是你說算了!憑什麽算了!今天弄清楚這個事情,真要是我們家裏人哪個做了惡事,該償命償命!可要和我們家沒關係,程傻子也得給我梅娘償命!”


    李長博實話實說:“程傻子做的事情,最多流放,倒不至於償命。”


    林母語氣凜然:“那就流放!給梅娘討個公道!”


    林父跌坐在椅子上,不停的道:“瘋了,都瘋了。”


    然而沒人去理會他了。


    林母揚起頭,昂然往外頭走去。


    梅娘和桃娘等,想了想,也都跟著往外走,隻剩下一個林父還在那兒坐著。


    李長博看著林父那樣,轉頭交代林裏正:“找兩個年輕人,扶著他去吧。”


    當然,說是扶著,但其實是架著。


    林父是真的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付拾一悄悄看了林父一眼,忍不住嘀咕:“你說他到底圖個啥?早答應了,不就完了?”


    當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時候,倒不如配合點,反而少受罪。


    林裏正幾乎將村子裏的壯勞力都叫過來了。


    為的就是翻地。


    付拾一推測,如果要在上麵正常種地,那埋屍的位置肯定是很深的。


    所以,付拾一叮囑了村民,讓村民們都挖深一點。


    林裏正不愧是種地的老把式,當即沒讓人立刻開挖,反而是找來一根細且結實的竹竿,一頭削尖了,開始在土地裏細細密密的往下紮。


    付拾一明白了這個舉動的意思:是想通過這種辦法,探測地底下是否異物多。


    不得不說,林裏正真是聰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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