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圈子裏的人都知道,錢就是她們的命。

    賺錢的黃金歲月超短,從入行到真正能掙大錢,起碼要磨練一年半截才能出道,半數以上的人中途便被各種原由淘汰。

    走紅的日子就那一、兩年。若經常有點鍾,收入還不錯,人緣差的隻有輪排,好不容易上了鍾,遇上既不加鍾,簽小費既吝嗇又屁得上隱的客人,一個班等於白上了。

    多數男人認為,花了錢就可以肆意在按摩女身上為所欲為,分分秒秒盡想多占便宜。這裏摸一下,那裏掐一把,敏感部位往往是攻擊的重點。

    小姐也是人,是人都會有自尊、自愛。

    遇上刁鑽、猥瑣的臭男人,把按摩女根本不當人看。淫言浪語張口就來,稍不順意,“出口成髒”,什麽下流的話都罵。更有甚者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拳打腳踢。最冤的是,把人糟蹋了一通,還厚著臉皮直接找老板或總經理投訴。

    曾經有一個小妹就因此扣發3000元小費,情急之中爬上窗台就往下跳,幸虧張總眼明手快抱住她的腿。

    看到了吧,誰說做小姐的不是要錢不要命?

    因此,大多數小姐很節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盡可能存下錢做老本。不中用的時候好有個指望。人是英雄錢是膽,沒了錢,既無手藝,名聲也不好,以後靠什麽活?

    這次姐妹們投資呂倩的餐廳,一是講個感情,二是隨大流,就這幾個為數不多的患難姐妹,人家都入了股,哪好意思袖手旁觀?興許還能毫不費勁掙幾個哩。

    投資餐廳的股東都來了!十幾位姐妹一湧而進,一個個愁眉苦臉,能坐人的地方全“客滿”,單缺兩個“大股東”小慧和銀姐。

    呂倩張羅著倒茶,上尉本來就死要麵子,見這陣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說也奇怪,明明是為錢而來,就沒人帶頭提錢的事。隻是一個勁問昨天發生了什麽,剛開張怎麽就停下不做了?

    呂倩把前後經過講述了一遍。

    “唉,這下沒戲了。咋就碰上這雜鍾!”有人罵道。

    “做餐飲就怕得罪防疫站的人,別說證被收了,有證也是三天兩頭找事。即使你店裏一塵不染,病菌可是無處不在,順手抹一下,顯微鏡一照,罰你沒商量!”

    “你說得也太玄乎,滿街的攴館不照樣在開嗎?”呂倩反駁。

    “嘿,問題就在這,你得罪他們,隨時隨地都盯死你,我隻是舉個例子。”

    她總算聽明白話中有話,言下之意:你餐廳肯定開不成了,快點還錢吧!

    真是牆倒眾人推,關係再鐵,隻要與錢扯上關糸,親姊妹也會翻臉,況且萍水相逢的同事。隻不過誰也不願領頭說出得罪她的話。

    屋裏死一樣地沉靜,大夥全低著頭一聲不吭。

    呂倩夫妻尷尬的要命,除了還錢,還有什麽可說?

    “誰讓你們來的?”隨著一聲怒喝,小慧衝進來。“誰領得頭?這種時候還火上澆油、落井下石?”

    “媽的個x,誰討錢衝老娘來!”後麵跟著銀姐,一大摞百元大鈔往床上一扔。

    大家夥頭埋得更低,誰還敢搭腔!

    “根本沒人提錢的事,你倆兇巴巴地幹嘛!”呂倩按住她們。

    “哼!不是來討賬才怪?心倒很齊哦,一個沒缺。”小慧譏諷道。

    “臭婆娘,你別成心找事,店關了,大家就不能關心關心?”呂倩壓低嗓門阻止。“再說了,店能不能正常開下去還沒個準,要求退股也是情理之中。”

    小慧暫時不吱聲了,銀姐又來了勁:“快說,誰要退?說個數!”她幹脆脫了鞋,一步邁上床。

    所有人“唰”地一聲全站起。

    “排好隊,一個個地來,小慧你記好賬。”她好似擺攤叫賣,調門特高。

    姐妹們卻爭先恐後朝門外擠,沒人朝她這裏瞧上一眼。

    “全都給我站住!”呂倩突然一聲棒喝,小姐們嚇呆了,象聽到“立正”的口令,猛地停下腳步。

    人若被逼急了,啥事都敢幹,大不了豁出一條命!

