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日下過一場大雨,第二日便是豔陽高照。


    付拾一的卷餅裏頭,已少不了胡瓜絲。


    沒有這一口胡瓜,便少了那一口清新的水嫩,隻剩下了油膩。


    付拾一利落的卷餅,聽王二祥眉飛色舞:“付小娘子你是不知道,昨日河源郡主都到了衙門來找人了。一張口就要見咱們李縣令!”


    付拾一揚眉:哦?還有這樣的事情?


    王二祥神神秘秘:“付小娘子你知道那河源郡主長得是怎麽樣一個花容月貌嗎?”


    付拾一搖頭,配合的問:“長得怎麽樣?”


    王二祥咋舌:“眼睛這麽大!像個桃核那麽大!”


    付拾一在腦裏添上一對桃核。


    “嘴巴那麽紅!像……像那血珠子!而且沒化成那櫻桃小口——”


    付拾一在腦子裏添上一個血紅血紅的嘴巴。


    “鼻子特別直!眉毛也特別黑,特別長!臉蛋子就是鵝蛋臉!白得很!”


    付拾一添上一個直角鼻子,畫上兩條長長的眉毛——再來個大白臉……


    付拾一嚇了一跳:這是啥玩意兒!怪不得李長博不樂意!


    付拾一不確定的問:“真的好看?”


    王二祥連連點頭:“真的特別好看!不過還是比不上花魁柳綰綰。”


    付拾一側目:“柳綰綰?”


    王二祥連比帶劃:“就是那個南風館隔壁的翠屏樓,裏頭那個花魁柳綰綰!”


    付拾一想起來了,不過她已經不相信王二祥的審美了。


    將卷餅給王二祥:“那李縣令見河源郡主沒有?”


    王二祥搖頭,一臉惋惜:“李縣令走得早。”


    付拾一沒忍住,“撲哧”一聲樂了。


    王二祥叼著卷餅要走,剛走兩步就飛快退迴來,擠眉弄眼的讓付拾一看衙門口:“快看,快看,那就是了!”


    付拾一抬頭一看,立刻認出了馬車。


    可不是昨天那一輛車麽!


    一個身穿玫瑰紅色襦裙,披著翠竹色披帛,梳著錐髻的年輕女子,從馬車上正下來。


    付拾一遠遠的,也看不清麵容,不過光是那搶眼的配色,就讓她有了強烈印象。


    付拾一咋舌:“郡主可真夠起得早的。”


    王二祥“嘿嘿”笑:“那說明咱們李縣令的魅力。”


    付拾一賣完了一波卷餅,也跟著王二祥進去。


    王二祥得點卯,付拾一則是去偷看河源郡主。


    桃核似的眼睛,她是真好奇。


    進了衙門才知道,河源郡主壓根沒看見李長博,被攔在了門外。


    倒是方良看見付拾一後就歡喜迎上來:“快快快,郎君請付小娘子過去商議事情呢。”


    付拾一就看見河源郡主一下子迴過頭來,目光頗有些蜇人。


    付拾一麵不改色的路過了河源郡主。


    河源郡主麵色不愉:“她是誰?”


    河源郡主的隨從也不知道。


    河源郡主一腳踹過去:“一問三不知,要你們有什麽用?”


    付拾一聽見動靜,悄悄迴頭,剛好看見隨從誇張的倒地。一看就知道,平時沒少演練。


    李長博坐在桌案邊上,揉著眉心。


    付拾一同情看他:“李縣令,娶媳婦還是要娶個溫柔一點的才更配你。”


    李長博:……我怎麽覺得頭更疼了。


    李長博繃著臉道:“不要聽外頭的閑言碎語。”


    付拾一了然點頭:“那李縣令找我有什麽事兒?”


    李長博隻說再等等。


    不大一會兒,謝雙繁,厲海和師兄弟兩個也過來了。


    人到齊,李長博便開口:“我想設個局。”


    付拾一心中一動:“請君入甕?”


    徐雙魚悄悄嘀咕:“我怎麽覺得付小娘子像李縣令肚子裏的蛔蟲——”


    鍾約寒瞪了他一眼。


    謝雙繁捋了一把胡子:“但是怎麽設局?兇手會上當嗎?”


    李長博胸有成足:“我們已知曉他的喜好了,不是麽?”


    付拾一搓了搓下巴:“對,找一個俊俏清秀的書童就行——最好嫩一點!”


    李長博含笑點頭:“付小娘子說得對。”


    謝雙繁也有點兒醒悟了:“到時候讓人假扮書生——再經常去平康坊的南風館走動走動——兇手就會自動上門!”


    付拾一“嘿嘿”的笑了:“而且兇手會主動接觸,一定會和他成為好友,或是情人——”


    在場所有男人都被這個語氣代入了情境,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徐雙魚好奇問:“那讓誰去呢?”


    謝雙繁也有此一問:“對啊,讓誰去呢?書生的話,得文學淵博才行。最好還得是沒在平康坊露過麵的——”


    李長博微微一笑:“我有個好友,也要參加科考。正好是盧娘子的堂弟——”


    眾人默默有點同情那位盧郎君。


    付拾一咳嗽一聲:“那書童呢?”


    李長博笑容更深:“他那書童,生得十分俊秀。最重要的是,今年才十二三歲。十分機靈。”


    “不過平康坊那種地方——總要有人帶著進去,才不讓人起疑。所以這個事情,恐怕還要人帶路——”李長博一麵說這話,一麵破有深意的看一眼鍾約寒。


    鍾約寒頓生警惕:“李縣令想說什麽?”


    付拾一已經秒懂了,開始怪異的打量鍾約寒和徐雙魚——


    然後又開始“嘿嘿嘿”的笑:“我看很合適。”


    徐雙魚懵懂眨眼:“什麽很合適?”


    李長博誠摯的看向鍾約寒:“鍾郎君和徐郎君,為了能抓住兇手,恐怕要勞煩你們了——”


    鍾約寒還沒來得及說話,付拾一就發出了靈魂質問:“難道為了長安百姓的安危,鍾郎君不願意犧牲小我嗎?”


    鍾約寒從後槽牙逼出了一句:“不願意!”


    付拾一攤手:“那要不讓雙魚和別人搭檔——”


    鍾約寒更怒:“不行!”


    付拾一:“為什麽不行?”


    鍾約寒就差怒吼了:“他那麽蠢!進去說不定就被賣了!說不定被賣了還幫人數銀子!”


    徐雙魚:嗚嗚嗚,師兄你為什麽罵我——


    付拾一咳嗽一聲,更加義正言辭:“就是因為他一個人不行,讓他人跟著他你又不放心。那你不去誰去?”


    鍾約寒看謝雙繁。


    謝雙繁捋著胡子笑眯眯:“你看我像嗎?”


    鍾約寒又看向了厲海。


    厲海冷冷的看他。


    鍾約寒最後看向了李長博。


    李長博咳嗽一聲:“官員不得狎妓。”


    鍾約寒:……


    付拾一興致勃勃報名:“要不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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