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尤誌年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李長博的嘴角就微微上翹了一下。


    隻是稍縱即逝,很快就恢複平常。


    尤誌年好半晌才搖了搖頭:“許願這件事情是一開始就說完了。不可能半路更改。”


    “而且,用的全部都是和我兒子息息相關的東西——”


    尤誌年說這些話不僅像是在告訴付拾一,而且也像是在說服他自己。


    所以李長博就抓住機會,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可是這個秘法本來就是別人告訴你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都不知道。”


    “至於中間能不能更改,你更不知道。”


    李長博這兩句話完全就是加重了尤誌年的死訊,一下就叫尤誌年的臉上慘白。


    而懷疑之色更是一下子就浮在了他的臉上。


    付拾一笑眯眯的看著尤誌年,半點沒有放過尤誌年的意思:“你就沒想過,很可能一開始人家就是在騙你。騙你去做這件事情而已。”


    慢慢拉長聲音,付拾一吊兒郎當的道:“畢竟一般來說和別人談條件肯定是先把好處說了,然後——”


    “你看就算是陛下祭天,也肯定是先奉上三牲祭品,才開始禱告的話,祈求上蒼保佑。”


    付拾一笑容更深地盯著尤誌年:“你說是不是這樣?”


    付拾一和李長博兩個人簡直是配合默契。


    一人一句的,簡直要將尤誌年逼到了發瘋的地步。


    尤誌年這會兒心裏顯然已經開始天人交戰,一個相信一個不相信。


    而且這個天平正在失衡。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笑意。


    這會兒兩人也不多說了,隻讓尤誌年自己想。


    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不是嗎?


    兩人就差掏出瓜子和茶水來,悠悠閑閑的開始看戲。


    對尤誌年來說,這份天人交戰自然是用了很久。


    可是對於付拾一和李長博來說,也不過就是那麽一小會兒。


    眼看著尤誌年臉色越來越難看,李長博終於又開口說話。


    他篤定無比道:“一開始就是他主動找上你的吧?而且最後這一次也是他主動找上你的吧?是他提出調虎離山這個計策的吧?”


    “很顯然這個人是個聰明人,不僅將官府會做什麽都算到了其中,也把你的想法算到了其中。已經殺了三個孩子,眼看就還有最後一個,做完了就能救你兒子了。所以你一定不願意就此罷休。”


    李長博似笑非笑地看著尤誌年,此時此刻他仿佛也有讀心術:“隻要他提出可行的辦法,你一定會答應。因為你已經賭上了一切,你根本就輸不起。”


    “所以當他說他來幫你的時候,你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對嗎?”


    尤誌年根本就沒有反駁。


    他隻是不停的顫抖。


    就連牙都咯咯咯的響。


    尤誌年死死地盯著李長博。也不知道,是希望李長博能夠說出什麽,讓他覺得開心的話。還是在拚命的想辦法去反駁。


    付拾一恰到好處地說出一句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就成了為他人做嫁衣?”


    “對了,他當時有沒有跟你說祭祀完成之後,你兒子要多久就能複活?”付拾一笑眯眯地問:“反正是不是真的,他有沒有騙你,到了那天不也就知道了?”


    李長博接過話頭,語氣更加冷淡:“就算他知道,這個也沒有用了。他已經被官府抓了起來,不可能放他。”


    “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是一個棄子——”


    這話算是將尤誌年刺激到了。


    尤誌年幾乎立刻反駁:“不不可能的,就是因為你們太礙事,所以我們才不得不用上這樣的計劃——”


    “都是你們的錯!”


    對於尤誌年的指責,付拾一樂了:“就算我們沒有發現屍體,就算我們沒有調查這件事。你就等著看看,到底你兒子會不會複活不就完了嗎?反正隻要是沒有複活,那他肯定就是一開始在騙你。”


    “那你做了這麽多事也沒有意義呀。”


    李長博語氣卻很篤定:“他一開始就打算利用你。就算沒有我們偶然發現屍體,也會有別人。”


    “至於到底是偶然發現的屍體還是故意發現的屍體,誰又說得清呢?”


    付拾一悄悄的給李長博點了個讚。


    這話太戳人心窩子了。


    這個離間計用的太好了。


    這會兒估計尤誌年的心裏,怎麽也不可能相信自己那個老搭檔了。


    而且——


    付拾一笑眯眯的說了一個事實:“本來我們還不太確定拋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可是你這麽久都沒有反駁過一句,而且還在認認真真的思考他是不是騙了你,看來幫你拋屍的人,還真是那個人。”


    尤誌年一下呆住。


    就連看見兩人的目光都有些呆。


    付拾一臉上的笑容明媚又燦爛。


    不過落在尤誌年的眼裏,就有些讓他恨得牙癢癢了——


    他總算是反應過來,一直以來這兩個人就是在套自己的話,就是在試探自己。


    一時之間,尤誌年悲憤不已。


    可什麽用也沒有。


    最後,反倒是李長博說了一句:“不妨打個賭?”


    “賭什麽?”到了這個地步,尤誌年反而仿佛像是想通了一般。雖然神色依舊木訥,可好歹正常開口說話了。


    “就賭你兒子到底會不會死而複生?”李長博認認真真的說道:“如果你兒子真的死而複生了,我就放你出去。讓你們父子團圓。”


    “如果你輸了——就把你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


    “如何?”


    尤誌年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一口氣就答應下來,不過他也有點狐疑:“你能做主?”


    李長博沒有迴答,隻是輕輕撣了撣自己身上的官袍。


    這個動作有點痞裏痞氣的。


    不過付拾一卻暗讚一聲:帥氣!


    從牢裏出來,付拾一悄悄地問李長博:“萬一真的複活了呢?你還真的要放他走啊?”


    李長博斜睨了付拾一一眼,神色平靜:“我哪有這個權利?大不了因為說這話被降職——”


    付拾一啞口無言:……原來我家小男朋友竟然這麽會耍流氓的嗎?


    說好的仙氣飄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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