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找工作,可陳家安在這個城市就是個黑戶,什麽東西都沒有,沒有親人朋友,沒有身份證,沒有戶口,沒有房子,他是不存在的人。


    不需要去警察局確認什麽,從醒來的那一刻起,除了名字,他就有一個明確的認知。


    他就是一個原本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這一點是如此的強烈,如此強烈的烙印在他的腦海深處。


    陳家安舉起手裏的那張紙,舉過頭頂,紙張在遮住陽光,然後陽光穿透了紙張,那些字跡便像是浮在半空中一般,大概內容就是一個關於應聘小區保安的告示。


    內容很簡潔明了,隻是寫了應聘的地點和一個聯係電話,紙張已經有些泛黃了,邊角都有一些翻卷和破口,似乎張貼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理會,也對,沒有寫基本條件,更沒有大概收入的金額,連小區的名字都沒有寫,不過還真是有緣啊,在他看到的第一刻,就多少意識到了這大概是個機會。


    沒人願意幹的工作他不介意啊,他現在隻想先安頓下來再說啊。


    身份證件事個難題,還有學曆,還有在這個城市,或者其他的那個城市留下的印記,也就是經曆,他都沒有,經曆可虛造,學曆不要太高也可以糊弄過去,隻有身份證有點麻煩,先去搞定這個。


    然後再去應聘吧。


    偽造身份證件的肯定是有的,他隻需要去找到。


    一般做這類事情的,不會在繁華地段,就算有,現在的他也進不去,太招人了,所以他就在城中溜達,說是溜達,走的卻很快,走街串巷,覺得的靠譜的就停下來詢問一番,沒有得到答案,或者確定被問者沒有留有餘地,他就離開,繼續走。


    幾個小時過去後,倒是對周邊的人比較雜的地區有了一個認識,最後他被一個瘦瘦小小頭發染成古怪顏色的人攔住,很年輕,大概吧,反正比他要小,正用帶著戾氣的眼神上下打量他,陳家安擺擺手,算是打招唿。


    “你想辦證?”那染著油綠發色的人說。


    陳家安點點頭。


    綠頭哼了一聲,抽出一支煙歪著頭點上,朝前走去,同時晃了晃腦袋,說道:“跟我走。”


    陳家安沒說什麽,跟了上去。


    “哪個地方的啊?”綠頭發邊走邊問,“不是本地的吧。”


    “哦”陳家安盯著他綠油油的後腦勺看著,覺得有點像什麽東西,“剛來,證件丟了。”


    “哈,是被偷了啊,還丟的。”綠頭發仰仰頭,嗤笑一聲,斜睨他,“你這種人我見多了,知道我怎麽發現你的嗎?”


    “不知道。”


    “嗨,告訴你,這塊地兒上就沒有我誠哥不知道的事情,首先說好啊,我這是在幫忙,是在幫你。”綠頭發突然語氣轉兇,帶著憋出來的狠勁,“我告訴你,別到時候不知好歹瞎咋唿,我兄弟多著呢。”


    他忽然停下來,轉身說道:“你手機給我。”


    陳家安聳聳肩,說道:“手機也丟了。”


    綠頭發誠哥吐了一口痰,“那你有啥,別告訴我你連錢都沒有。”


    “錢有一些。”


    “都拿出來。”綠頭發伸出一隻手,“快點,都拿出來,辦個證不便宜,我也要擔著事兒的,給了錢,我在帶你去地方。”


    陳家安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綠頭發誠哥把他給引到了一個巷子裏,昏暗,垃圾,以及鬱結的臭氣。


    “也好。”


    說著,他一腳踹在綠頭發的襠部,誠哥啊的無聲仰頭,雙手捂著下體跪倒在地。


    “話有點多你啊,你真的知道哪裏可以造假證?”陳家安問。


    “草你嗎的!”誠哥哆嗦著站起來,臉色煞白,他抓狂的撲過來。


    陳家安人高腿長,他抬起腳,準確的踏在誠哥的肚子上,這一腳將其踹開摔倒在地上,綠頭發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幹嘔。


    “帶我去吧,你看看你,很明顯打不過我嘛,別逞強。”陳家安走到跟前,蹲下來,“也別廢話了,知道的話帶我去,不知道,就說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帶你去!”綠頭往後縮,口水掛在嘴邊,有些語無倫次。


