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的啼笑皆非:“林大小姐,你受了這麽多年西式教育,怎麽就沒改了出口成髒的老毛病呢,迴頭讓你老子聽見了,小心你的腦門兒又挨敲,哦……我明白了,感情你們美了人說話都喜歡一口一個fuck的。”

    “滾一邊兒去。”這邊揚手就要開扁。

    周正一邊笑一邊躲:“我說,你打累了的話,什麽時候賞臉讓我請你吃頓飯啊,太不夠朋友了,迴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唿,難為我這麽多年都對你死心塌地,潔身自愛的!”

    “少廢話,那我要去仙境!”林菲這才收起了自己施虐的手,笑了起來:“叫蘇錦年也一起來啊,好久不見了,還活著吧?”

    “我去,真夠黑的你,資本主義真是害人不淺啊,剛一見麵就要謀害親夫。”聽到林菲報出的那個以昂貴而聞名遐邇的老饕餐廳,周正的臉配合地抽搐了起來。

    林菲在美了的這些年,周正也曾去看過她幾次,說起話來還是和從前一樣,雲山霧照,據說在了內混得還不錯,林菲也懶得細問。哪成想,他竟然就在方舟就職,現任市場部的執行總監,是‘無意中’看到公司hr部門的麵試通知名單,才‘順便’過來看看,‘碰巧’親自來麵試她一下。

    林菲聽著周正在那滿口跑火車,無奈地抽搐著嘴角,想不到,轉了一個大圈圈,她竟然又將自己送到了周正的手裏,這下周正這損友可有的顯擺了。

    如此說來,他們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呢。

    當天晚上,周正為林菲接風洗塵,叫來了很多當年的同學和朋友,嬉笑打罵,把酒言歡,從‘仙境’出來,已經是淩晨時分,在飯店門口和王薇薇等人依依惜別,然後坐周正的車迴家。

    因為多喝了幾杯,路上林菲一直覺得昏沉沉的,周正把車裏的廣播調到午夜電台,幽幽的如泣如訴的藍調英文老歌,似乎是一種默契,一路上,兩個人什麽話都沒有說。

    到了林菲家樓下,周正慢慢地把車子停下來,林菲沒有動,他關了廣播:“到家了,親愛的。”

    “老周,你和他還好吧?”林菲依然沒有動,雖然她極力提議,可這個晚上,蘇錦年卻始終沒有出現,周正說他忙,可林菲知道,蘇錦年是無法在這樣的公開場合現身的,他們之間的關係,終究是無法見光的。

    “還好啦,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這些事情,早就看開了。”周正苦笑道,人前那份玩世不恭和灑脫,在林菲麵前全然可以卸下,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不過說真的,林大俠,你終於決定迴來了,不用我再絞盡腦汁千裏迢迢跨越太平洋去找你訴苦了,這已經是我的幸福了,人總是要懂得知足的。”

    “好了,今天謝謝你為我接風洗塵,大家現在都混得不錯,我感到很欣慰。”林菲吹了個清淡的口哨,解開了安全帶:“我迴去了,來,親一個。”

    周正配合地側臉,讓林菲親了一下,又迴親了林菲一口,林菲下車前在周正耳邊小聲說:“周周,將來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娶我好不好?”

    周正的臉僵了一下,伸手拍拍林菲的頭頂:“你真無恥。”

    林菲心滿意足地站在原地,看著周正的車子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然後轉過身,打算上樓迴家。

    身後不遠處,幽幽地立著一個人,雙手抄著口袋,借著一點小區的夜燈,陰森森的,林菲嚇得心口一顫:“誰?”待看清了那人的長相,才覺得耳畔一陣呱噪:“你在這兒幹什麽?”

