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有別的孩子。”


    “你……”徐幼寧聽著他這話,頓時急了,捂著他的嘴,“你可別這樣咒自己。我是小氣,可我沒想要你這樣說。”


    太子笑了笑,“這話的確說的不對。幼寧,除了你之外,我不會跟別人有孩子。”


    他的話真中聽。


    哪怕徐幼寧覺得他在哄人,還是被他哄得開心。


    “好,我相信你。”徐幼寧違心道。


    “真的?”這迴輪到太子難以置信了。


    看著他的表情,徐幼寧對他的想法當真是捉摸不透了。


    他不是在哄自己嗎?


    難道他在說真話?


    可他怎麽不會有別的孩子呢?難道他每次臨幸杜雲貞之後喂她喝避子湯?又或者他查出杜雲貞有什麽隱疾不能生孩子?


    不管哪一條,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想到這裏,徐幼寧心裏無奈一笑。


    “殿下,我不想說這些事了。”她真的有些腰酸,抱著太子的胳膊將臉倚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知道他心裏有他,她也知道自己心裏也有他。


    盡管他很快就不是她的了,至少現在她還完完全全的擁有他。


    杜雲貞還沒有進門,這個夢還沒有走到盡頭。


    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了,他們之間隻剩下最後這四個月,她不能再跟他鬧別扭了,她想快快樂樂地過完最後的時間。那樣,將來到了北梁,想起他的時候,還是最好的迴憶。


    “李深。”她輕輕喊了一聲。


    太子“嗯”了一聲。


    “李深。”她緊接著連連喊了幾聲。


    聽著她呢喃的聲音,太子的心微微顫著。


    他喜歡聽她直覺喊她的名字。


    從前,隻有慧貴妃和莊敬會這樣喊他的名字。


    徐幼寧也這樣喊他,說明她已經完完全全是他的自己人了。


    “往後,你都這樣喊我。”太子以命令的口吻道。


    “是,殿下。”


    “徐幼寧,你這是明知故犯嗎?”


    聽著他的責問,徐幼寧覺得好笑,像哄著小孩子一般,依著他的吩咐改口道:“知道了,李深。”


    這話一出,他果真滿意地笑了。


    “殿下……”這一次,不等太子糾正,太子便自己改口道,“李深,我歇好了,我們走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徐幼寧忽然明白太子為什麽執意要自己喊他名字了。


    一個稱唿,似乎真的將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是李深,隻是李深。


    繼續上山,不再是李深硬拉著徐幼寧的手往上走,而是徐幼寧自己挽著他的胳膊。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見到等候在徐老太太墓旁的侍從。


    徐幼寧頓住腳步,並未立即向前,她迴過頭,再往山下望去,除了變小的大雄寶殿,遠處還能看到城裏的街巷。


    的確是個好地方。


    祖母長眠於此,定能得到安寧。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到祖母的墓碑前。


    墓碑是以徐幼寧的名義立的,除了姓氏,後麵還有一行小字介紹了徐老太太生平往事。墓後的陰涼處,擺著一排祖母生前喜歡的蘭花,可見是十分用心了。


    徐幼寧本以為,到祖母的墓前一定會狠狠地哭上一場。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前已經哭過了,站在這墓碑前,反倒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殿下,我想自己跟祖母說幾句話,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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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待太子領著侍從退到山道的石階上, 徐幼寧方轉過身,緩步走到徐老太太的墓碑前。


    石碑是用上等漢白玉打造而成,純淨沒有雜質, 看起來奢侈而尊貴。


    可再怎麽尊貴的墓碑,依舊是冰冷的。


    徐幼寧的胸口一下就堵了起來, 抬起手輕輕觸摸著墓碑上的刻字,腦中浮現出祖母的音容笑貌, 眼睛頓時濕潤了起來。


    短短一兩月的時間, 慈祥溫暖的祖母就變成了一塊冰冷的石碑。


    從前在家的時候, 徐幼寧最喜歡倚在祖母的膝蓋上撒嬌, 每每這種時候,祖母總是用手輕輕拍她的腦袋, 溫柔地答應她的要求。


    祖母的手是布滿皺紋的,皺巴巴的,可她的手卻是異常溫暖的, 每每握住她的手, 徐幼寧都覺得格外的安心。


    “祖母, 謝謝你的恩情。”


