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曾經的齊王,如今的新帝喜立儲君,皇朝各個封地上的藩王紛紛迴京祭道賀。


    官道上,三兩馬車正排成一列快速的向京城行進著。


    隻見打頭的馬車車廂中,鑽出了一個麵容嚴肅的女人:“我們中午在哪裏落腳。”


    聽到女人的問話,車夫趕忙應到:“迴阮姑姑的話,在走十幾裏路有條河,我們一會可以在河邊生火做飯。”


    被稱為阮姑姑的阮如梅倨傲的點點頭,轉身迴到車廂中,倚靠在馬車的箱壁旁靜靜的看著車窗外的景物: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車上的幾個小丫鬟,看著平日裏嚴厲的苛刻的阮姑姑此時一副傷懷的模樣,嚇得紛紛縮起脖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她們都是在封地上被招進信王府的,信王的封地富庶,每天都有數量馬車拉著物資和各地的孝敬進府,當真是吃都吃不完。


    而且信王妃寬厚,信王又不是個愛胡鬧的,能在信王府當差簡直就是這些姑娘夢寐以求的工作。


    因此,她們自然不敢得罪麵前這個信王府中的老人阮姑姑。


    車廂裏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幾個人微不可查的唿吸聲。


    阮如梅徑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對於阮如梅來說,二十年前發生的事就好像是一場夢。


    她記得,自己似乎是在院子裏等王爺和王妃迴家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皇宮中便傳出來皇上駕崩,皇宮被毀的消息。


    然後便是齊王上門拜訪,王妃每晚潛出王府,王爺天天蹲在牆頭等王妃...


    就在阮如梅以為自己發現真相的時候,宮中再次傳出了皇後意圖幹政,鄭王、趙王造反伏誅,周王因平叛身受重傷,去封地修養的消息。


    接下來發生的就是,齊王登基了...


    這一係列的事情發生的極快,快到讓阮如梅幾乎想要跪下對齊王唱一首征服。


    誰想到,齊王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其他王爺都趕到了封地上,勒令他們不經過傳喚,不允許迴京。


    而信王,也在被趕的王爺大軍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一直活得像是苦菜花一樣的信王,他得到的封地竟是幾個王爺中最大的。


    大到讓阮如梅幾乎覺得,信王同她家王妃是不是有一腿...


    當初離京,一走就是二十年。


    這些年,阮如梅已經成為了信王府的管事大姑姑,她並沒有嫁入豪門。


    但是,她把自己過成了豪門。


    她的仇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報了。


    原本在她眼中高不可攀的未婚夫一家,就因為她在封地上對著眾商賈無意中說了句,她曾經差點被這家人逼死的話。


    結果,不到一年的時間,她未婚夫一家已經淪落到去街頭討飯的命運了...


    從那時候起,阮如梅才深刻的體會到,在封地上,信王和靳青是職高無上的存在。


    而她這個信王府的管事姑姑,也就徹底成了眾人眼中的香餑餑,每日對她投懷送抱的人不計其數。


    許是年輕的時候太注重嫁進豪門當小妾,導致她興奮過頭。


    等現在當真有機會嫁進豪門的時候,阮如梅對自己婚事卻也淡了。


    她現在一心想要將王府管理好,因為這信王府才是她的立身之本。


    阮如梅正想著,就聽見最中間的馬車上傳來一個威嚴的男聲:“到哪了?”


    阮如梅將頭伸出車窗對信王迴道:“王爺,應該還有三天夫人路程。”


    聽見阮如梅的話,信王坐在馬車中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看到第二輛車上的車夫對自己的打的手勢,阮如梅長籲了一口氣:她家王爺真的是越來越能裝了。


    許是早些年對信王落魄的模樣記憶的太過深刻,這麽多年過去,阮如梅對信王始終尊重不起來。


    很快,馬車便到了之前說的河邊,阮如梅率先被車上的小丫鬟扶下了車。


    她才剛剛走過第二輛馬車,就見信王打開車門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阮如梅趕忙帶著一眾小丫鬟行禮:“王爺。”


    隨著這些年封地經濟的愈發繁榮,信王的日子也越來越好。


    封地收上來的銀子,靳青拿大頭,信王吃迴扣,夫妻兩個賺錢賺得不亦樂乎。


    因此,信王的衣著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信王其實並不是個喜歡苛待自己的人,隻不過他之前的日子過的太窮了,讓他就算想顯擺也沒有東西能放在別人眼前秀。


    可現在卻是不同了,靳青出現後,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他的衣服上便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多麽注重外表的人。


    信王傳了一套墨綠色的外袍,袍子上用同樣顏色的絲線繡了一副虎嘯山林圖。


    走在陽光下,這衣服上的金絲銀線偶爾會發出點點亮光,向世人宣告著這衣服的價值。


    信王已經是四十歲的人,臉上蓄起了胡須,從他高高昂起的頭顱便可以看出來:他這些年過的十分得意。


    信王冷冷的目光掃過麵前的阮如梅:都這麽多年了,這女人為什麽還沒嫁出去!


    對於信王的眼神,阮如梅麵上雖然恭謹,但是心裏卻十分不以為然,她的主子可是王妃,這狗男人能耐她何。


    信王瞪了阮如梅一會,轉身走向最後一輛馬車,溫柔的低聲問道:“王妃,我們準備要紮營了!”


    聽見車廂裏麵依舊沒有動靜,信王心中一喜:“王妃,你不舒服麽,本王上來看看吧!”


    信王心裏有種莫名興奮,這都二十年了,他終於能夠近距離接觸他家王妃了。


    忽略了車夫欲言又止的表情,信王摩拳擦掌的爬上馬車,伸手便去推車廂的門。


    阮如梅在旁邊為信王捏了一把冷汗:百死無悔大丈夫啊,這些年王妃一直都沒有放王爺進房。


    但凡信王有絲毫過激的表現,小則被痛打一頓,大則筋斷骨折,偏偏這信王也是倔,不但沒有再娶側妃納小妾,而且連楚館都沒去過。


    除去拚盡全力騷擾靳青的事,信王活的就像是一個自律的僧侶。


    見信王半個身子都鑽進了馬車中,阮如梅悄悄的倒吸一口涼氣:這人又開始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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