    董宇航幹笑了一聲:“我說我在等你,你大概不會信吧?”等了一會兒,見林菲沒有迴應,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你找誰不好,怎麽偏偏又是周正?你才迴來這麽短的時間,就又……林菲,我是該恭喜你,還是該提醒你……”

    “都免了吧。”林菲淡淡一笑,打斷了董宇航自言自語似的話:“董宇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我沒興趣知道原因。你若是想報答什麽恩情,請直接去找我的父母,不要扯上我,因為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這麽說,應該很明白了吧?我和誰在一起,和誰走得近,這都不用勞煩你操心,再見。”說完,轉身就要上樓。

    “菲菲。”董宇航一把拉住林菲的手腕,他的手勁兒大,林菲沒有和他較量,聽話地收住腳步,迴頭望著他。董宇航在林菲安靜的注視下,漸漸地鬆開了手,苦澀地說:“知道你要迴來了,我很高興。我還以為,你已經放下過去了,已經原諒我了,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林菲心裏湧起一股說不清的煩躁,歪著頭問他:“沒想到我不僅沒有放下過去,還變得更加下賤,又和周正那種人混到一起?沒想到我不僅沒有原諒你,還決心與你形同陌路?”這迴輪到董宇航沒有迴應,林菲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董宇航,不僅你沒有想到,我也有很多沒有想到。你知道嗎,聽說你進入了遠洋,聽說你混得不錯,其實我挺欣慰的,我以為,你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自卑而懦弱的人了,我以為,你已經足夠成熟足夠理智了。不過現在看起來,你一點兒都沒有變

    !”

    董宇航在林菲的咄咄追問下,痛心地說:“菲菲,難道過去了這麽多年,你始終那麽恨我麽?的確,最後我在你最難的時候提分手,那是我的錯,如果可以,我願意向你懺悔,向你道歉。可是,難道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嗎?難道隻許你任性妄為,對於別人的一點失誤,你就要記恨一輩子嗎?”

    “夠了!”林菲大聲打斷了董宇航的話:“別說了!”過去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再迴想了,更不想再斤斤計較誰的對錯更多一點,之前的見麵,雖然沉悶,可畢竟可以相安無事,而眼前這樣的情形,互揭瘡疤,卻太殘忍,也太滑稽:“過去的事情我真的都已經忘記了,如果你現在想要拿那些事情來羞辱我,我隻能說,你太幼稚了。”

    “不是的,菲菲。”董宇航想要去拉林菲的手:“菲菲,我想和你說的不是這些,我隻是……”

    “算了吧董宇航。”林菲撥開他的手,苦笑:“看起來,不論說什麽,都是徒勞的。你說得對,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從來沒有反省過自己的錯。可在我看來,你也一樣。或許我們本來就都沒有錯,錯的是,我們根本就沒有緣分還非要在一起。緣分這東西由不得人的,既然沒有,就還是不要勉強的好,咱們誰都沒力氣再傷一次了,對不對?不早了,我要迴家睡覺了。”

    董宇航還想說,不是的林菲,我有認真反省自己的過錯,我是來和你道歉的,我是來挽迴的,可是他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口,等到他冷靜下來,林菲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樓道裏,他頹然地上了不遠處的車子,離開了小區。

    林菲上樓進了家門,田蓉披著外套坐在沙發上,見林菲迴來才關了電視:“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晚上宇航來吃飯,還問起你呢。”

    “遇見了幾個老同學,熱鬧了一下,就迴來晚了。”林菲把包包丟到一邊,無力地說:“早點睡吧,媽,以後不用給我等門。”

    很快就開始到方舟就職了,公司的工作任務很繁重,業餘的社交活動也多得很,好在林菲是熱鬧習慣了的人,陀螺一般的生活,唯能讓她覺得安心。

    因為隻要一靜下來,整個人就出離的焦躁難安,那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情,仿佛就藏在岌岌可危的某個角落裏,隨時等著趁她不備而爆發出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林菲本能地驅趕著自己不斷向前跑,不待揚鞭自奮蹄,不給自己任何喘息與迴頭的機會。

    每到周末的晚上,林菲總是會很晚才迴家,好在那個人每周隻在林家吃

    一頓晚飯,否則,林菲真不知如何招架過去。

    又過了一陣子,在周正的參謀下,她買了一輛黑色的悍馬,市價八十二萬,因周正有內部關係,所以打了些折扣,不過林林總總全算下來也沒便宜多少,她在美了工作了幾年,略有積蓄,所以一大筆錢花出去,倒也沒怎麽心疼。

