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的沉痛,最後在一盒芙蓉酥的影響下,完全消失無蹤。


    芙蓉酥是敏郡王府裏的廚娘做的。


    淡淡的顏色間雜著,一層層的綻放著,還真像是一朵剛剛開放的芙蓉花。


    一口下去,那真的是酥得掉渣。


    吃著芙蓉酥,付拾一就誠懇的對敏郡王說:“我覺得學一門手藝也挺好的。為死者伸冤,這是個崇高的事情。而且敏郡王出身不凡,還願意做這樣的事情,更見高尚。”


    這一連串彩虹屁下來,敏郡王差點找不著北。


    李長博淺笑戳穿:“最主要的是,做徒弟,要孝敬師父。”


    付拾一笑容也燦爛幾分:“李縣令說得很有道理,尊師重道,也是個很高尚的事情!足以見人品行!”


    敏郡王看著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忽然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來衙門這個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我怎麽覺得離初衷越來越遠了呢?


    不管是不是越來越遠了,反正付拾一是高興的。


    李長博還說明日也讓廚娘做點點心來。


    付拾一就更開心了。


    那點因為案子的凝滯帶來的不快和焦灼,也被壓了下去。


    付拾一下午還收到一份大禮。


    是蔡氏叫人送來的。


    不僅是她,還有李長博,以及跟著辦案的幾個不良人都有。


    蔡氏這是特地感謝他們破案的。


    送給付拾一的是一套頭麵,兩根金簪,並一個寶石挑心。


    端的是華麗大氣,關鍵是分量足夠。一看就知道很誠心誠意。


    蔡氏還搞得很鄭重,盒子裏還留了帖子。


    看到蔡氏的閨名,付拾一簡直恍惚了一下。


    蔡氏的姓名自然不必贅述。關鍵是她的名字:窈明。


    這個名字本來很大氣。


    但是加上姓氏。就有點兒……讓人驚歎。


    付拾一喃喃感歎:“這也是真要命啊!”


    蔓娘問付拾一:“收嗎?”


    付拾一下意識道:“問問李縣令。”


    蔓娘了然一笑,隨後忙自己的去了。


    其他人也是見怪不怪。


    李長博收到了禮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付拾一。


    他下意識側頭:“去告訴付小娘子一聲,就說收下也無妨。”


    方良就去跑一趟。


    跑到了半路上才忽然想起:不至於啊,這樣的小事,明日說也無妨啊。


    可來都來了,方良索性就過去蹭個飯吃——拾味館的飯菜,就算是家常小菜,也總是好吃的。


    付拾一自己不覺得有什麽,歡歡喜喜的就聽了李長博的意見,將禮收下了。


    而其他人則是對視一眼,覺得是要努力給自家小娘子賺嫁妝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劉大郎還問:“阿妹將來成親,打算什麽季節出嫁?我覺得秋日最好。秋高氣爽,又是五穀豐登的時候,人人都喜氣洋洋的。阿妹喜歡什麽樣的家具?聽說大戶人家成婚,家具都得做個幾年。”


    付拾一雖然奇怪劉大郎為什麽忽然問起這個,但是還是實話實說:“要真有了成婚對象,秋天倒是不錯。至於家具,到時候我估摸著想親自畫圖,讓工匠照著做。”


    劉大郎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再問,張春盛就開始打聽:“那小娘子什麽時候有成婚對象?家具的圖要不現在畫出來,咱們先尋摸好木頭去。”


    付拾一心道:還不知道過得去過不去這個坎,過不去一切都是白搭。


    所以直接搖頭拒絕了:“這段時間太忙了,過段時間再說吧。”


    頓了頓,忽然想起張春盛和劉大郎他們的年齡,於是就道:“其實你們倒是可以尋摸尋摸,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成婚對象。尤其是春盛你和阿兄,你們身為男子,更要主動一些。”


    張春盛下意識的看一眼珍珠姐妹。


    劉大郎也下意識的看向了郭氏。


    珍娘羞紅了臉,珠娘捂著嘴看自己姐姐,笑得沒心沒肺。


    郭氏被劉大郎一看,也是渾身不自在——


    劉大郎慌忙收迴了目光,幹巴巴一笑:“我哪有那個心思,再過些時候吧。”


    付拾一看得分明,笑眯眯的不說話。也不多管。


    有些時候,這個事情吧,別人參與太多就不好了。


    隨他們去,能修成正果自然就能夠修成正果。


    互相沒有這個緣分,別人參與再多,那都是沒有好結果的。


    這頭付拾一剛吃過飯,洗漱完畢換過衣裳,還沒來得及躺下,就被吵醒了。


    叫門的是李長博。


    李長博見到付拾一,第一句話就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付拾一原本還有那麽一點困意,聽見這句話,瞬間就清醒過來。


    她咽了口口水,壓著心裏濃厚的不祥預感:“誰……死了?”


    問這話時候,她想到了翟老頭。


    李長博神色依舊凝重,“陳安。”


    付拾一深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心頭又是一陣慶幸——還好,不是翟老頭。


    但是很快她又皺眉:陳安應該是知道當年真相的人。今日剛爆出了這陳年舊案,那頭陳安就出了事兒……如此迫不及待的殺人滅口,是為什麽?


    付拾一再問:“那吳侍郎呢?”


    李長博抬手揉了揉眉心,驅散那點疲倦:“咱們要去一趟現場。吳侍郎沒事兒。”


    付拾一毫不猶豫轉身迴去換衣裳拿勘察箱:“等我一下。馬上到。”


    換衣裳時候,付拾一琢磨出一件事情來:吳侍郎沒事兒,翟老頭沒事兒,唯獨陳安出了事兒……是不是代表著陳安他很可能會成為突破口?


    或者說,別人很怕陳安吐露出當年的事情來。


    陳安身上,一定有秘密。


    付拾一飛快換好了衣裳,然後匆匆跟著李長博上車。


    上了車,李長博遞過來一杯薄荷茶:“喝一口,提神。今兒夜裏不知要弄到什麽時候了。”


    付拾一依言接過來,一口飲盡。


    薄荷放了很多,一入口就是濃濃的薄荷味。


    咽下去,再吸一口氣,那就是透心涼的感覺。


    整個人也就一下子清醒萬分。


    李長博自己也喝一杯。


    付拾一看一眼外頭空無一人的街道:“咱們這是去陳安家中?他家不在長安縣?”


    李長博心平氣和:“在萬年縣。徐縣令病了,不得空,就委托給了我。”


    付拾一:……這個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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