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出我了。”


    短短的一句話,傅成奚恍然, “你沒攤牌吧?”


    “沒有。”


    “這麽說,幼寧和你都挺沉得住氣的。”


    李深淡淡道:“她身邊跟的人太多了, 你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就憑我一個人根本沒法做什麽。”


    “難得, 你居然這麽冷靜。”傅成奚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


    不冷靜又能如何?難道真的向徐幼寧攤牌, 又或者叫北梁的侍衛把自己拿下?


    “你們倆在說什麽?”聽著他們倆的對話,莊敬的心一下擰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到我身邊,打得什麽主意?”


    李深側過身,附在莊敬耳邊, 輕聲道:“皇姐, 稍安勿躁。”


    “你是……”莊敬嚇了一跳, 轉頭立即望向傅成奚。


    如果秦羽是李深假扮的, 那麽徐風……


    想到馬車外還是北梁的侍衛, 莊敬竭力令自己的心情平和一些, “這麽說,幼寧認出你了, 她、她會怎麽處置我們?”


    “應當隻是想把我們送迴去。”說著,傅成奚轉過頭,抬手敲了敲馬車的廂門,“外麵的兄弟,您這是打算帶我們去哪兒?”


    外頭趕車的侍衛見他們察覺到了, 便道:“公主殿下請放心,我家殿下已經安排妥當,會把幾位平安送迴南唐。”


    果然是要送他們迴去。


    聽到這話,莊敬整個人頹喪了起來。費了這麽大的功夫才到北梁,還沒見到燕渟就要折返,一時胸口堵得慌。


    “誰要你們跟來的?”她忍不住發起脾氣。要不是因為他們,徐幼寧怎麽會把自己送走。


    李深一直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什麽,對莊敬的話恍若未聞,過了一會兒,方才輕飄飄道:“就許皇姐找徐幼寧,不許我來找她麽?”


    說起徐幼寧的事,終歸是莊敬理虧。


    她不好再看李深,隻將眸光又轉到徐風身上。


    雖然徐風還沒有表露身份,但莊敬十分確信,徐風一定是傅成奚。


    幼寧早就說過,傅成奚一直在盯著燕渟和自己,一定是他得到了消息,告訴李深,然後他們倆想方設法易容跟在自己身邊。


    莊敬不禁想起那天徐風,不,傅成奚在自己跟前賭咒發誓的模樣。再看向他的時候,眼中盡是嘲諷。


    傅成奚自然收到了莊敬的眼神,隻是縱有千言萬語,此刻亦不是解釋的場合。


    不過,想要日後解釋,怕莊敬也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馬車裏的氣氛沉悶得嚇人。


    北地天高地闊,馬蹄聲和車轍聲聽起來格外刺耳。


    秋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莊敬的臉色那麽差,隻能搭著莊敬的手扶著,根本不敢說話。


    馬車足足跑了一夜,等到停下的時候,莊敬覺得周遭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公主殿下,請下馬車吧。”


    “到什麽地方了?”莊敬問。


    外頭的人拉開馬車的廂門,恭敬道:“這裏是雲量關,屬下隻能將幾位送到這裏了。”


    雲量關是北梁駐守的隘口,過了雲量關,就迴到南唐了。


    “我們怎麽過去?”見莊敬和李深皆是沉默,傅成奚打起精神問。


    “公主放心,屬下帶了我們長公主的信函,把守關隘的守軍會放幾位過去的,請先下馬車吧。”外頭的人倒是客客氣氣的。


    傅成奚先下了馬車,緊接著李深也跳下馬車。


    莊敬看著他們二人,雙拳緊握。


    她不想下馬車,可都備送到這裏了,不走又能如何?


    莊敬縱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走下馬車,秋芳低頭跟在她的身後。


    “這邊請。”趕車的兩個侍衛在前頭帶路,駐守關隘的北梁士兵很順當地就放了行。


    隻是片刻的功夫,四人已經從北梁迴到了南唐。


    隘口的大門重重關上,莊敬迴過頭,眼淚就落了下來。


    “殿下。”秋芳見狀,急忙勸道。


    “我沒事……隻是……”


    因她哭了起來,李深壓下心頭的火氣,“姐姐,別傷心了,我會再想辦法。。”


    莊敬聽他此話,頓時一愣,“你都叫幼寧認出來了,還想怎麽樣?幼寧設法把你送過來,已經是顧念從前的情分了,你要是再鬧,落到北梁人的手裏……”


    傅成奚讚同道:“公主的話有理,送我們離開應該的幼寧自己拿的主意,若是燕渟知道了,必然會再追擊,咱們應該盡快離開這裏,至少先迴雁行鎮。”


    因著他開口說了話,莊敬的眸光瞥向他,然而隻是著落了一眼便飛快地轉開。


    傅成奚在心中微微一歎,當做沒有察覺。


    李深道:“成奚,最近的村落該往哪邊走?”