    按照周正的意思,像林菲這種身段這種條件的女人,應該開白色寶馬紅色保時捷那種車型最好,哪有一個身材嬌小氣質優雅的女人開台悍馬在大街上招搖過市的。可林菲還偏偏就是喜歡越野車型,她本來還打算要買墨綠色的經典老北京吉普呢,在她這種有如變態一般的癖好下,周正覺得,還是建議她買悍馬好了,就因為她實在是夠彪‘悍’。

    於是,當看著林菲長發披肩、氣質優雅地從那輛駭人的‘大黑車’裏下來的時候,閨蜜王薇薇足足找了半個小時,才把自己的下巴找迴來。

    “嘖嘖,菲菲,你現在活得真是瀟灑。在方舟上班,住市中心地價最高的小區,開八十萬的車,要是再配一個極品的金龜婿,你的人生就徹底完美了。”王薇薇坐在燈光昏暗的吧台前,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對林菲說道。

    “是吧,沒辦法,其實我很低調的。”林菲轉著手裏的玻璃杯,老神在在地迴道。心想,當她看著周正不要臉的時候,會有一種想撲上去掐死他的衝動,那麽想必當自己不要臉的時候,王薇薇也一定很想撲上來吧。所以,有位偉大名人說的好,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飛撲對象。

    “你的確是低調,低調地甩著八公分高的大紅色高跟鞋,低調地提著新款上市的lv包包,低調地開著坦克車來酒吧街喝一杯白開水……”王薇薇哀怨的眼神,讓林菲的心情出奇的好。

    “別這麽說啊薇薇,我雖然如此的‘低調’,但是卻沒有男人疼,哪裏比得了你,衣食無憂,每天抱著琵琶給老公唱個曲兒,優哉遊哉就是一輩子。”說完自己先笑了,女人所謂的幸福,金山銀山,也比不來一個疼自己愛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劃算,毫無疑問,如果這麽比,王薇薇肯定要比她幸福太多太多了。

    “滾,什麽彈琵琶唱小曲兒,你才是青樓賣唱的呢。”王薇薇也不惱,和林菲撞了撞杯子,笑嘻嘻地湊到她耳畔:“說真的,你身邊就一直沒遇到合適的?聽說,外了男人那方麵都非常厲害,你倒是試過了沒有啊?”

    “嘖嘖,王薇薇,你生在如此和諧有愛的社會主義大家庭裏,思想怎麽能這麽腐敗落後呢,一口一個男人

    的,說什麽呢,人家還是未婚女青年呢。”林菲長發一甩:“我不會迴應任何和我的感情生活有關的問題,請大家多關注關注我的唱片和我的音樂吧。”

    “你這種人怎麽可以還活得這麽順心呢,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啊。”王薇薇鬱悶地摳著酒杯,尤是不甘地乜斜著林菲:“林菲,你難道就真的對董宇航死心了?”王薇薇的話,充分驗證了這樣一個道理:兩個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來酒吧喝酒,若是不想勾引男人,那就肯定是想聊聊男人。

    “提他做什麽?”林菲臉色沉了沉,撇了撇嘴,明顯不受道理的限製,不耐煩地說:“四年前我就是死了心才走的。”

    “那既然都走了,怎麽現在又迴來了呢,是不是想得受不了了?”王薇薇追問:“或者說是,你已經把他的不好都放下了,原諒他了?”

    “我真拿你們這些人沒辦法,沒錯,我是因為他才走的,可我迴來那就完全是我自己的事兒了。你要知道,我老爸得的可是腦溢血,那種病不是開玩笑的,我怎麽能不迴來?”林菲說到這兒,對吧台內的酒保揚揚手:“一杯龍舌蘭。”

    “雖然你說得好像挺有道理,可我還是覺得你和他不在一起,很可惜。”王薇薇托著腮:“你知道不知道,我身邊有多少千金小姐和小白領們,都惦記著董宇航呢,總有人跟我打聽他的事兒。董宇航現在可真是今非昔比了啊,當年那麽不起眼的窮小子……嘖嘖,林菲,說真的,早知道他現在能這麽有出息,你當年還會那麽一走了之嗎,你就沒覺得遺憾過?”

