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付拾一還買了四條鯽魚。鯽魚不大,是野生的,最大那條也才巴掌大。


    付拾一喜滋滋的買完了東西迴去。


    然後就架起了烤架,處理食材。


    五花肉當然是要切薄片了。


    雞翅膀還是得先用水煮一下,不然沒那麽容易熟。


    至於豬腳,也是先煮得差不多,撈出來過一下涼水,然後才能烤。


    然後雞湯則是將老母雞剁成塊焯水之後直接就入冷水開始燉。


    這個季節還有之前山上收獲的野生天麻。


    付拾一之前路過藥鋪的時候,特地買了兩塊,此時洗幹淨切成片扔在鍋裏和雞一起燉。


    等到要出鍋的時候再加入竹筍和竹蓀。


    這兩樣可都是蜀地的特產,隻有在竹林茂密的地方才會有。


    一個是嫩筍製成,一個是竹子的伴生菌類。


    但都是口感極其鮮美的珍饈。


    處理完這些之後,付拾一才開始處理腦花。


    腦花這種東西,愛的人會愛到骨子裏去,不愛的人,隻會覺得是惡心至極。


    而付拾一就屬於是特別愛的那種人。


    腦花的滋味,誰吃誰知道!


    隻不過腦花處理起來有些麻煩,需要先將那些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管網處理幹淨。


    光是處理這個,付拾一就瞪得眼前發花,隻覺得人都快要廢掉了。


    等到處理完這些,腦花看上去就沒那麽嚇人了。


    因為現在並沒有錫箔紙,所以付拾一就隻能在小鐵鍋裏烤。


    好在之前為了旅行打造的小鐵鍋挺小的,實在是特別合適用來做這個。


    然後,付拾一在鍋底下墊上幾片寬大的萵筍葉。


    又小心翼翼地將腦花放進去。


    之所以有這一步,是因為害怕腦花糊鍋。


    放進去這些之後就可以往裏倒調料了。


    烤腦花的調料並不複雜。


    主要就是酸薑末,蒜蓉末,然後加上茱萸醬,鹽和酒。


    最後來上一大勺的油,幾乎要將腦花沒過。


    做完了這些之後就可以直接上火烤了。


    油很快就被烤得沸騰,將裏頭的做料煮得飛快地釋放出自己本身的香味。


    埋在底下的腦花,則是趁機吸收著這些味道,努力的去完成華麗的變身。


    這個時候,付拾一則是炸了一把鹽酥豌豆。


    炸過的豌豆金黃酥脆,上麵裹著一點晶瑩的鹽末,放進嘴裏嚼,那是嘎嘣脆,香噴噴。


    但即便這麽好吃的鹽酥豌豆,在烤腦花這裏,也隻不過是其中配菜。


    除了這個,付拾一還切了一點折耳根的老根碎末在裏麵。


    折耳根這種東西,根莖葉都是好東西。


    要知道,春天鮮嫩的折耳根嫩芽,對於川蜀人民來說是春天到來的信號。


    而它的根,煮水吃可以清熱敗火,消炎去腫。同樣也是極好的調味料。


    畢竟折耳根那種特殊的香氣,還是能當成點睛之筆的。


    烤腦花的香氣順著風四處飄蕩,勾引的人不斷咽口水。


    春麗已經蹲到了烤架旁邊,直勾勾的盯著那一小鍋烤腦花。


    腦子裏隻剩下了一個問題: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吃?


    而李長博和劉遠鬆則是趕在烤腦花出鍋前一刻匆匆迴來。


    兩人顯然都累得不輕。


    而且還走得很快。


    李長博還好一點,劉遠鬆簡直已經是氣喘如牛。


    不過兩人過來之後,第一時間都是看向了烤架。


    劉遠鬆發現這物根本不認識——畢竟上麵全是調料蓋住了。


    於是他不恥下問:“這是何物,怎麽如此香?”


    付拾一實話實說:“腦花。就是豬腦子!”


    李長博還麵色矜持一些,他也是吃過腦花的。


    隻不過付拾一從前做腦花的方式和這次的不一樣,所以聞起來味道也有些大不相同。


    但是悄悄聞,聞聞空氣中彌散的香味,李長博心中就已經有了判斷:必定是味道不錯的!


    付拾一趕在最後一刻,將折耳根的碎末與鹽酥花生,蔥花等物都依次下了下去。


    最後還撒了幾顆白芝麻。


    當付拾一將那個小鍋從烤架上端下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直勾勾的落在上麵。


    眼神裏更是寫滿了隱晦的期待。


    付拾一小心翼翼的用勺子,一人分了一勺。


    畢竟隻有兩個腦子,實在是上不上多。


    即便是加上調料,也隻夠一個人分上一勺子。


    中間也就是核桃那麽大的一塊腦花而已。


    但不得不說的是,腦花此時外麵已經被湯汁浸染成了褐紅色。


    但是撥開裏麵卻已經變成了一種雪白細膩的顏色。


    那種潔白的顏色,在紅油和碧綠蔥花的襯托下,讓人忍不住的吞一口口水。


    付拾一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夾起一點送入口中——沒辦法,就這麽一小塊,得省著吃!


    腦花的細膩,是無與倫比的口感。


    說實話,能比得上這種口感的食材並不多。


    尤其是這種細膩,又帶著一種特殊的滑嫩,以及蛋白質的香氣。


    腦花如果不加很多調料的話,是壓不住那股腥氣的話,但是調料加得足夠了,反而就成了相輔相佐的完美存在。


    付拾一手裏沒有多少花椒了,所以沒有做麻辣味,而是做成了這種酸辣口味。


    但是這種酸辣也是極其好吃的。


    當付拾一與李長博的紛紛動筷子的時候,劉遠鬆還在濃烈的糾結當中。


    說實話,這輩子劉遠鬆也沒吃過這樣的東西。


    尤其是今天還看了孫小翠的屍體——所以他對這種吃食就更加抗拒了。


    但是他的心裏很抗拒,可身體卻很誠實的不斷分泌著口水。


    最終在強烈的掙紮下,劉遠鬆還是拿起了筷子,小小的夾了一丁點兒放入了口中。


    他那個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慨然赴死了——不然怎麽會那麽悲壯?


    隻不過前一刻還悲壯的神色,下一刻就換成了驚豔。


    劉遠鬆的眼睛都瞪大了,然後迫不及待的又夾了一塊更大的放入口中,細細的品味——


    他的眉頭也舒展了,笑容也冒出來了,最終就隻剩下了滿心的讚歎。


    劉遠鬆甚至顧不得,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誇讚起來:“好吃,好吃真的是太好吃!原來豬腦竟是如此美味!”


    李長博在旁邊傲然地說了句:“隻有付小娘子做的豬腦才會如此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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