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金餅子的場麵,震撼得付拾一心尖尖都發顫。


    她忍不住有點流哈喇子:金子啊,都是金子啊——


    一想到這些金子並不屬於自己,她就又有點兒心痛:雖然才在自己手裏拿了這麽一點時間,可是要交出去,總覺得還是有點舍不得呢。


    付拾一撿金餅子的時候,就忍不住想:真的是金錢就是考驗啊!這個考驗,時間短一點還好說,時間長了……能把持住的,都是聖人啊。


    金餅子還沒撿完,付拾一倒是先撿到了一個銅牌。


    銅牌已有些年頭,被摸得邊緣光滑發亮。


    但是又似乎許久沒碰,所以那上頭已經開始隱隱生鏽。


    付拾一看著那牌子,心頭就是狠狠一顫,連麵上表情都控製不住,一刹那露出錯愕來。


    郭氏本來也在撿,但是忽然就覺得不對,於是她看一眼付拾一。


    這一看,就被付拾一臉上的表情給弄得愣住:“付小娘子?”


    郭氏錯愕的聲音,將付拾一叫得迴過神來。


    付拾一看向郭氏,想笑,卻勉強得根本掛不住。


    付拾一伸手將那令牌撿起來,緊緊握在手心。


    郭氏略有些不安:“付小娘子?”


    付拾一過神來,於是又用強大意誌力命令自己鬆開。


    付拾一一點點鬆開手指,將那令牌放在了桌子上。


    隻是眼睛卻一點也離不開。


    郭氏就是木頭,這會兒也覺察出一點來了:“付小娘子這是怎麽了?這塊令牌,有問題?”


    付拾一勉強一笑:“嗯。我見過。所以想起一些事兒。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同樣的牌子——”


    郭氏猜想可能不是什麽好事兒,想了想,就道:“若能對比一下就知曉了。我看這個銅牌也沒什麽用處,不如您就收起來?到時候給陸二郎說一聲就行。”


    郭氏想,既然陸二郎願意將所有的錢財都給自己,那這塊銅牌,陸二郎肯定不會心疼。


    付拾一笑不出來了,點點頭。


    最終猶豫片刻,還是伸手又將那銅牌握住,緊緊的握住,艱難的開口:“這塊銅牌,我想研究一下——”


    郭氏毫不反對:“付小娘子隻管拿去。”


    付拾一都不知自己怎麽出的屋子。


    更不知道自己怎麽上樓迴了自己的屋。


    付拾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翻出自己的那個本子,怎麽翻到了那一頁上的。


    已經泛黃的紙張上,畫著一個銅牌。


    這個銅牌,是那天晚上,她在那個黑衣人腰間看到的。


    雖然隻是匆匆看了幾眼,但卻印象深刻:腰牌是人身份象征,她下意識的拚命記著,而後用筆畫在了紙上。


    付拾一輕輕將手裏的銅牌,放在了畫紙旁邊。


    雖然一個是平麵圖,一個是真實的物品,付拾一還是能一眼辨認出來:這兩個銅牌,相似程度在百分之九十五左右。唯一不同的,是中央的字。


    那個字付拾一不認識。


    但是付拾一敢肯定,這樣的兩個牌子,必定是有關聯的。


    它們的主人,或許是曾經在一起做過事。


    付拾一想到那一夜的血腥氣,想到那衝天火光,想起梨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臉,心緊緊的縮成了一團。


    更有一股憤怒慢慢從心底盤旋而上,幾乎要焚毀理智。


    良久,付拾一才算是平靜了一些。


    她盯著那兩塊牌子,最後歎一口氣,重新拿出一張紙來,蓋在那銅牌上,用自己做的鉛筆,一點點將銅牌拓印下來。


    付拾一窗口的燈,一晚上也沒熄過。


    郭氏好幾次悄悄出來看,看到之後,就又悄悄的迴去,並不驚動其他人。


    第二日付拾一下樓時候,眼睛底下是一圈青色。


    付拾一整個人都是憔悴的,燕娘看了一眼就心疼了:“小娘子這是怎麽了?眼看就要開張,怎麽這樣憔悴。”


    付拾一笑笑:“一想到要開業,馬上就有大筆銀子入賬,我就有點兒睡不著。”


    眾人:……是付小娘子的風格。


    唯獨郭氏擔憂看了一眼付拾一,不知該不該勸。


    付拾一看上去一切如常。


    其他人也未能覺察。


    郭氏坐立不安,時不時偷看付拾一。


    付拾一笑眯眯:“郭娘子別著急,吃口飯,然後咱們去衙門。”


    郭氏點點頭。


    付拾一看一眼燕娘:“燕娘今天你就別去擺攤了,就在家裏帶孩子吧。我跟張春盛過去。”


    燕娘應了一聲:“不過郭娘子也要快迴來,阿娘不在,小孩子怕是不能習慣。”


    郭氏連忙應下。


    一時吃過飯出門,付拾一剛將攤子支起來,那頭王二祥就過來買卷餅了。


    王二祥看見付拾一還有點兒驚訝:“付小娘子怎麽過來了?”


    王二祥表示:要是休沐,我才不會起這麽早!我要睡夠了!


    付拾一幫他卷餅:“過來有點兒事。”


    王二祥看著付拾一卷餅的動作,有些疑惑:付小娘子今日怎麽覺得有些心不在焉?卷餅的動作都不瀟灑了!


    王二祥於是湊上去問了句:“付小娘子是怎麽了?”


    付拾一手上一抖,不小心把餅切破了。


    付拾一和王二祥盯著那個破掉的餅:……這仿佛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有餅破掉了。


    王二祥心裏頭發毛:付小娘子到底怎麽了?


    付拾一暗歎:果然是影響太大了。


    付拾一將小鏟子交給了張春盛:“還是你來吧。”


    張春盛斜睨付拾一:“小娘子剛才就該叫我來。也不至於浪費一張餅。”


    王二祥忙堅決道:“不浪費!吃又沒什麽!隻不過是破了一點!”


    王二祥內心:付小娘子已經不開心了,再損失錢,她就該更不開心了……我真機智。


    張春盛看付拾一一眼,見她仿佛沒聽見,頓時也有些無奈:小娘子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不過付拾一既然沒聽見,他也就算了,直接補了一大塊肉給王二祥,示意他趕緊走。


    王二祥捧著餅走得虎虎生風:我的娘啊,付小娘子今日好嚇人啊!不行不行,我要躲遠一點。


    付拾一領著郭氏進了衙門,直接去了牢房。


    然後就又碰上了躲在那裏吃餅的王二祥。


    王二祥盯著付拾一一步步走過來,一個不留神就咬了腮幫子。


    他捂著臉,眼淚汪汪:付小娘子我沒得罪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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