    傅成奚對南唐的輿圖熟記於心,對著日頭辨別方向,領著四人一齊往一個叫明月村的地方趕去。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望見了村落。


    四人在村子裏使錢買了些吃食,又把村子裏僅有的兩隻驢和一匹馬買了下來,趕了大半日,終於到了一個大一些的村子買到了幾匹好馬,緊趕慢趕的,天黑時分終於迴到了雁行鎮。


    離開的時候,莊敬命人在雁行鎮買了宅子,這會兒樊統領他們正好把宅子打理了出來。


    見莊敬灰頭土臉的迴來,侍從們嚇得跪了一地。


    “殿下此行,可是不順?”


    莊敬狠狠瞪了他一眼,“有你給我使絆子,我順得了麽?”


    樊統領見易容成秦羽的李深大喇喇的坐在了堂屋上方,頓時明白莊敬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隻能低著頭:“屬下……屬下對殿下的忠心,可鑒日月。”


    “哼,是啊,你對太子殿下的忠心,可鑒日月!”莊敬氣唿唿的說道。


    “皇姐一路奔波勞碌,去梳洗一番,早些歇下吧。”


    “李深,難道你就沒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皇姐還想責怪我騙你嗎?”李深的語氣並不算好,“你可跟外人合起夥來騙了我整整三年,這樣算起來,我們是彼此彼此。”


    這話一出,莊敬徹底沒了言語。


    傅成奚見狀,便道:“殿下,你先去休息吧,太子會設法再去北梁的。”


    “他怎麽能去北梁?這迴幸好是遇到了幼寧,如果燕渟也在,你們怎麽辦?”莊敬的心裏矛盾極了。


    她隻想自己悄悄的去找燕渟,從此丟開這個公主身份,可她不想把李深也扯進來。


    “他要是在,最好不過。”


    莊敬歎了口氣,她一直都明白的,燕渟和李深勢不兩立,隻是這些年來,她都故意裝聾作啞,想叫自己兩不沾邊。


    如今情勢已經由不得她做主,燕渟要做什麽她管不著,李深要做什麽,她也管不著。


    她垂著頭,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待莊敬走了出去,傅成奚道:“你早知她是什麽樣的,何必這會兒發作?”


    “我隻是說了事實。”李深道,“無論如何,她都是南唐的公主。”


    傅成奚默然。


    一直跪在一旁的樊統領忽然道:“殿下,今日收到了貴妃娘娘從京城來的信函。”


    “說了什麽?”


    “屬下尚未拆信。”


    “拿過來。”


    “是。”樊統領匆匆取了信函過來,遞到李深手上。


    離開雁行鎮的時候,莊敬給慧貴妃和李深各發了一封信函,講明自己要去北梁找燕渟,這才四日,慧貴妃的迴信就到了雁行鎮,足見慧貴妃的震怒。


    信上會說些什麽,李深大致能猜得出來。


    然而拆開了信,李深淡漠的表情突然起了波瀾。


    傅成奚察覺他的變化,問道:“京城出什麽事了?”


    見太子不語,傅成奚徑直從太子手中拿走了信函。


    慧貴妃在信中聲淚俱下,直斥李深和莊敬沒有良心,丟下她和珣兒一老一小在京中相依。


    “珣兒生病了?”傅成奚驚訝道,“殿下?”


    “現在就迴京。”


    傅成奚頷首,想了想,“珣兒身子一向康健強壯,這會不會是貴妃娘娘的對策?”


    “不管是與不是,都得迴京看看,當初把珣兒一個人留在京城,我就不放心。”


    傅成奚眉頭一挑,“莫非你還想把珣兒帶去北梁?”


    李深抬起頭,望向傅成奚:“要是你肯老老實實留在京城,我倒是放心把珣兒給你。”


    “別,珣兒太機靈了,我可怕他。”傅成奚見李深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次就這麽算了?”


    “徐幼寧比我想象的更聰明,這迴打草驚蛇,她定然起了防備之心,別說是我,就算是皇姐再去北梁也見不著她,珣兒生病,我們先迴京城再說。”


    能確定燕翎就是徐幼寧,這一趟已經不虛此行了。


    傅成奚頷首,又問:“那公主殿下呢?”


    “當然一起走。”李深道,“你去跟她說一聲,半個時辰後,我們就出發迴京。”


    “我去?”傅成奚下意識地問道,見李深不再說話,知道他是有意如此。


    有些事,是該說清楚。傅成奚想了想,起身往內院走去。


    “你怎麽闖到這裏來了?”守門的宮女見是一個侍衛,頓時將他攔住。


    “去通傳公主一聲,傅成奚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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