    謝謝你一直把我當親孫女看待, 撫養我長大。


    可是, 她長大了, 祖母還沒有享受到她的迴報。


    徐幼寧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她扶著石碑, 緩緩跪了下去。


    “祖母,我很快要離開這裏了,我會跟我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徐幼寧的臉貼著冰冷的漢白玉石碑,眼淚順著臉頰落到碑上,再滑落到地上, “你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是為我高興的,對嗎?我終於不用再寄人籬下,可以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了,如果你還活著,我真想把你一塊兒帶去,你、我還有月芽,我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再看誰的臉色。祖母,一直都是你保護我、照顧我,到最後,還是因為我害你丟了性命,對不起……”


    說到最後,徐幼寧已經泣不成聲了。


    “祖母,如果有來世,你做我的孫女,讓我好好疼你愛你吧。”


    ……


    從大相國寺迴到東宮之後,徐幼寧便足不出戶了。


    快八個月的身孕了,身子異常笨重,行動也不方便,太醫叮囑她日常起居要小心一些,稍有不慎,便會有早產的風險。


    皇帝從前在宮裏的時候,便忙於修道,許多雜事都是交給太子打理,如今他去了禦香山行宮,更是萬事不理。


    太子比從前更加忙碌。


    徐幼寧早上睜眼的時候沒看見太子,晚上閉眼的時候,也未必能看見太子。


    東宮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太子大婚的事雖然因為流言未徹底破除沒有昭告天下,但各宮各處都接到了皇帝的口諭開始操辦起來。


    先是送過來了許多宮人侍從,再接著便是對整個東宮開始重新進行裝飾。


    徐幼寧曾經提過要搬出承乾宮,但素心迴話說太子妃不住在這裏,另有專門給太子妃的宮殿居住,她才繼續安心的住下去。


    左右她是要走的人,不怕得罪人。


    就剩下這麽三個月了,搬來搬去的也麻煩。


    更何況,她就住在承乾宮,一天都見不了太子一麵,若是搬去別的宮殿,怕是更難見到了。


    見一麵就少一麵了,她不想再鬧別扭。


    當然,東宮裏不止忙著準備即將到來的婚事,亦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徐幼寧的生產之事。


    除了往常給徐幼寧把平安脈的韓太醫,又從宮中來了兩個擅長婦科的太醫,三個太醫每日輪流給徐幼寧把脈,飲食起居皆按照太醫的吩咐進行。


    生產乃是血腥之事,自然不能在承乾宮進行。


    於是將承乾宮後頭的宜蘭軒布置成了產室,等到徐幼寧將要生產時再挪過去。


    莊敬公主比徐幼寧要晚半月迴京,因知徐幼寧素日無事,隔三差五地到東宮來配她說話解悶,也不知皇帝是不是覺得禦香山那地方清淨,比宮裏更適合修道,遲遲不肯返迴京城。一直到秋天將過,即將入冬,方才決定帶著一眾妃子們返迴京城。


    這日早上,太子陪徐幼寧用過早膳,說起了聖駕迴京之事。


    “皇上迴京,你要去城門迎接嗎?”徐幼寧聽完太子的話,便問道。


    “當然,父皇迴京,我得到城外迎接。”不止是城外,他至少要到京城十裏外的長亭等候。


    “那我是不是要去嗎?”


    “去什麽?你隻管歇著,”太子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彎下腰,側耳在她身邊聽了聽:“剛才見你肚子似乎動了動,是不是小黃又踢你了?”


    “嗯,踢了一腳。”


    月份越大,肚子裏的動靜就越大,小黃在她的肚子裏動得越來越厲害了,她的肚子時常因為小黃的動靜而崩得很緊。


    “那你今日別出去走了,多躺一會兒。”太子道。


    “知道了,我先躺著,一會兒他不鬧了,我再出去。”


    太子看著徐幼寧,微微頷首。


    她已經有九個多月的身孕了,因著太醫的叮囑,膳食清淡,每日活動,因此她的身形與懷孕之前並沒有太大的分別。但因著她個子嬌小玲瓏,看起來肚子格外的大,似乎站起來人便會往前倒下去一般。


    “你有事要說?”太子問。


    徐幼寧點頭,望向太子:“的確有件事,想求你。”


    “你說要求我,這麽看來你要說的是別人的事?”


    他真是什麽都猜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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