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升插進來一句:“那也許是給家裏人做呢?”


    這個題,徐雙魚就會,當即直接舉起爪子,說了一句十分現實的話:“都長這麽大了,要做早就做了吧?”


    他甚至眨巴著眼睛問了翟升一句:“你會忽然想給你阿爺盡孝嗎?”


    翟升默了。


    鍾約寒也沉默了。


    付拾一想起了鈴娘來,輕聲說了一句話:“如果,她真的有情郎了,那或許還真有可能懷孕了。你們再想想鈴娘。”


    翟升滿麵愕然:“那鈴娘她不會是……不會是……”


    這頭正說著,那頭李長博匆匆過來,道:“鈴娘她懷孕了。而且這個女屍,的確是蛇羹館老板的女兒,畫像送去悄悄的問了問他家鄰居,他們都說肯定是。”


    這下,驗屍房裏一片安靜,幾乎可以聽見針掉落的聲音。


    李長博微微疑惑,看看付拾一,又看看其餘幾個:“這是怎麽了?”


    “我們也剛剛想到懷孕這一點。”徐雙魚欽佩的看著李長博,臉上寫滿了仰望:“李縣令您是怎麽知道這個事情的?”


    “就讓人去鈴娘家附近的醫館問了問。”李長博解釋一句:“她不是和李沐有了親近?又執意離開家——我就想,或許是出了這種事情。”


    王毅態度十分堅決,鈴娘或許是覺得說服無望,所以就下了這個決定。


    付拾一腦子裏已經將女屍和鈴娘的情況對比了一遍,她看了看女屍,沉吟後,問了眾人一個問題:“你們覺得不覺得,鈴娘和這個女屍的身上,有相似之處。”


    所有人也忍不住將讓人在腦子裏對比了一下。


    很快,李長博輕聲開口:“是有諸多相似之處。”


    他看一眼女屍,神色凝重:“而且她們二人樣貌,都很出眾。”


    翟升震驚:“李縣令現在對驗屍越來越內行了,這樣都能看得出出眾了——”


    換一個人來,此時絕對看不出。


    畢竟,女屍一臉青白,渾身是濃烈的腐臭和香味,熏得人幾欲嘔吐。


    而且嘴唇幹癟,皮革樣化,露出內裏牙齒。


    眼睛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鍵是睜開那隻眼睛,眼球鼓脹,渾濁發白,很嚇人的好不好?!


    李長博沒有因為這句誇讚而驕傲,反倒是看了一眼女屍,平靜解釋道:“這也不難。畫多了人像,就看得出骨像,再加上看多了屍體,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沒有腐敗時候的樣子。”


    畢竟,他也是上過根據頭骨畫人像的課的!


    付拾一也衷心的誇讚:“李縣令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要不是他誌不在此,不然她肯定要遊說他來學法醫!


    鍾約寒等平日從未被如此誇讚過的人:……忽然就有了危機感。


    隨後,李長博說起了鈴娘和女屍之間的相似之處:“兩人都是美貌的,未婚年輕女子,而且家中似乎都不著急將她們婚配,甚至竭力反對。這一點就讓人很疑惑。”


    “而且她們二人可能都是背著家中,有了情郎,且懷孕了。”付拾一輕聲補充,指了指女屍:“她已破身,是陳舊性破裂,而且並無無傷。她的子宮不見了。但有血,最開始我想可能是葵水,但現在考慮,懷孕的可能性更大。”


    李長博神色更加凝重,緊接著說了另一個相似之處:“而且,她們都失蹤了。”


    蛇羹館老板家的女兒,雖然根據鄰居所言,出門了,但又迴家了。可那之後,再沒有人見過他家女兒。


    鈴娘是直接就失蹤了,甚至鄰居們都不知。


    付拾一將女屍耳垂上的傷疤指給李長博看,“我們還懷疑,她並非中原人士,可能是異族人。”


    李長博看了看傷疤,也有些驚訝:“穿過耳洞?”


    思忖片刻,他道:“我叫人去查一查他們一家子的房契和戶籍。”


    “順帶也查一查王毅和鈴娘的。”付拾一提醒一句。


    這兩家之間,看似沒有關聯,可現在看來,分明是有關聯的。


    蛇羹館老板的女兒,屍體在王毅家中保存。


    這一點,就很奇怪。


    她看向李長博:不知道李縣令什麽時候再提審王毅。


    下一刻,她就聽見李長博道:“王毅在剛才,嚐試咬舌自盡,舌頭受損很嚴重,估計想要他說話,是不太可能了。”


    付拾一他們俱是一愣:這麽狠嗎?


    鍾約寒淡淡道:“越是如此,就越是證明,他心中有鬼。”


    李長博頷首。


    雖然審問一路斷了,但王毅此舉,卻說明他有隱情不敢說出來。甚至為了不讓自己招出來什麽東西,他狠心自殘了。


    付拾一揚眉:“不知道王毅後悔不後悔。費這麽大功夫,反倒是給了我們印證。”


    翟升比較著急:“那既然已經知道蛇羹館有幹係,那我們還不去抓人嗎?”


    李長博隻迴應了簡短的一句話:“放長線,釣大魚。他家,現在有個不知是誰的大女兒。”


    付拾一靈光一閃,腦洞大開:“會不會是鈴娘?”


    他們到處都找不到鈴娘。


    李沐提的俺些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沒有。


    鈴娘像是人間蒸發。


    但這不應該。她沒有親眷可以投靠,又懷孕了,更會下意識的依賴李沐,所以不會讓李沐也找不到她。


    對於付拾一的懷疑,李長博微微一笑:“所以才要一探虛實。”


    徐雙魚有些同情女屍,於是看了女屍一眼。


    不看不要緊,一看,他就忍不住蹦到了自己師兄身上去:“哭、哭了!又哭了!”


    這一次,還是兩隻眼睛一起流血淚!


    徐雙魚的聲音都是磕磕巴巴的。


    顯然是嚇得不輕。


    鍾約寒托著自家師弟,麵無表情:要不,抽空去一去亂葬崗吧。這樣膽子,恐怕日後被人笑話。


    被徐雙魚這麽一說,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女屍。


    然後果然看見女屍臉上兩行血淚,緩緩順著眼角往下流淌,包括閉著眼的那一隻。


    李長博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個陣仗,下意識的就轉頭問付拾一:“這是何故?總不能是屍身顯靈?”


    他的神色一派清明,沒有絲毫害怕和恐慌。


    然而他越是這樣,就越是讓徐雙魚臊得慌。


    傻魚連忙從自家師兄身上悄悄溜下來,頭都不好意思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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