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眾人頓時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兒。


    於是落在了卓聶鐸身上的目光,就變得奇奇怪怪。


    最奇怪的是陳茵曼和卓家的三個義女。


    陳茵曼一改剛才的溫柔和細聲細氣,陡然皺眉怒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竟是還要汙蔑我家風不正?汙蔑我郎君心懷鬼胎?”


    “真當我們是要一味容讓你?”陳茵曼看向卓聶鐸,語氣不容商量:“郎君不必再說,這件事情,我絕不同意!就此罷休罷!”


    說完看向三個義女:“你們說呢?”


    三個義女都急忙點頭:“阿娘說得是。”


    卓聶鐸臉上也不好看。


    氣氛一時之間一觸即發。


    “那就算了。”卓聶鐸最終惋惜的看了一眼茹兒,如此說了句,頓了頓,又道:“既是汙蔑,那便賠錢了事吧。她們母女窮困,我也不多要,一個錢意思意思。”


    眾人都是驚歎:這個卓聶鐸,好像是真的有情有義?自己剛才那樣想人家,簡直是不應該啊!


    李長博對於卓聶鐸這個解決方法,也沒什麽不同意的:“既是如此,那就這麽辦罷。”


    能不去衙門就解決事情,是最好的。


    至少省了許多文書。


    卓聶鐸客客氣氣的要送李長博。


    幾個義女也跟著陳茵曼行禮告退。


    就在過門檻的時候,其中最大那個,卻不小心被後頭妹妹踩到了裙擺,登時跌了下去。


    連帶著陳茵曼也跌了下去。


    一時之間驚唿聲此起彼伏。


    卓聶鐸慌忙去扶,先將壓在陳茵曼身上的義女扶起來,緊接著又將陳茵曼扶起來。


    那關切的樣子,讓人不得不感歎:真是個體貼的人啊!


    陳茵曼和義女都說無事。


    其中陳茵曼更是抱歉笑道:“竟是讓大家見了笑話。實在是不好意思。”


    眾人紛紛寬慰。


    如此寒暄幾句,方才將氣氛扭轉迴來。


    就在陳茵曼再度要領著義女們離去時候,卻有人驚唿出聲:“染娘,你怎麽流血了!”


    染娘雖穿的裙子,可也沒拖地,故而順著腿流下來到了鞋子上,也就自然而然被看見了。


    付拾一也看過去,登時嚇了一跳。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地上都開始滴答下血了。


    所有人都一下子變了臉色。


    卓聶鐸更是一下子衝到了這名叫染娘的義女跟前,著急得跟什麽似的:“染娘你這是怎麽了——”


    又扭頭衝著家丁丫鬟喊:“快去請大夫!愣著做什麽?”


    家丁這才反應過來,慌忙一溜煙跑出去。


    付拾一瞧著出血量有點多,怕是大出血,也顧不得許多,趕緊衝上去:“先別說那麽多,抱她進內室,放在床榻上。我先給看看。”


    染娘到了這個時候,臉色都慘白,卻還是異常懂事:“沒事,我沒事。”


    說完還想自己繼續往迴走。


    付拾一一把拽住她,沉聲警告:“如果是大出血,你會死。”


    卓聶鐸一聽這個字,原本的猶豫登時煙消雲散,趕緊的就將染娘抱起來,放進內室裏去。


    陳茵曼在這個時候,卻忽然攔住了付拾一:“您是仵作,還是等大夫來吧——”


    付拾一停下腳步,打量一下陳茵曼:“我雖然是仵作,也略懂醫術。尤其是婦人病症。還是讓女子來看最好吧。”


    陳茵曼卻穩穩當當不肯讓:“大夫就住在不遠處,很快就到了。”


    原本看一眼隻是為了方便大夫來時候,告訴大夫是什麽病症。讓他快點下藥。看不看都成。


    可是陳茵曼這個態度,反倒是讓付拾一心生疑竇:一般來說,如果不心虛——那幹嘛要這樣?裏頭還有別的事情?


    付拾一不太確定,轉頭看李長博。


    李長博言簡意賅:“人命關天。”


    付拾一得了他這個鼓勵,直接就往裏頭衝。


    正好撞見卓聶鐸急匆匆出來問她怎麽還不進去。


    付拾一進去後,見染娘神誌清醒,臉上慘白,就讓羅樂清守住門口,不讓男子進入。


    而她則是一把掀開了染娘的裙子。


    裙子裏一片鮮紅。


    紅得有點兒可怕。


    這個出血量……


    付拾一神色凝重,問染娘:“什麽時候開始的?是摔跤之後?”


    染娘猶疑不決。


    “不說實話,會死。”付拾一深吸一口氣:“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感覺渾身發冷了,人也開始暈眩?這就是大量失血造成的。”


    “如果血止不住,你血流幹了,就死了。”


    這話雖然嚇唬成分居多,但是的確也是可能性不小。


    染娘真被嚇住了,當即便點點頭:“摔了一跤就感覺這樣了——”


    “來葵水了嗎?”付拾一倒吸一口涼氣,確定是大出血。二話不說就開始扒染娘的褲子,又讓羅樂清吩咐他們打水,拿幹淨的墊子來。


    染娘點點頭:“來了。”


    “上一次葵水是什麽時候?”付拾一隱約有個猜測,但是不敢確定。


    染娘搖頭:“不太準。”


    “最後一次葵水是什麽時候,仔細想想。”付拾一對這方麵,也沒什麽辦法——這條件,也不能手術吧?更不可能找到出血的血管進行止血。


    就連止血針,或者說輸血都做不到。


    這個問題染娘迴憶了一下,最後低頭道:“是六月底。”


    現在已經是九月底了,馬上都入冬了。


    付拾一沉默了一會兒,才艱難再開口問:“那……你有沒有和男人同房過?”


    最大的可能是這個。


    其次是來葵水造成的大出血。


    總不可能是瘤子破了,忽然造成的大出血。


    這個問題,染娘沒迴答,但是臉色一下變得絕望。


    付拾一覺得不必再問了。


    染娘才不過十四歲,卻發育得很好。


    關鍵是,身高卻一般。


    這代表著,提前發育。


    提前發育需要性激素。而通常,同房早的女孩子,就會容易出現這種情況。


    “你知道自己懷孕了嗎?”付拾一盡可能的放柔了聲音,生怕刺激到了染娘。


    說實話,這個問題真確定下來,她反而沒辦法——真大出血時候,或許可以切子宮保命。可是……在這個時候,做不到。手術條件首先就達不到,術後感染也沒有辦法幹預。


    付拾一抿緊了唇,有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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