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雙繁更加皺眉,斟酌著道:“那李縣令想沒想過,或許對方是故意為之——”


    李長博幾乎沒有多想:“應該不會,先看看這個吧。”


    謝雙繁是還想再問的,不過好歹忍住了。


    這包灰燼被輕輕撥開之後,就真有了收獲。


    最中間,找到了兩片剩餘的布料,中間也就隻有指甲蓋那麽大沒有變色焚毀而已。


    勉強能看出,這是一件細棉布的衣裳。顏色不知是因為燒過的緣故,還是什麽緣故,反正有此暗沉,像是綜綠。可又比那個更深。


    李長博輕聲道:“這個顏色,倒是常常在男子身上見。”


    謝雙繁也點頭:“這個顏色,一般稍有些身份的男子穿。平頭百姓,這個顏色也少見的。”


    謝雙繁看一眼王二祥:“我恍惚記得,王二祥就有一件。”


    王二祥嚇了一跳,“這個顏色,基本上都有吧?就是領子花色不同。”


    李長博頷首:“所以,從這個也可以查出一些東西來。”


    可謝雙繁卻道:“會不會是有人特意要誤導我們?”


    比如,兇手故意的——


    “所以先查一查。”李長博沒有直接駁斥,隻如此說了句。


    頓了頓,李長博掃了王二祥等人一眼,淡淡道:“若真疏漏沒查過灶膛,就罰薪俸。”


    王二祥等人頓時心裏惴惴。


    夜裏,長安縣衙門裏頭差人,忙活了一夜,第二天付拾一一開攤,他們就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都衝了過來。


    一人要了一碗餛飩,又要一個卷餅,一麵吃一麵抱怨。


    “李縣令也真是的,不知從哪來弄來一點東西,就非要說是證據。”


    “李縣令什麽人?難道還是亂來?快住口吧,沒留意馬虎了,李縣令不換人就不錯了。這新官上任——”


    “不換人是不換人,可真罰了錢,怎麽給婆娘交代?到時候,吃早食的錢都沒了!”


    這句話引來不少哀嚎。


    可見的確是眾人的心痛之處。


    付拾一在旁邊聽得熱鬧,神色恬淡,絲毫沒有擔心自己生意的樣子。


    王二祥如今看著付拾一這幅樣子,心裏頭就沒來由的有些古怪。


    王二祥故意說話:“小娘子,你就不怕啊?”


    付拾一卷好一個餅,抬頭:“怕甚?”


    “你們那附近,可是出了命案!”王二祥嘖了一聲:“小娘子還險些被牽扯進去——”


    付拾一一麵將餅遞給他,一麵疑惑反問:“那難道就不吃飯了?”


    王二祥熬了一夜,腦子有點兒轉不過來:“啊?”


    “怕也沒用,既然一樣也要吃飯掙錢,那還怕什麽?我與人無仇無怨,總不能找上我。”付拾一又低下頭去卷餅。


    等每一個人的都做完了,付拾一自己這才給自己坐下歇息片刻:“再說了,不是還有李縣令查案抓人?”


    王二祥心頭更加古怪了:這個小娘子,難道真的沒有對李縣令動心?


    付拾一卻認真整理著籃子裏的菜葉子,早上太陽灑在她身上,看上去整個人恬淡又幹淨,恍惚就讓人生出了一股可惜來。


    王二祥這才有機會看清:這個出攤的小娘子,長得還真是不賴。


    不過即便是這樣,李縣長肯定也不會有興趣!


    “對了,聽你們說,有新的線索證據了?”付拾一對這個事情比較感興趣:“怎麽樣,能抓著兇手了麽?”


    王二祥瞪她:“哪有那麽容易?再說了,你這麽關心這個事情做什麽?”


    王二祥這話聽著像訓斥,可付拾一卻總覺得,這是在提醒自己。


    付拾一便不問了。


    又過一會兒,方良出來買東西,點名要了餛飩,不要卷餅。


    眾人就都散了。


    付拾一到了該收攤的時辰,就慢慢悠悠收拾東西。


    謝雙繁從衙門裏出來,站到了攤前,打量了一下付拾一。


    也不說話。


    付拾一抬頭笑著招唿:“郎君要什麽?”


    謝雙繁開門見山:“昨兒夜裏,是你給的東西給縣令吧。”


    付拾一微微一頓,放下碗,然後疑惑看著謝雙繁:“郎君這是哪裏的話?什麽東西?”


    付拾一這神色不像是作假。


    謝雙繁盯著看了半天,看不出端倪。


    “李縣令雖信了,可我不信。”謝雙繁如是說了句。然後踱步走了。


    付拾一:這算不算是莫名其妙的蛇精病?


    付拾一東西還沒收拾完,李長博又從裏頭出來了。


    李長博沒和付拾一說話,隻淡淡掃了一眼就上了馬車。


    付拾一:???


    一連幾日,接下來案情都沒了動靜。


    李長博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而且這個事情,不知怎麽的還被聖上知曉了,這日特意將李長博叫進宮裏去,問了問。


    聖人雖隻寥寥幾句,可是李長博卻還是感受到了壓力。


    迴去之後,李長博加大了人力,重新盤問了一遍整個坊中。


    這下,倒是盤問出一些東西:陳巧娘曾經勾引過挑水的工人。


    坊裏人家,不是家家戶戶都有水井。


    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那壯勞力去挑水。


    所以就生出了個職業來:挑水賣。


    每個月,每天送一擔水或是兩擔水,固定多少銀錢。


    能做這個的,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


    說起來,也就是他們這樣的人,最有機會出入每家每戶。


    說不定,陳巧娘就是他殺的?


    挑水的隻說自己是冤枉,還說了一個情況:自己那天早上過去送水的時候,過去叫門,半晌陳巧娘才應聲,還說今日水夠,讓明日再去。


    而且巧的是,他在巷子口,碰見了劉大郎。


    這可奇了。


    劉大郎有生意,要出城十幾日,那天一大早走的,而且是和付拾一差不多一起走的,不少人都看見了。


    可劉大郎怎麽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巷子口?


    不過,不管是如何,有了新的線索,那就要好好去查。


    這一問,果然就有人想起來,那天的確是見到了劉大郎。


    於是去城門口一問,劉大郎到了城門口,發現自己驗看沒帶,所以又折返迴去了。迴去拿了東西之後才出的城。


    和挑水工說的,全然對上了。


    衙門又拿出了一塊料子,問劉大郎沒有沒有這樣一件衣裳。


    還別說,劉大郎好像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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