    開餐廳投進一百多萬元,耗盡了呂倩夫妻全部的資財,外帶姐妹們忍辱負重換來的血汗錢。那狗屁站長一句話說停業就停業,二個多月辛辛苦苦白忙活了!不能就這樣善罷幹休!

    呂倩作出讓眾人大感意外的決定:餐廳繼續營業,不信這世上就沒有天理?

    “他們可是會罰款的。”上尉提醒說。

    “憑什麽?他無理處罰我們就去告他娘的!”她橫起秀眼。“旁邊幾家餐廳我都看過,衛生條件遠不如我們。不就因為得罪站長?”呂倩手一招說:“開!今天就開門迎客!姐妹們,一起幫忙去!”

    餐廳門前又一通鞭炮轟響,頓時引來不少食客。

    凡新開張的店必然顧客盈門。味道好,服務上乘,客人就長久留下了。加上樓上樓下美女如雲,侍候得客人舒舒服服、笑逐眼開。連續三天,餐廳竟然爆滿,客流高峰時前台有不少人排隊候座。正巧,時逢周末、大禮拜,沒人來找麻煩。小姐們也信心大增,有空便紮堆往這裏跑。

    知道生意紅火到什麽程度嗎?每天未到營業時間,包間、座席就被訂出一大半!

    好景不長,災禍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四天一大早,防疫站的人就找上門。

    “誰是老板?”一個戴眼鏡的白臉胖子問。

    呂倩正好在樓上,上尉忙迎上去。“我就是,有事嗎?”他明知故問。

    “我們是市衛生防疫站的。”他出示了證件。“你們辦過衛生許可證嗎?”

    “辦過。被你們又無故收走。”上尉鎮定自若。

    “是嗎?沒證你們幹嘛擅自開業?”白胖子瞪起雙眼。

    “你們站長以個人恩怨公報私仇,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說話可要講證據,否則就是汙陷。”

    “開張那天,他出口傷人,汙辱我妻子,我打了他一耳光,很多人都在場。”上尉義正詞嚴。

    事情挑穿了,白胖子也犯難,他知道對方是剛退役的軍官,本地軍政要員認識不少,事情一旦鬧大還不定怎麽收場,他可擔待不起。於是和隨行的人耳語一番,說:“要不這樣,我們迴去核實下情況再作答複,請你配合一下,先停業,我們也好有個交待。”

    “不行!”沒等上尉迴應,呂倩衝下樓質問道:“你知道餐廳停一天損失多少錢嗎?”

    “我們是依照衛生法執行公務,你若不合作,我們隻有采取強製措施!”白胖子扳起臉。

    上尉正想發飆,呂倩一步邁在前麵,說:“你們執法犯法,不配跟我講什麽法律!我要告你們!”

    “這是你的權利,上哪告都行。請你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他開出一萬元的罰單,並指使其它人拿出封條封門。

    “你們太不講理了!”上尉被激怒,衝上前喝問:“你憑什麽這樣做?”

    “難道你還想動粗嗎?”白胖子毫不示弱。

    “你敢封門我就敢揍你!不信試試?”他揮起拳。

    “求求你,別再惹事了……”呂倩急哭了,她知道一旦封門,後果不堪設想,百萬投資真要打水漂了。

    但眼下求也白求,說也白說,對方看來一定要置他們於死地。

    “你先帶所有員工離開,求你啦……”她把上尉往門外推。“這裏全交給我,快走,快走吧……”

    上尉無奈,領全體員工走出餐廳。“你也請離開。”白胖子說。

    呂倩說:“我會離開,稍等一會兒,我去取樣東西。”

    須臾,她緩步走來,手上握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你要幹什麽?”白胖子一行五、六個人全嚇得往門外退。“快報警……報警!”他聲嘶力竭地叫喊。

    上尉一見想衝進攴廳阻止。

    “別過來!”她把鋒利無比的菜刀架在自己潔白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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