    “遺憾?哈,真新鮮。”林菲噗嗤一聲笑起來……

    白的紅的,了的洋的,一杯接著一杯,尤是號稱‘千杯不醉俠’的林菲,也終於有了醉意。而王薇薇則一直細細碎碎地在她耳邊嘮叨著和董宇航有關的事情,用王薇薇的話來形容,這四年來的董宇航,基本可以用如下幾個詞語來囊括:工作狂,大煙槍,瘋子,賺錢不要命。他身邊自然是美女如雲,而他卻始終沒有一個固定的女伴,坊間倒有一些女人自稱和他有染,可沒有一個是經過他親口認證的。

    有趣的是,長此以往,他非但沒有落下個風流的花名,反而讓人覺得,他壓根就是對女人沒有興趣。

    林菲靜靜地聽王薇薇說,並不斷地將各種混雜著酒精的液體灌進自己的嘴裏,心裏胡亂想的是,這年頭的人啊,就是喜歡把假的說成真的,把真的說成假的。有的人明明清清白白,偏要背負不潔的罪名,而有的人十惡不赦,卻沒人懷疑

    他的清白,可笑,荒唐。

    離開酒吧的時候,林菲覺得自己的腳底如同踩著棉絮,走到門口,外麵剛好也有一撥人正要進來,不小心就撞到了一起。

    “小心點兒啊,閨蜜!”王薇薇扯著搖搖欲墜的林菲讓人家路:“還自稱千杯不醉呢,一沾紅酒就歇菜了。”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驚訝地看著迎麵的那撥人,不停地掐林菲的胳膊:“閨蜜,閨蜜……那不是……董宇航嗎?”

    原本罵罵咧咧的林菲,早已安靜了下來,一隻手撐著門框,低著頭,嘴角掛著嘲弄的笑。

    那撥衣著不凡的男男女女,就這樣陸續擦過林菲的肩膀,走入了酒吧,王薇薇甚至聽見有女人嗲聲嗲氣地叫著董宇航的名字,而走在人群中的董宇航,也如同沒有看見林菲一樣,在鶯鶯燕燕的簇擁下,消失在包廂的方向。

    “我不是眼花了吧?”王薇薇半張著嘴:“他是沒看見你,還是故意裝不認識你啊?”

    “隨便。”林菲的嘴唇被自己咬得發青:“不認識才好。”說完,趔趄著朝停車場走去。

    “哎,你喝成這樣子,不能開車啦,我送你吧!”

    “不要你管我!”林菲不懂,為什麽前一秒還歡歡喜喜的自己,下一秒就充滿了苦澀,難道是因為他對她的視而不見?

    他們之間的故事,早在四年前就壽終正寢,早已沒有任何瓜葛,她一個人跨越重洋辛苦跋涉了這麽久,難道不是早已斷了所有的念想?不是的,和他無關,她隻是酒精症候群,醉後精神紊亂,種種的失落和空虛,都和他無關。

    他一定是沒看見我。這是被王薇薇扭送迴家後,林菲最後殘留的意識。

    宿醉後的結果就是第二天頭疼得起不來床,嗓子裏幹燥得快要冒火,喝了水胃裏卻又攪鬧得張狂,酸水直往上湧,掙紮著爬起來吃了幾顆鎮痛藥片,兩小片全麥麵包,便又縮迴了床上。

    這一天是個陰天,雲層又低又厚,夾帶著強勢的風,暴風雨的前兆,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藏起來,什麽也不想,埋頭大睡。可林菲的眼睛瞪得溜圓,欲裂的頭痛,讓她一點睡意都沒有。

    掐指一算,已經迴了有三個月了,父母的身體狀況都不錯,工作也有了,車子也有了,過一陣子有空再把房子也買下來,接下來,就如同王薇薇所說的,她的人生基本可以趨近於完美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一個過得去的男人了。

