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是個挺嚴肅的畫麵,但是付拾一沒忍住笑了。


    然後偷偷看一眼李長博,


    李長博倒是完全沒有什麽異常,當即反而隻是問了一句:“付小娘子覺得像是什麽?”


    驗屍還是付拾一有經驗。


    李長博的神色還是有點兒凝重。


    付拾一其實心裏還真有個猜測,當即就說了:“我覺得可能是中毒。而且不是尋常的毒。而且不是慢性毒。”


    如果是慢性毒,不會突然爆發。


    李長博微微一頷首,並未多言,隻是看一眼付拾一,竟有些期待的意思。


    付拾一看著李長博那架勢,尋思:這是要我一起去?


    付拾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搖頭拒絕了:“我身上味兒太大,要去洗澡換衣裳。”


    作為一個潔癖,驗屍完了不能去洗澡,其實是很難受的。


    李長博略有一瞬間失望,不過很快就叫了方良過來護送付拾一迴去洗澡。


    付拾一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要不然我一會兒送飯——”


    話說到了這裏,她自己也懵了。一瞬間覺得自己不應該提這個事情。


    因為李長博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成了慘白的顏色。


    而且看他喉嚨滾動的樣子,應該是想吐。


    付拾一閉上了嘴。生怕下一刻李長博吐自己臉上。


    李長博艱難轉到了一邊去,然後再艱難吸一口氣,這才將胃裏的翻滾給壓下去。


    不過說實話要不是早就吐空了,倒是還真可能當場就吐出來。


    付拾一也清楚自己幹了什麽好事兒,縮了縮脖子趕緊走了。


    翟升和徐雙魚等付拾一走遠了,這才長長的鬆一口氣:還不如不說話得好啊!


    徐雙魚還關心李長博:“李縣令沒事吧?”


    李長博麵上稍稍緩和。搖了搖頭:“沒事兒。”


    就是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有點兒勉強。


    徐雙魚和翟升都異常同情的看著李長博。


    李長博步履蹣跚的走了。


    清風今日也似十分無力,根本帶不起平日裏總是仙氣十足的衣袂。


    第一次,李長博的仙氣兒,有點兒打了折扣。


    而這一路,李長博都在勸說自己:習慣付小娘子說話就好了。習慣習慣就好了——


    隻是一直到了芯妲麵前,李長博都好似還有那麽一點沒緩過來。


    方良擔憂的看著自家郎君,生怕自家郎君撐不住倒了。


    說真的,他跟著李長博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李長博這麽被蹂躪,以至於有了一種奄奄一息的感覺。


    厲海也看了李長博一眼,不動聲色:“我問?”


    李長博與厲海對視一眼,卻搖頭拒絕了這份好意,隻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清河郡王之前身體如何?”


    芯妲本來安安分分跪著,聽見這話登時眼珠子轉了轉,反問了一句:“我家郎君不是淹死的吧?”


    對於芯妲的小聰明與心機,李長博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並未迴答,仿若沒聽見。


    倒是厲海冷冷的看住了芯妲,那刀鋒一樣的眼神,仿佛是在思量從哪裏下刀更為合適。


    芯妲一下子縮了縮脖子,不敢造次,也變乖了,聲音又軟又嬌:“奴兒覺得,郡王身體一直很好,絕不可能有什麽疾病的。郎君他一直很注意延年益壽的法子。對這些,十分追捧。況且每月請大夫來診脈,若有問題,自是早就查出來了。”


    說完這裏,芯妲的臉上一下子紅暈十足,竟有點兒羞澀起來:“就是在那個方麵,郎君也能力十分出眾,比起普通的年輕人更勝一籌。”


    有那麽一瞬間,李長博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到反應過來芯妲說的是什麽之後,頓時臉上也就紅了。


    這種事情……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麽坦然說了出來——


    關鍵是語氣還和付拾一的完全不同。


    付拾一就是完全不在意,公事公辦。


    但是這一位……


    不用李長博親自開口,旁邊的厲海就沉聲喝道:“什麽話都拿出來說,也不怕汙了貴人的耳朵?!”


    別人發火不可怕,可是厲海一發火誰都得害怕。


    芯妲就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造次,神情正經了許多:“我們郎君身子挺好的。”


    李長博點了點頭將臉上那點兒不自在全都壓了下去,慢悠悠的問了句:“你曾說你家郎君是被害死的?為何要如此說?”


    說起這個,芯妲連上就露出幾分尷尬來,好半晌才歎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實話說了:“我就是這麽覺得的。我家郎君又不是不通水性,怎麽好端端的會掉進荷花池淹死?而且死後還要做那麽多天的法事?”


    她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隻有冤死的人才,需要做這麽久的法事呢。”


    “而且郡王妃竟然連一滴眼淚都不掉,這更讓人覺得有貓膩了。”


    所以說說了半天,其實她一點兒真憑實據也沒有。


    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清河郡王的確身體健康。之前也並無任何病痛。


    李長博抬手揉揉太陽穴,不經意的又問起另外一件事:“清河郡王府上,之前還有人死了?”


    說起這個,芯妲臉上就透出幾分興奮來,但是聲音也壓得更低:“是之前郡王妃的兒子去了,是郡王府唯一的嫡子。許多人都在背後說是他作孽太多,所以老天爺才奪走了她唯一的兒子。”


    “這麽多年王府上就沒有一個別的孩子出生。全都夭折在了腹中。”她撇了撇嘴,顯然有些鄙夷的意思:“要我說不過是庶子而已,至於那麽大妒忌心嗎?”


    “這不得罪的人太多,就得了報應了。”


    聽著她這個意思,倒好像那位嫡子也是死因蹊蹺。


    李長博和厲海對視了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不過李長博並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反倒是先讓人將人帶下去仔細看顧。


    等人走了,這才又對視一眼,李長博緩緩開口:“看來還得要仔細查一查。死者身體健康,不像是有疾病在身,更不是突發疾病。付小娘子的意思也是中毒。”


    “有什麽毒,十分烈性?以至於會讓人很快斃命?”


    厲海沉吟片刻:“市麵上賣的是砒霜。但是最毒的,還是蠍子,蜘蛛,蜈蚣和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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