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代勒見秋瑤臉色蒼白,掛著淚水的麵龐逐漸從驚慌不定呈現出冷漠之色,怔住了。


    “瑤瑤。”趙銘也趕忙上前詢問到,“瑤瑤,發生什麽事了?”


    秋瑤這才看見趙銘,扭頭與他對視上的一瞬間,心底一沉,開口叫了一聲“哥”。


    “你手怎麽了?”代勒見秋瑤背著手,追問的同時向前走了一步,試圖查看原因。


    “我沒事。”秋瑤見代勒靠近自己,對著他向趙銘跨了一步過去,搖了搖頭說,“你先迴去吧,我真的沒事。”


    “嗬!你說……你說什麽?讓我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代勒冷笑一聲,他是真的覺得秋瑤有時候挺莫名其妙的,他理解女孩子偶爾的心口不一以及作鬧,但秋瑤卻不是這樣的,她凡事都自己憋著,不吵不鬧安安靜靜,通常代勒要如何她都順著。他們吵的兩次架,也都是極度平靜。她不會爆發不會聲嘶力竭,隻是冷著一張臉,說著最普通的話,但卻冰冷賽過這寒冬臘月的北風。


    秋瑤看著代勒急躁不安的麵龐帶著幾分憤怒,一眨眼,兩行熱淚流了下來,她想去擦掉,但是卻不能胎氣衣袖來,她不想讓代勒看見她的手。


    於是別過臉去,向趙銘挪了一步,將半個身子掩在他的身後。


    “秋瑤,發生什麽事了你和我說好不好,有我和你哥在這,你什麽都別怕行嗎?”代勒見著秋瑤的動作,又氣憤又心疼,但更多的還是擔心她。


    “……你聽她的,先迴去吧。”趙銘偏了下頭,餘光看了眼像是受驚了的秋瑤,看著代勒說到,然後伸出右手衝代勒比劃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代勒見了不禁嗤笑一聲,他真是拿他女朋友沒辦法。


    然後眼睛瞥了秋瑤一眼,又和趙銘對視下,咬了咬下嘴唇,將摩托車鑰匙從兜裏掏出來扔給趙銘,便離開了。


    “瑤瑤,你剛才是不是碰見你爸了?”趙銘迴頭看了眼代勒的背影,轉身麵對秋瑤。


    “哥。”秋瑤帶著哭腔的輕聲叫了一聲,然後將雙手拿到身前。


    借著路燈的光,秋瑤這才發現她的雙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髒,隻是右手因為摸到了石頭,有泥汙罷了,並不見血色。


    秋瑤愣了下,順帶著連剛才林源海倒地的事情都變得沒那麽真實起來。


    她扭頭看向代勒離開的方向,此時已不見他的身影。


    “手怎麽了?髒了呀。”趙銘也一直以為秋瑤手裏有什麽東西或者受了傷,他向旁邊挪了半步,讓路燈將她的手照得更清晰些,卻仍不見什麽大的異樣。


    “哥……”


    “嗯你說,哥在這兒呢。”


    “我……我剛才把他打了,他躺地上……頭上流著血……我不知道他怎麽樣了。”秋瑤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淚為什麽會止不住往下流,她很害怕,怕林源海出事,但也害怕他沒有什麽事,怕秋曼知道林源海找上了她,也怕林源海真的找到秋曼,怕自己剛才的態度惹代勒不開心了,怕他就此對自己不再同以前那般……


    她腦袋裏很亂,完全沒有頭緒,也不知如何理出頭緒來。


    “沒事沒事,別怕,有哥在呢。”趙銘扶著秋瑤的肩膀摟進了懷裏,“他在哪兒?你帶我去看一眼,你什麽都別怕,有哥在,哥不會讓你出事。”


    “在樓後麵。”秋瑤用手指了指,然後跟在趙銘身後找了過去。


    西北風刮了起來,幽深的夜空更暗了,寒流滾滾,好似正醞釀著一場大雪。


    “剛剛就在這兒!”秋瑤指著林源海剛才躺過的地方,卻不見他人。


    “那是沒什麽事兒自己跑了。”趙銘四周望了一圈,然後眯眼仔細看了看秋瑤指著的地方,銀色月光照射之下,有一攤汙水反起了光,但這邊路燈稀少,看不清是不是血色。


    秋瑤剛剛摔倒的雪堆上有著她掙紮過的痕跡,旁邊扔著半塊磚頭,秋瑤的右手在空氣中虛無的握了握,隔空確認大小之後,指給趙銘看。


    趙銘看了秋瑤一眼,然後走到雪堆處,捧起一堆雪來,蓋在那攤汙水上,然後用腳滑動幾下,又轉身將那磚頭撿起來拿在手裏。


    “你現在功夫這麽厲害,你不用再怕他,知道嗎?”


    “嗯。”


    “一會兒我陪你迴家收拾下東西,這幾天我給你找個地方住,過了年搬家。”


    “嗯。”


    之後趙銘和秋瑤一起迴到了樓前,那磚頭被他扔在了樓前的垃圾桶裏。


    乘電梯時,趙銘收到代勒的信息,詢問秋瑤的狀況,趙銘抬眼看了看秋瑤,悄悄歎了口氣。


    趙銘:“她和她爸動手了,看見她爸躺地上了就害怕了,沒事,你不用擔心。”


    趙銘:“你到家了嗎?”


    代勒:“我在小區門口呢,我怎麽可能不擔心。”


    代勒坐在靠近門口的長椅上,頭頂便是一個高大的路燈,發著黃色的光,他向後仰靠在椅背上,雙腿自然向前伸著,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一口一口的吐著白氣,腦袋裏播映著和秋瑤過往的點點滴滴。


    她的笑,她的哭,她的淡漠,她的不安。


    代勒一直都相信秋瑤也深深喜歡著自己,喜歡到依賴,到不舍。


    可是剛剛,卻讓他走。


    代勒有種自己被隔絕在秋瑤的世界之外的感覺,他明明那麽擔心她,那麽為她著急,卻好像突然連問一句她怎麽了的資格都沒有了。


    趙銘和秋瑤進了屋,秋瑤去拿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趙銘則坐在客廳裏等著,拿出手機繼續和代勒發著信息。


    趙銘:“我倆迴家了,她收拾東西呢,不能讓她在這住了。”


    代勒:“讓她去你家嗎?”


    趙銘:“我家不行,我爸媽那也找她呢,先去酒店給她開間房吧,過了年就找房子讓她搬家。”


    代勒:“不能在酒店過年,去我家莊園吧,直接能住,我位置發給你。”


    莊園是代明澤早些年買的,類似私人會館,不對外。裏麵有綠植花園,水係木屋,具有獨特的江南園林韻味。隻是這些年代明澤又發展了一個新的高度,這個莊園基本閑置了。


    代勒原本計劃初一帶秋瑤過來玩,為此他提前去收拾過,備足了吃喝物品,檢查了影音娛樂設備,也購買了鮮花做裝飾。他本來是想給秋瑤一個驚喜的,準備到時候逼著她唱歌給自己聽。


    可現在想到這個,代勒就心底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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