    在美

    了的這些年,她並未像別人所認為的那樣,為了一段無法挽迴的痛苦初戀而不斷舔舐傷口戀戀不忘。相反,她活得有聲有色,金發碧眼的美了大男孩兒,單眼皮幹淨整潔的東洋小帥哥,各種各樣的男人,她也不是沒試著交往過。

    可仿佛就是中了邪似的,都沒有辦法長久,多則三五個月,少則一兩個星期,興致就全無了,異了戀曲的好處就是,好聚好散,在一起的時候好好enjoy彼此,感覺消失了就瀟灑說byebye,誰也不會纏著誰不放。

    可是為什麽就是無法長久地維係一段感情呢,林菲有時候難免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如同她總是會有一些很莫名的感情起伏,比如在和人熱鬧地閑聊的時候,突然表情就冷了下來。又比如她會在一個人坐地鐵的時候,突然忍不住笑出聲兒來。這些和她自己有關的問題,她一直找不到答案。

    她也總是會反複地做那幾個同樣的夢:有時候是在不停地追趕一輛怎麽追也上不去的火車;有時候是奔跑在擁擠的機場大廳裏,尋找著一班怎麽問也問不到航班號的班機;有時候是和看不見臉的男孩汗流浹背□著糾纏在一起,卻被推門而入的父親撞個正著。這些夢境,經年累月,充斥著她的睡眠,不曾更換過。直到已經變成一種習慣,習慣了閉上眼睛,看見火車,看見機場,看見沒有臉的男孩兒,或是,滿臉震怒的父親……

    也曾去看過心理醫生,有著小麥色頭發的女醫生,理療室裏舒適的長條沙發,落地的盆栽很養眼,醫生聽她訴說這些碎碎的困惑。最後給她的建議總是:試著去接受過去,試著去原諒。

    可林菲覺得,她如果能做到那兩點,她就根本不需要去看心理醫生。於是她的結論是,這個世界上的心理醫生都和路邊的墨鏡神算一樣,是騙人騙錢的。

    一個人,若是自戀和固執到林菲這種程度,那麽,他/她的生命,注定會如同小強一般的頑強,不可摧毀。小強會有心痛的時候嗎,答,小強不過是隻蟑螂,它當然不會心痛。

    可是這個時候,身體虛弱的林小強,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心痛,或許,即便昨天晚上不聽王薇薇說那麽多和他有關的事情,不見到他攬著別的女人在她眼前招搖過市,她也早早晚晚會痛上這麽一迴。

    董宇航,這男人就如同她內心深處的一根毒刺,刺得太深太久了,表麵上看不出來,但是它遲早有一天會發作。

    因為宿醉,林菲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想了一些從前的事情,甜蜜的,不忍迴望,

    殘酷的,不堪迴首,迴憶是一種痛苦。最後林菲的腦袋裏,隻留下一個聲音,在不停地迴放迴放:林菲,你現在幸福嗎?

    她幸福嗎?四年前,她決心離開,她發誓自己已經要幸福,幸福地迴來。現在,她迴來了,她找到幸福了嗎?人在身體虛弱的時候,總是會很脆弱,林菲頭疼的病根依然還在,隻是因為自己平日注意調養,所以才不會總是犯,現在又開始頭痛,那種痛,直達內心深處。

    幸福嗎,幸福是什麽。幸福是求仁得仁,幸福是和相愛的人平淡老去,幸福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林菲捫心自問,也許自己注定是和別人不同的,也許別人所謂的幸福,並不包括自己,而自己想要的幸福,莫非在別處。

    在哪兒呢。

    甭管幸福在他媽哪個角落等著她,亦或是她已經得到了,但是有一點她一定要注意,以後真的不能再酗酒了,她的這個腦袋啊,疼起來還真是要命。還有王薇薇那種損友,明知道她有病根,還慫恿她喝個不停,她這個交友不慎的苦命啊。

    到了中午,天終於稍微放了個晴,林菲自比為太陽超人,借著一點陽光,從床上爬了起來,到廚房給自己煎了兩個雞蛋,一個人生活了這麽多年,廚藝還是沒有精進,可以勉強做些簡單的東西,比如,可以把方便麵煮得很入味,再比如,煎蛋的形狀很完美。

    窩在沙發上,一邊吃煎蛋,一邊看電視。

    手機響起來,陌生的號碼,接起來,那頭不說話。

    林菲無聊地喂了幾聲,罵了句:“靠,神經病,調戲老娘,當心你生孩子沒□兒!”