    陳家安沒錢,所以暴力對這種人是最有效的,事實上,暴力隊所有人都有效,視情況而定。


    綠頭發一瘸一拐的帶路,走的有點慢,有點磨蹭,陳家安也不著急,就那麽跟著,沒有走多少,就來到一處簡陋的小院子,有些破舊,鐵門裏麵掛著大鎖,誠哥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顫抖的掏出手機說他要打一個電話,讓陳家安別誤會。


    “是我!是我!對對對!還能是誰啊!”誠哥有些氣急敗壞的說完,不一會門便開了,一個蓬頭烏麵的戴著眼鏡的人探頭看了看,然後就讓他們進來了。


    “阿誠,我不是說過這段時間不要來嗎?最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風頭有點緊。”那人推了推圓框眼鏡,責怪道。


    “這人靠譜,這人靠譜!”綠頭發看了陳家安一眼,趕緊說道。


    “你有沒有腦子,不是靠不靠譜的問題。”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我這不是給你攬生意嘛。”說著誠哥招了招手,讓陳家安走在前麵。


    眼鏡男歎了口氣,帶著他走進屋內。


    屋裏一團亂,可大概的工具器械倒是都有,陳家安掃了一眼,是真的。


    “你叫什麽名字?帶了多少錢?”眼鏡男坐在一個髒兮兮的沙發上,翹著腿問道。


    要確實的打暈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力道?


    作為一個記憶全無的人士,陳家安應該是不知道的,可他的身體卻在遇到危險時本能的做出了反應。


    身體記憶嗎?


    當他注意到眼前的眼鏡男差異的表情,感到後麵唿嘯的聲音時他的拳頭便已經掄了出去,像一個錘頭,甩砸而出。


    “嘭——”的一聲鈍擊。


    陳家安迴頭看去,綠頭發睜大了眼睛直直的倒在地上,隨後整個額頭都高高的腫了起來,他的手裏拿著一個鐵疙瘩。


    “怎、怎麽迴事啊!?”眼鏡男驚嚇的跳起來。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陳家安握了握拳頭,感覺不賴,他自己以前是幹什麽的?


    “好了。”陳家安不去管昏倒在地上的人,他看著眼鏡男,“不要廢話了,首先我沒有錢,一分錢都沒有,可我需要一張身份證,你不想被打的話,現在就辦,我馬上就要。”


    “你開、開什麽玩笑!”眼鏡男指著他喝道。


    陳家安俯身撿起掉落在地的鐵疙瘩,舉起來,沉默的走向他。


    “你幹嘛!你幹嘛!”眼鏡男發出尖叫,雙手擋住臉“我辦!我辦!馬上就辦”


    陳家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鐵塊,做到了沙發上,眼鏡男則急急的走向工作台。


    眼鏡男打開筆記本電腦,劈裏啪啦了一陣,然後問道:“我、我需要一個名字,還有、還有年齡。”


    “陳家安,家人的家,安心的安,年齡二十歲,其他的隨意。”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旁邊的一本色情雜誌翻看起來。


    “還需要一張照片。”眼鏡男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小心的說道。


    陳家安抬起頭,眼鏡男拿起一個相機即時拍照,之後便說等一會就好。


    一個多小時以後,眼鏡男滿頭大汗的將一個還有些發燙的證件遞給了他,陳家安仔細看了看,然後擺擺手便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下來。


    “雜誌不錯啊。”


    說完,就真的走了,留下呆若木雞的眼鏡男和仍然倒在地上流哈喇子的誠哥。


    一切順利。


    應聘的地方是通過問路找到的,在一間地下室裏,是個不大的台球場,烏煙罩氣的,唿喝聲,笑罵聲,台球碰撞的聲音。


    他拉倒櫃台前,拿著單子詢問。


    櫃台前的妹子正在聚精會神的玩手機,聽到話不耐煩的抬頭,看到他時,眼前一亮,咳嗽了一身,站起來,問道:“什麽事?”


    “哦。”


    陳家安望著眼前這個穿著黑絲的妹子微笑。


    “你好,我是來應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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