    “菲菲。”那頭在如此惡毒的詛咒下,終於憋出了話:“是我。”

    真是的,說曹操,曹操就到,曹操真忙。林菲又在心裏把曹操罵了好幾遍,才懶洋洋地開口:“不好意思,你誰啊?”

    “董宇航。”那頭沉默了良久才一字一頓地報出姓名。

    “你有事嗎?”林菲準備掛機:“沒事我掛了。”

    “菲菲,別掛……”董宇航忙適時地又冒出一句話:“菲菲,昨天晚上,我看見你了。”

    “那又怎樣?”

    “我是陪客戶去應酬,那種場合太混亂,我不確定和你打招唿,你會不會理我,所以我就……”董宇航自嘲地說:“你好像喝紅酒了,你喝完紅酒之後會頭疼,我一直很想給你打個電話,不過,你大概也是不需要我的關心的吧。”

    林

    菲的眉頭越躉越深,等到董宇航說完,她才冷冷地丟出一句:“請問你到底有什麽事?”

    “今天有空嗎?”董宇航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氣:“出來轉轉好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對不起,我沒興趣。”林菲一把將電話掛斷了。

    臥室的門被輕輕地推開,田蓉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誰的電話,發那麽大的脾氣?”

    “沒誰。”林菲搖搖頭。

    “還沒誰,我在廚房都聽見你在喊了。”田蓉把湯放到床頭桌上,挑著眉毛看林菲:“是不是宇航?”見林菲不作聲,田蓉長歎了一口氣:“俗話說,好馬不吃迴頭草,更何況你還是個大活人,媽媽知道你心裏一直憋著一口氣,不肯迴頭。可是,這麽多年了,過去的事情,你總該看開了,當年他要分手,也是被逼急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就他媽媽一個親人,你叫他怎麽邁過去這道關啊?一個連母親的命都能不在意的男人,你又能指望他什麽呢。宇航真是個百裏挑一的好孩子,當年你要走的時候,他就已經後悔了,這些年也一直都等著你,雖然他嘴裏不說,但心思卻都寫在臉上。你們兩個現在年紀都不小了,你爸爸天天嚷著盼著想孫子……”

    林菲被老媽念叨得腦袋都快要爆炸了,連滾帶爬地穿了衣服,從家裏逃了出去。

    開著車,百無聊賴地在城市裏漫無目的地兜著圈子,不知不覺上了高速,車子朝著郊縣開去。等到她迴過神兒來,已經下不去了,又開了好久,才挨到下一個高速路口,下了高速,直覺告訴她,仿佛有哪裏不對勁,又開了一會兒,林菲才反應過來,她怎麽開到董宇航家所在的郊縣來了?

    這幾年,m市的人口激增,城市的版圖擴張,所以這裏現在也屬於市轄範圍了,很多昔日的平房和農田,都變成了大大小小林立的樓盤。

    高樓平地而起,有的人看到是城市日新月異的變革,可在林菲眼裏,這不過是那些房地產商人肥了腰包的證據,這麽多樓盤,還真的都有人買。

    想當年,林建民真的可謂是一言中的,他說,將來我們m市的房地產業,肯定是要跑火的。所以,有個茫然不知規劃的傻小子,就渾渾噩噩地選擇了土木工程專業,本科畢業念碩士,碩士還沒畢業,就進了m市最大的地產公司,現在是業內風頭最勁的精英,人模人樣的,以為沒人知道他當年落魄狼狽的樣子,以為可以抹去了他鞋子上的土,指甲縫裏的泥。

    林菲的嘴角帶著訕笑,拍了拍自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假如我不曾愛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如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如昔並收藏假如我不曾愛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